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离豆花摊不远,薛瑶很快就回到了豆花摊。
她才刚戴上围裙豆花摊便来了客人。
“客人吃点什么?”她边招呼着边抬眼望去而后微微一怔。
来人是一位身材高大健壮的男子,他面色沉着浑身透着一股骇人的煞气薛瑶看了眼那把被他轻放在桌上的大刀有些忐忑的抿紧唇。
“一碗豆花。”
男子声音低沉道。
薛瑶回过神应了声,麻利的舀了碗甜豆花小心翼翼端到桌上:“客人请慢用。”
男子看了眼碗中的糖,默默地拿起来勺子。
薛瑶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虽然这人看着很吓人但不知为何她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悲伤。
这时太阳已渐渐升起,照耀在了小摊上。
早不早晚不晚的时辰摊位上没什么客人了,薛瑶一边收拾着一边偷偷打量男子见他吃完了豆花却并没有走而是抬头盯着某个方向眼底的难过和恨让人心惊。
薛瑶顺着他的视线望了眼轻轻皱了皱眉。
那是县衙的方向。
薛瑶收回视线大着胆子又舀了一碗豆花放了糖无声的放在他面前。
男子缓缓垂目先是看了眼豆花才抬头看向薛瑶。
薛瑶不敢跟他对视惊慌的挪开视线:“这碗不要钱。”
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知道一碗豆花安抚不了他什么。
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良久后男子道:“多谢。”
他低头吃完了豆花,留下了一两银子,拿起刀离开。
薛瑶忙追出去:“大人,给多了。”
男子脚步微滞微微侧首:“再帮我留一碗。”
薛瑶还没答人便已经远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不安。
虽然这个想法不吉利但她此时的感受就是他像是要去赴死像是在走一条不归路。
薛瑶缓缓低头看着手中的碎银子。
他说再给他留一碗意思就是还会再来应该是她多心了。-
柳襄谢蘅刚到县衙乌焰便迎了出来行了礼后神情凝重道:“世子
“高嵛成说过他只有一个妹妹。”柳襄:“应就是那位丈
夫死于灾情中的娘子。”
几人快步往高姨娘房中而去,然才走到院外,便有一暗卫便疾步走了过来,沉声禀报道:“世子,梁宇死了。”
柳襄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立刻问:“他怎会死?”
暗卫看了眼谢蘅,斟酌道:“属下问过其他兄弟,最后一个见他的是高大人。”
“高嵛成?”
柳襄皱眉:“他不是负责把控城门吗?”
暗卫对此也不知晓,他只知道世子信任高大人,所以在高大人说要见梁宇时,他们并没有拦,也没有理由拦,毕竟高大人也是奉旨查案。
可谁知.
“梁宇身上一共有五刀,大手指上有血,像是按过指印。”暗卫看了眼柳襄,欲言又止。
五刀
柳襄神情复杂的看向谢蘅。
“高嵛成因雪灾死去的亲人是双亲,弟弟,妹夫,还有一刀是?”
谢蘅轻轻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他的妹妹。”
柳襄心中咯噔一下,看向院中。
这时暗卫声音低沉道:“其中一刀,在裆下。”
柳襄捏了捏拳,担忧道:“世子,他.”
梁宇是重要证人,高嵛成杀了他,免不得要面临牢狱之灾。
谢蘅不查高嵛成的家人,是因为信任,也是因为尊重,他本打算今日去高嵛成家中看看,但粱少仁来的太快,最终竟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先按下来。”
谢蘅冷声道。
暗卫应声:“是。”
谢蘅抬眸看向院中被暗卫把守的房间,抬脚走去。
暗卫行了礼,将门推开。
谢蘅便见到了坐在桌边的妇人。
妇人身旁立着一个小姑娘,看见他们,她害怕的往妇人身后躲去。
妇人轻轻安抚了她,起身拉着她行礼:“见过二位大人。”
谢蘅抬了抬手:“高娘子,坐。”
妇人因这称呼心中一惊,飞快抬头看了眼谢蘅,但很快又收回视线,垂目立着不敢动作。
柳襄见她没敢动,温声道:“高娘子别怕,坐。”
她比谢蘅看起来亲切许多,妇人犹豫过后,这才小心翼翼坐下。
柳襄便看向她身边的姑娘,问:“这是高娘子的女儿?”
妇人轻轻点头:“嗯。”
柳襄了然,高嵛成曾说过他将妹妹和孩子带了出来,想来这应该就是那个孩子。
她朝小姑娘温和的笑了笑,道:“小姑娘姓什么?
