林燕然顿时如释重负,将被褥放在桌上,自己跟着坐了下来。
她杵着手肘,瞧着有琴明月看书。
有琴明月看她不顺眼:“你自去打地铺。
林燕然温声道:“没事,我不困,我陪你一起看书。
正要去拿本书来瞧,有琴明月将手中书合上:“睡吧。
接着她便灭了灯,扶着桌沿走到床边,上了床,她放下了罗帐,而后轻轻地盖上了被子。
林燕然听出她是和衣而眠,知道她还是防备自己,心里不知怎么地,反而松了口气。
反派这个反应,才是正常的。
她连忙将桌椅移开,在房间中间打了个地铺,跟着便钻进被窝。
一时寂静无声。
有琴明月有些后悔,不该让这个贱民进自己房间的,害得她压根睡不着。
这时,林燕然忽然开口道:“明月,我之前和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不是以前那个林燕然。
有琴明月没有回应。
月色从窗格里洒进来,映照出一地的银色光辉,林燕然借着光辉瞧去,藕荷色的鲛纱帐泛着朦胧的粉。
这是她此次专门采购的新蚊帐,乃是丝绸制品,价格昂贵,花了足足三十两银子,她都没舍得给自己买一床。
鲛纱帐内朦朦胧胧,隐约能看见床上的被褥隆出一条纤细的人形。
她继续道:“我知道你一时难以相信,但请给我时间,我会证明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以前的林燕然所做的恶,我会竭尽全力去弥补,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为你做。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在黑暗中听来格外清晰,有琴明月自是都听见了,她不会轻信,但不妨碍她试探她。
她出声问:“顾玉婉找你谈话了?
林燕然心中一喜,只要有琴明月愿意交流,那她自信自己便有机会。
“是的,原来她是凤舞城顾家的小姐,家里是做生意的。
“她愿意为你代卖药丸,你为何没答应?
“我力量单薄,怕惹来强者觊觎。
这倒是合情合理。有琴明月暗忖,不过,以前的林燕然贪婪自私,鼠目寸光,绝对没有这样的脑子。
她道:“将药丸经营事宜交给她。
林燕然的脑子像是划过了一道光,豁然开朗。
她明白了,原来有琴明月想要这个药丸,不对,她想要银子。
自己的药丸有多暴利,她很清楚,交给专门的商人经营,自然可以获利更多
所以她的目的是银子。
原来如此。
接着她想到了更多有琴明月想要争皇位必须要夺兵权掌兵就得有银子没银子谁为你卖命?
林燕然感觉自己抓到了保命的关键立刻道:“好明日一早我便给她说。”
有琴明月没吭声。
林燕然想了想道:“明月我还有个想法你可以听一听。”
有琴明月依旧没吭声但是忍不住侧耳倾听。
林燕然道:“我这个药丸本就是为你研制出来的我想把药丸的所有权交给你掌管至于顾玉婉或者其他商人想要售卖他们必须从你这里获得经营权如此一来无论药丸给谁经营药丸的所有权始终在你手里利润的大头自然也在你手里。”
“而这些获得经营权的豪商又可以出卖分销权他们如果想获得最大利润就必须想方设法将药丸往外宣传将所有销售环节做到极致如此一来我们可以事半功倍坐等收钱。”
有琴明月多聪明啊瞬间便从这番话里领悟到了精髓。
所有权?经营权?分销权?
她心头狂跳
那她还用愁军费吗?当然不用了。
想到这里她目光透过鲛纱帐朝地上的林燕然看过去。
此刻这个贱民才是关键。
“配方还有谁知道?”
林燕然立刻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暗赞了一声不愧是未来的女皇这份聪明无人能及她是现代人这些商业模式她直接可以照搬可是有琴明月乃是古代人压根没接触过这些现代理论。
“配方是我研发出来的只有我知道。哦对了我研制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给你写了一份完整的配方。”林燕然不忘卖好。
有琴明月语气莫测:“我没记错的话昨日你也写了一份配方交予柳蓁蓁去买药。”
林燕然眼皮一跳这是她故意忽略的没想到还是被有琴明月察觉了。
她赶紧道:“你放心那上面我只写了药材名字但是压根没写份量配方不止涉及到药量还涉及到用法、顺序、药材处理方式每一步都关系到最终的药效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有琴明月没再说话。
林燕然试探问道:“明月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这可是关系她
的生死啊,如果有琴明月接受了,药方和配制之法又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便算是有一个保命法宝了。
她能想到这点,有琴明月如何想不到?
