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她浑身缠着绷带,形容狼狈,正张着双眼儿数着床顶的蝴蝶戏花。
王麟便是在此时领着一名美妇人走了进来。
她打眼一瞧,顿时人都吓傻了。
那妇人鹅蛋脸,柳叶眉,端庄大气,生了一双与王麟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与之不同的是,见人先带三分笑。
她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问:“伯……伯母?”
王麟轻笑一声,肯定了她的猜测。
她翻着身子就想起来给她行礼,王谢氏却先她两步摁住了她,声音温婉动听,“你身子不便,莫要讲究这些虚礼了。”
李芷恬急的直哭,着急忙慌道:“伯母,我这模样委实有失体面。”
此时已不顾得什么世家贵女的礼仪典范,张口直辩;“我……我长得很漂亮的,性子也好,你莫要嫌弃我这副样子。”
王谢氏“噗嗤”一声,与王麟对视一眼,笑道:“这小娘子诚然如你所言,可爱率真。”
王麟只是笑,毫不避讳,“嗯,很讨人喜欢。”
李芷恬给气哭了,她设想过多次该如何亮相于王谢氏眼前,费心规划,只为留下个极好的印象,熟料全给王麟这出人意料的举动给打乱了。
现下,她来不及责备他,只得弥补讨好王谢氏:“第一次见伯母,伯母就这般亲切宽和,不日后我能下床了,定好好拜见伯母。”
王谢氏爽朗笑了出来,亲切的拍着她的手,“莫怕,我只是来探望你,可怜见的,竟伤成这样,你且先安心养伤。”
她眼里闪着光,意有所指道:“毕竟,以后相处的日子,还很长。”
李芷恬顿时窘的眼神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只会呆呆应是。
王谢氏见她拘谨,随意与她话了两句家常,便不多打搅她休息,告辞离去。
走前,她忽然拿出一只翠色欲滴的镯子,摆在她枕边,“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的,如今送与你,算作见面礼。”
她看着她那双圆睁的双眼,湿漉漉的,如林中受惊的小鹿,可爱的紧,实在没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道谢的话不必说了,显得生分。”
“谢”字卡在李芷恬嗓子眼,又给生生咽了回去。她不懂王麟这乖戾性子的人,怎会有个如此善解人意的母亲。
礼重,情义也重,她只好道:“那……恬儿祝伯母在京城玩的顺心。”
很接地气的别样祝福,王谢氏心中愈发喜爱,又客套了两句,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王麟送完母亲出了院子,就回转回来,这几日,只要家中无事,他便会守着她。
见他往返,李芷恬的心已经开始偏了,责怪道:“你阿娘难得来京,你怎的也不多陪陪她?”
王麟取过那枚镯子,就往她手上套,不甚在意道:“我阿娘自有我阿姐陪着,我去了反而遭她嫌弃。”
镯子水头极为难得,翠中带光,光中生辉,衬着她白皙的皮肤,更显娇艳。
“你阿娘这般好,你平时怎甚少提她?”
王麟含着笑的眼,慢慢沉缓了下来。
她觉得她好像问错了话。
许久,王麟才淡淡开口:“我五岁入京后,与我阿娘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每她见了我,也只是抱着我一味的哭。”
他曾是王家最疼爱的小儿子,在他父亲决定送他入京那一刻,变得不止是他。
他离开沂州,王谢氏被生生割下了一块肉,加上幼时王家又给他安排了一个不着调的亲事,他的阿娘每回见到他,更是疼惜的心如刀割。
她怨夫君,怨家主,怨王氏牺牲她儿子的所有人,这股怨恨,使得她对他的爱,愈发沉重。
他不敢提她,一想起自己的阿娘,便是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李芷恬不忍见他这副模样,哄着他道:“我会对你好的。”
见她在意的模样,王麟在她额间一吻,轻声道:“这是我该说的话。”
李芷恬心口酸甜交织,若不是此时手脚不便,她非得拉着他互诉衷肠。
哀愁的氛围被打破,王麟才跟她说起正事,“你阿耶昨日入宫见过圣人了,圣人大发雷霆,将应王狠狠批了一顿。”
岂止狠狠批了一顿,圣人摔了一块砚台,两个镇纸也砸在应王身上,只差骂他昏聩无能。圣人这次气大了。
然而,到底是皇家丑事,圣人不敢明面上罚的太狠,只命他去宗祠思过两月。
李启铭对此是不满意的,自己女儿给人绑了,还害得没了半条命,应王这罚未免有些重拿轻放。
圣人这些年,沉迷道教,寻丹问药,身子反而日渐衰弱,朝政上的手段也愈见温吞,瞻前顾后,常常顾此失彼。
圣人如今被世家逼得愈发护短了。
朝堂之事李芷恬干预不得,她想了想,忽然对王麟道:“麟哥哥可知,长青观应王遇刺一事?”