”
高娘子诧异的看了眼柳襄。
她是梁宇的妾室不知情的自然会认为孩子姓梁
‘若有人过来问起妹妹妹妹照实说便是’
想到哥哥的嘱咐高娘子轻声道:“姓林。”
柳襄看了眼谢蘅才又道:“可否请娘子告知为何会嫁给梁宇?”
高娘子沉默了片刻后如实道:“是梁宇强要民妇过来的。”
“梁宇知道哥哥在意民妇便提出纳民妇为妾若是哥哥不应他便不会放哥哥离开平堰城哥哥本是强烈反对是民妇以死相逼哥哥才不得不点头。”
“只有哥哥走出去我们的仇才有机会报这里的真相才有可能公之于众。”
这个答案与柳襄和谢蘅心中所想是一致的。
他们也终于明白那日高嵛成为何会有那么重的杀气。
屋子重安静了许久后柳襄才低叹一声开口道:“委屈高娘子了。”
高娘子眼眶一酸泪潸然而下。
她忙抬手擦了擦道:“不委屈只要能替父母弟弟亡夫还有乡亲们报仇民妇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柳襄看着她鼻尖隐隐泛酸。
委身仇人她心里比谁都苦。
也由此可想而知高嵛成将那折子递给谢蘅时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许久后谢蘅突然开口:“你知道梁宇死了吗?”
高娘子神情顿时慌乱低下头:“民妇不知。”
妇人的演技太拙劣一眼就能叫人看穿谢蘅却没有拆穿她只是问:“休书拿到了吗?”
暗卫说过梁宇的大手指上有血印除了休书外他想不到高嵛成有其他用途。
果然高娘子沉默半晌后点头:“嗯拿到了。”
柳襄无声的看向谢蘅。
高娘子知道高嵛成杀了梁宇。
她怕长兄因此受罚才选择了隐瞒。
可这种事又怎么瞒得住呢。
屋中又安静许久后谢蘅起身道:“既然已经拿到休书高娘子便归家去吧。”
高娘子忙站起身应了声。
她看着二人的背影几番欲言又止后还是鼓起勇气出声:“大人。”
柳襄止步回头:“高娘子怎么了?”
高娘子神情担忧道:“大哥他”
柳襄遂转头看向谢蘅。
高娘子担忧高嵛成的安危但这件事她也不知该要
如何处理。
“他没事。
谢蘅撂下这一句后,便走出了房间。
柳襄忙跟了上去,眼睛微亮:“他真的会没事吗?
谢蘅冷笑了声:“杀人偿命,知法犯法,你说呢。
柳襄眼神顿时就暗了下去。
“人在哪里?谢蘅。
乌焰回道:“刚传回消息,在豆花摊,要抓吗。
谢蘅加快脚步:“我过去。
“光休书还不够,查一查梁家的族谱,再出一纸文书,将她们摘干净,再派人护送他们回去。
乌焰:“是。
高娘子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的大石也彻底落下。
“娘,舅舅杀了县令,真的没事吗?小姑娘担忧道。
高娘子垂目看向她,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眼底蕴藏着复杂的情绪。
“大人说没事,就肯定不会有事。
小姑娘乖巧的点头:“嗯。
高娘子认真的看着女儿,眼眶渐渐发红。
“芳儿以后要听舅舅和二婶婶的话。
林芳握住母亲的手,点头道:“娘放心,女儿懂的,女儿回去肯定听话,不惹舅舅和二婶婶生气。
高娘子落下一行泪,笑着道:“嗯,我的芳芳最懂事的。
她说罢,紧紧将女儿涌进怀里。
过了好久,她才放开,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交到女儿手中:“芳芳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再过两年就要及笄了,这是娘提亲给芳芳的及笄礼。
林芳不解:“娘到时再给女儿就是。
高娘子笑了笑,将簪子插在林芳发髻中,道:“届时,芳芳肯定会有更好的及笄礼。
林芳看着高娘子,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好了,我们收拾东西,回家吧。
见高娘子这么说,林芳便又开心起来:“好的娘,我们回家。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梁宇给的高娘子半点不想碰,她将原本带来的几样东西整理好,朝女儿道:“芳芳,你去问一问有没有马车,这只箱子是我们带来的,得带回去。
林芳不疑有他,应了声后转身出门。-
薛瑶心中始终不落,她边忙活着,边不时往远处看一眼。
直到看见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她心中一喜,放下抹布去门口等着。
果真是她多虑了,他没有出什么事。
然随着那人的靠近,薛瑶一颗
心却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身上有血,尤其是袖口上,几乎都浸湿了。
薛瑶手不由颤了颤,惊慌的看着他。
高嵛成见此,微微止步。
他似乎吓着她了。
他默了默,转身欲离开,薛瑶却颤抖着声音叫住他:“大人。”
高嵛成遂转身看向她。
“我留了豆花。”
薛瑶强自镇定道。
她说罢也不敢去看他,忙去舀了豆花放在桌上。
高嵛成便无声的坐了过去:“多谢。”
薛瑶微微颔首退到一边。
她拿着抹布的手还在抖着。
她以前从未见过他,他不是这里的人,他方才去的是县衙的方向,他和云麾将军是一起的吗?