哼,这个贱民当真狡猾。
便是她不这般提议,这药丸的配方她也是要牢牢掌控在手里的,至于银子,当然都是她的,林燕然在她眼里,就是她的奴隶,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她就算不献上,她也要将一切夺过来。
不过嘛,这个贱民主动提出来,自然更叫人舒心。
有琴明月心情舒畅,道:“可以。
林燕然立刻道:“好,那我明日便和顾玉婉说明此事。
有琴明月答应了,她的心也稍稍放下,可很快,她又紧张了起来,这制药又不是做菜,非得自己经手才能炒出最好的味道,若是有琴明月将自己杀了,拿着配方找其他医师配药,同样可以制作出来。
不行,自己还得拿出更多的保命之法。
林燕然立刻说道:“明月,我之前说的可以研制出压制你信息素的药丸,并不是随口说说,如果你把你的贴身药丸借我观摩,我有把握可以配出。到时候你便能摆脱信息素和体香的困扰了。
此前有琴明月便心动了,这时听她一说,自然是更加心动。
不过她还是有些犹豫。
这颗药丸从她出生起就伴随在身上,承载了母后的关爱,也承载了她在落魄遇难时的思念和温暖。
突然交给一个外人,她很难突破心理上那道防线。
林燕然静静地等着。
夜色一点点深沉,房间的月光逐渐减少,变得暗了下来。
许久后,鲛纱帐轻轻掀动,一只纤纤玉手从内伸了出来。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林燕然大喜,忙起身去接。
入目却先瞧见那只手。
纤细的指,在月光的映照下,皎洁莹白,宛如白玉雕塑而成,里衣轻薄的袖口内露出一截晧腕,柔若无骨,曼妙之至,每一分每一寸都好似是仙笔描绘出来的美丽。
她轻轻地捏住那指尖上的精致锦囊,立刻感触到了一丝残留的体温。
那只手迅疾缩回了鲛纱帐内。
林燕然走回自己被窝,晃了晃脑袋,将那只手的影子驱散,这才将锦囊打开,取出了那枚药丸。
药丸通体雪白,散发着一股极为幽静沉邃的香,非常的宁神。
她将药丸举高,迎着月光细瞧。
有琴明月也在鲛纱帐内瞧着她。
药丸对她至关重要,她交出去了,难免紧张不安。
林燕然瞧的极为认真,眼睛仿佛钉在了药丸上,药丸在她手中缓慢旋转,每一寸都被她极仔细地凝视。
她的脸庞刚好也迎着月光,神情庄肃,眼神专注,整个人都沉浸在对药丸的研究中,身上显出一份全神倾注的钻研精神。
有琴明月恍惚记得,前世她得到了一名传说中的天才铸造师,亲自去铸造所抚慰,见到那铸造师在对待手中刀剑时,便是这幅模样。
极致的认真,全情的投入。
她心底暗暗吃惊,这个贱民身上竟能有这份匠心?
下一瞬,她脸色就变了,变得特别难看。
因为林燕然居然伸出了舌尖,在舔舐她的药丸!
而且她神情还特别享受,仿佛那是一份世间难寻的珍馐。
那可是她贴身佩戴整整十六年的宝贝,从未离开身体半步,就像是她的第二生命一样珍贵。
可是这个贱民,竟然对她的宝贝做出这般亵渎的行为!
可恶!该死!
有琴明月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羞耻从心底涌出,隐蔽且不可对人言,但正因为不可对人言,所以她更难受了。
双手猛地攥紧了被褥。
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贱民!
她狠狠诅咒着。
然后她看到,林燕然又舔了第二口,接着换了个位置,舔了第三口……
太放肆了!实在是太放肆了!
有琴明月气得脸色涨红,要不是高雅的修养令她克制隐忍,她真的想现在就一刀刀剐了她。
林燕然不知舔了多少口后,总算停下,她爬起来,匆匆走入堂屋,取来纸笔,弓着腰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她在记录自己辨认出来的药材。
有琴明月心里又好受点了。
神农也曾尝百草,这个贱民应当是在辨别药材吧。
林燕然记录完,又拿起药丸审视。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一炷香时间已到。”
她赶紧转身道:“明月,你再让我瞧瞧,还有一味药材,我快要辨别出来了……”
“拿来。”有琴明月语气很冷。
林燕然只得将药丸装入锦囊,递了过去。
此时房间内也没点灯,只有朦胧的月色,隔着鲛纱帐,她感觉自己好像被瞪了一眼。
怎么了嘛?自己又触犯她什么了?
林燕然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旋即便坐在桌旁,对着月光下
的纸张抓耳捞腮。
有琴明月听见她小声嘀咕:“怎么就不多给我一点时间呢第六味药材我马上就能辨认出来就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唉……唉!”
她语气失落至极有琴明月听得暗爽。
谁叫这个贱民亵渎自己的药丸活该她急!
她捏着锦囊凑在鼻尖下细细嗅闻幸好没什么怪味儿。
但是想到上面肯定沾了林燕然的口水她就一阵阵排斥这还怎么贴身佩戴?