不待王麟回答,她继续道:“盐税之案,应王办的有些草率,其中有一户被诛满门的刘姓官员,是被应王错笔勾入的冤假错案,应王遇刺,便是刘家的遗孤所为。”
王麟眼眉一挑,又听她一股脑道:“那遗孤手上留有证据,如今人藏在鹿儿寺,是一个杂扫的小僧人,右手断了小指,背上有烧痕,若能将此人交到圣人面前……”
王麟却未应声,只问:“你前世知晓的?”
李芷恬被他问的一愣,讷讷点头。前世,她身陷囚笼,应王妃当她是个日常宣泄的对象,什么都与她说,包括被她不小心听到的朝堂之事。上一世,这个遗孤被应王提前找到灭了口,应王妃便以此做笑料,嘲笑她也是个不知好歹的势弱之人。
王麟缓缓逼近她,鼻尖与她相对,嘴角虽含着笑,目光却冷了下来,“前世还有些什么,都一并说了吧,省得我听一次,发一次脾气。”
他最听不得她提及前世,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既无力,又无能。他要掌控她的一切,可唯有她的前世在他所有能力之外。
每每想到她的前世,他内心都有一股无处宣泄的愤懑,他讨厌这种失控感。
李芷恬怎会听不出他的语意?她顿时有些后悔,梁勋是他心里迈不过去的一个坎,她最怕他揪着前世不放。无论她如何拨乱反正,他心里总留了个疙瘩。
她眼光躲闪,顾左右而言他,“我与你说正事,你哪壶不提哪壶开的……”
王麟却不放过她,他一个翻身上了床榻,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薄唇离她的,只有一指宽,如松的气息拂在她脸上,盈满了她的全身,她再闻不见其他味道,“还有你与那梁勋之间……”
李芷恬吓得顿时耍起无赖,身子直往被子里躲,“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乱想些什么!”
“他是如何看你的?”王麟扒下被褥,露出她的脸,长指轻触上她的眼睑。
“他是如何唤你的?”长指下移,冰冷的指尖又触碰上她莹润的脸颊,在她粉嫩的脸上,缓缓绕了个弧线。
“他是如何吻你的?”顺着那个圈,指尖又抚上她柔软的唇,粉唇饱满丰盈,如待人采撷的鲜艳欲滴的樱桃。他用力一按,将红唇按得变了形。
他动作越发温柔缱绻,伸手将她整个脸颊纳入掌心,宛若捧着一枚世间难得的易碎珍宝,眼神却阴沉晦暗,恨不能将她吞入腹中,“他,又是如何取悦你的?”
屋内针落可闻,两人的呼吸声,都停了下来。
李芷恬内心惶惶,却不敢躲。
她不敢动,往常惯用对付他的手段,全想了一遍,也不知该如何压下他这飞醋。
于是,耍起了无赖,“我向你献身了,是你不要!”
王麟冷笑一声,唇角勾着,眸中冰冷,他声色无波道:“我要你身子作甚,我要你的心。”
他透过她的目光,直望向她心底,“我要你心里再也容下其他人。”
李芷恬气恼道:“我明明已经……”
不待她说完,王麟捧着她的脸猛然吻下,如狂风骤雨。
他嫉妒的快要发狂。
明明知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是他却始终无法压下这阴暗的妒意。
无论她如何表白,抑或剖析对他的情意,都觉得苍白无力。
哪怕人就在他眼前,在他手中,在他怀里,他都贪得无厌,不得满足。
他知自己病了,病得不清,他寻不到解药。
他不小心压上了她的伤口,李芷恬吃痛,没忍住压抑的低哼一声,王麟瞬间清醒。
他望着她极力忍耐的神色,醒过神来,她如今伤着,他这是在发什么疯?蓦地,一股自厌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松开了手,眼里很快回归平静,静得将所有的情绪都抽离了出去。他侧身离开,一瞬间心如止水,“对不起,是我错了。”
见他要走,李芷恬忍住全身疼痛,一把扯住他的手,娇声祈求道:“麟哥哥,我……我身上疼,你抱着我可好?”
本欲离开的人停了下来,他背对着她,沉寂如石。
李芷恬下了一剂狠药:“我从未这样挽留过别人,只有你,也只会是你。”
许久,久到她以为他不曾听见她的祈求,抓着他的手渐渐攥紧,哭哼道:“如果连我都解不了你的心结,还有谁能可以?”
是他带着她一步步走出前世的阴霾,他却将自己埋了进去,作茧自缚。面对他的偏执,她不知该如何帮他纾解,只能失落道:“我也很疼啊,只有你才能解我的疼。”
她的手很冷,但是他身上却是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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