她方才也正是有这个猜测,才敢留他。
然很快,豆花摊就被包围了。
薛瑶看着突然出现的几个黑衣人,已是吓的六神无主。
但黑衣人并没有动,只是立在高嵛成不远处。
薛瑶不敢上前,不知所措的看着安静的吃豆花的男子。
这些人是来抓他的吗?
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好在没过多久,柳襄和谢蘅的到来终于解救了薛瑶。
她一看见柳襄,心神就安了大半。
柳襄朝她投去安抚的一瞥,才将视线落在高嵛成身上。
高嵛成见着二人,起身拱手行礼:“世子,云麾将军。”
“砰!”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却是薛瑶听得那声世子吓的手中的碗掉落。
见几人回头看来,薛瑶忙道了几声歉,弯腰收拾碎片。
柳襄几人收回视线,谢蘅缓缓坐下,抬眸看向高嵛成。
高嵛成衣袍一掀,跪在了地上:“下官有罪,请世子降罪。”
谢蘅声音冷冽:“杀人偿命,高大人是活腻了?”
高嵛成脸色未变:“下官愿意偿命。”
他从没有放弃杀梁宇的想法,今日大仇得报他已无遗憾。
柳襄语气复杂道:“为什么?他总是要死的,你何必急于这一时?”
高嵛成轻轻抬起头,眼底痛苦和释然并存:“我与梁宇不共戴天,我走出平堰城那天便发了誓,我一定要回来亲手杀了他。”
他恨梁宇,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柳襄想到暗卫所说的那一刀,心中便明了,高嵛成对梁宇最大的恨是梁宇纳他妹妹为妾。
因为高嵛成
知道赈灾粮梁宇只是个棋子不是罪魁祸首他虽也恨极但尚能忍到梁宇伏法不会为了这样的人自毁前程可偏偏梁宇为了拿捏他纳了高娘子为妾。
高娘子的夫君在雪灾中丧命她却要却给杀夫仇人为妾这其中苦楚可想而知。
这于高嵛成而言亦是心头大恨。
一时间众人各自沉默。
薛瑶收碗的动作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原来他杀的是梁宇。
那他就是好人。
“下官知法犯法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高嵛成取下腰牌放在桌上俯身重重磕下头。
柳襄看了眼腰牌又看向谢蘅几番欲言又止。
若换做是她她或许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她觉得高嵛成不应该因此毁了前程。
谢蘅淡淡看向柳襄。
她心中在想什么总是藏不住轻而易举便能叫人看穿。
柳襄对上他的视线眨眨眼凑到他跟前轻声道:“世子高大人虽然有错但他也有功此次能这么快解决这里的事高大人当居首功要不功过相抵?”
谢蘅不作声。
柳襄便倒了杯茶递给他继续求情:“梁宇本身就是死罪若还要因他折个朝廷栋梁不划算。”
谢蘅慢条斯理的端起茶饮了口。
随后在柳襄紧张的注视下他皱眉道:“我何时说过要处置他?”
柳襄一愣:“啊?”
高嵛成也惊的直起身子看向谢蘅而后赶紧道:“下官不能牵连世子.”
“那你说
高嵛成沉声道:“下官杀了梁宇。”
谢蘅云淡风轻道:“此次奉旨出巡陛下给了先斩后奏之权梁宇罪行罄竹难书斩了就斩了犯的是哪门子法?”
“世子.”
高嵛成红着眼望着谢蘅。
柳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惊喜道:“当真陛下当真给了先斩后奏之权?”
谢蘅觑她一眼:“本世子何时说过谎?”
柳襄欢呼了声:“太好了世子怎不早说啊吓我一跳。”
她说完忙起身去将高嵛成扶起来:“高大人快起来吧。”
谢蘅:“.”
这女人在他面前好像愈发放肆了。
“你在怪本世子?”
谢蘅直接忽略高嵛成的谢恩盯着柳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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