她气恼地将锦囊扔在枕头边上。
该死的贱民!
林燕然确实富有钻研精神如果说一开始是为了讨好有琴明月保命那现在就更多是为了破解学术难题。
难题攻破不了她就寝食难安。
因此她在桌旁叹气一番后被迫躺在被窝里可依旧是翻来覆去想着那快要呼之欲出的第六味药。
到底是什么?像这个药材又有点像那个药材可恶就差那么一点点。
林燕然怀揣着遗憾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然后她睡过了头。
有琴明月依旧坚守着皇宫里的严苛作息卯时初便醒了。
她照常整理好衣裙梳拢秀发
结果发现林燕然躺在床前地上呼呼大睡而且她还不知不觉卷着被子滚到了床脚下将脚踏都堵死了。
她要起床便得从她身上跨过去。
有琴明月深深地后悔她不该答应让她来打地铺的。
她怀着一种气恼的心情下床出了房间。
堂屋的门还拴着她打开发现天色蒙蒙亮便连林翠翠和陈小花都没来黑狗并没睡在专门给它建造的狗窝里而是睡在廊下开门的瞬间就窜了起来小跑到她腿边摇头摆尾极为亲昵。
有琴明月忍不住慢慢蹲了下来。
脚踝仍是发出了些微的疼痛但已较前几日好多了。
黑狗很亲她她摸了摸它的头被锁住那段时间她都是和黑狗睡在柴房有时候天冷她甚至得抱着黑狗取暖。
堂堂公主虽然生来尊贵却是吃过苦头的在皇宫里也在这座院子里。
有琴明月心情倏地低落她站了起来凝望着越来越亮的天空再有十余天她的人马就会到来。
届时一切都会不一样她会拿回一切登上皇位以血还血。
“嫂子——”
背后传来一声柔婉的呼唤早起的顾玉婉走到了她身
边。
“天色还早,妹妹怎么不多睡会?”
有琴明月难得主动开口。
顾玉婉柔柔一笑:“昨夜睡得早,便起得早。嫂子,昨天见你看书,我便没去打扰,其实我是凤舞城顾家的女儿……”
顾玉婉又主动解释了一遍。
有琴明月暗自满意,这说明顾玉婉对她很有好感。
两人正聊着天,大门被拍响了。
顾玉婉立刻说道:“嫂子,我去开门。”
她看出来有琴明月腿脚不便,偷问林翠翠才知她受过伤,因此便自告奋勇。
顾玉婉去打开大门,陈小花先牵着黑虎进来了,接着林翠翠低着头进来。
顾玉婉同她们打招呼,陈小花甜甜应了一声,林翠翠却依旧低着头,躲避似地不吱声。
顾玉婉觉得有些奇怪,这两日相处,她对两个女孩很是喜欢。
便偏了目光去瞧,这一看之下,顿时吃了一惊。
林翠翠那张秀气的脸上,全是青紫的伤痕,左一块右一块,布满整张脸,一看就知是被人用拳头狠狠砸出来的。
接着顾玉婉又发现她走去厨房时,上台阶的动作是一瘸一拐的。
腿也受了伤。
顾玉婉顿时难受了,她虽然被叔叔算计嫉恨,可从未挨过打,此时看着和自己同龄的女孩被毒打成这样,顿时揪心不已。
谁这么狠心啊,连女孩也往死了打。
顾玉婉抿住嘴唇,往回走。
有琴明月正看着她。
她也发现了不对劲,如果顾玉婉对她说出来,她会出手帮忙,但是顾玉婉看了她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便走进了堂屋。
有琴明月自然也没再问。
饭菜做好后,林燕然仍没醒,陈小花前来询问:“仙女嫂子,我们等燕然姐一起开饭吗?”
有琴明月道:“不必,我们先吃。”
陈小花立刻手脚麻利地端上饭菜,林翠翠进了厨房就没出来过。
饭桌上,只有有琴明月和顾玉婉两个人。
顾玉婉一边吃着饭,一边想道,翠翠定是怕人瞧见,所以躲起来了。
有琴明月还在养病,她不想让她操心,便没提,可这会儿憋在自己心里,甚是难受。
等她们吃完了,又是陈小花来收拾碗筷。
林燕然是被窗外的阳光照醒的,她睁开眼就被迫眯住了眼睛。
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异样的明媚,将房间照的亮堂堂的。
她坐起来,慢慢
想起昨夜种种,接着便一咕噜站起身。
这才发现有琴明月已起床并出去了。
她吃了一惊,大步往外走。
“明月——”
掀开帘子,她愣在当场,有琴明月和顾玉婉坐在桌边,正安静地吃饭。
阳光从屋外射进来,刚好照亮了大半张木桌,桌上摆着稀粥、馒头、蒸鸡蛋、青菜豆腐,还有一盆瘦肉疙瘩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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