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靠近,“给钱”、“侯府”、“找到”、“眼睛这么大”等字眼拥挤着落入耳畔。
楚瑜捏了把汗,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隔着帘子探出只手拽了拽容溪,示意他先将车停在一旁不起眼的地方。
容溪的听力比楚瑜更好,更清楚告示前的百姓在说什么,他回头瞄着楚瑜绞尽脑汁的着急模样,牵着缰绳悠哉悠哉地问道:“怎么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没找客栈呢。”
“客栈不急,我想去看看那边的告示。”
“看告示做什么,放心楚小公子,那是官府专用的告示栏,张榜贴像的地方,你爹娘要寻你也不会在那边的。”
容溪停车拦了个大娘,客气问道:“大娘,打扰,您知道那告示上说了什么吗?我家娘子好奇,但前面人多,咱不好挤进去。”
大娘豪爽地笑了笑:“是长安定远侯府花钱找小世子勒,据说找到了能给黄金万两,啧啧啧,真是有钱。”
“给这么多?”容溪附和。
“可不嘛,不过都传这小世子是被奸人掳走的,一点头绪没有,不然侯府也不会出这么多钱。要是什么凶徒悍匪,不知道老婆子我能不能跟他们过两招。”
“大娘身强体健,肯定能行。”容溪双手一合,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小伙子真会说话。”大娘一阵乐呵后感慨道,“不过你这个年纪的小伙还可以试试,毕竟那可是万两黄金勒!”
楚瑜在车内听得直冒汗,他恨不得冲出去让大娘别说了——因为容溪他是真的会心动啊!
还好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容溪对大娘道了谢,回身大喇喇撩起帘子,探过头喊道:“楚瑜,听到了?”
容溪吐字清晰的一声大名,喊得楚瑜三魂七魄飞了一半,他下意识揪着容溪的衣领给他上半身拽进了车。
容溪后撑着胳膊:“是定远侯府找小世子,你没事去凑什么热闹。”
看着容溪藏不住的戏谑表情,楚瑜电光石火间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容溪仰面带笑:“这话说的,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楚瑜嘛。”
“你小声点!”楚瑜低声训了句,想去捂他的嘴,却鬼使神差地捏住了他的脸,原先要恶狠狠说的威胁话一下没了气势。
楚瑜松开他,调整了下情绪,冷声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动真格的啊。”容溪坐起身,道:“知不知道又不影响我已经接了你的胭脂帖,况且你自己也没怎么藏吧,定远侯府的楚小世子?”
还真是,楚瑜默然,复又惊道:“那你还敢凶我表哥?我不信你不知道他是当朝太子。”
“他既然私服出行,自然不会轻易用太子的身份压人。”容溪摸着下巴,老神在在道,“这么说,我也是威胁过太子的人了,太子之上还有……”
到底在骄傲些什么……楚瑜扶额,伸手捂住他的嘴,避免容溪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楚瑜深吸一口气:“等没人的时候,我要去看一下那告示写了什么,按理说表哥会帮我挡一阵子,我爹娘不应该会这么快就张榜寻我。”他袖中的家书都还没有送出去。
“行啊。”容溪欣然应允。
春昌城不比信城人员复杂,小城里的百姓大多看个热闹,到了饭点三两成群地结伴回了家。
楚瑜见告示牌下终于空无一人,扯着容溪凑了过去。
果然,是寻找楚瑜的悬赏。
告示措辞文雅诚挚,能看出燕临的用语习惯。悬赏的黄金万两用鲜红的朱砂笔反复圈了几道,异常醒目,楚瑜快速扫了眼,暗自松了口气——
画中人菱角似的尖脸上嵌着一双异常大的圆眼,眼尾上的小痣被专门加深,看着甚至像个痦子。再往上,头发用黑墨画得格外深,因为太深了看不出长生辫的纹理,又专程在两旁翘出了四股小辫子……
整体效果,非常惊人。
总结,能看出燕临作画时用心添加了许多可辨识的细节,但不妨碍这幅画在描摹复印的过程中突变,和楚瑜本人差了十万八千里。
楚瑜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见身后的容溪上前几步盯着告示,眼中跳动着兴奋的光。
顺着他的视线,“黄金万两”四个大字一下闯入眼帘。
坏了。
楚瑜猛地偏头看向容溪,他哈喇子马上快掉下来了。
黄金万两!那可是黄金万两!容溪不会把他卖了吧。
不能吧……
楚瑜心里没底,拽了拽容溪,干笑两声:“定远侯府找小世子,跟我们没关系。容溪,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欸,不急。”容溪盯着画像眼冒绿光。
楚瑜挤到容溪面前,试图让他看清画像和他本人的差距:“我饿了,璇玑楼的人没有饿死雇主的道理吧。”
他专门提起璇玑楼,期许地看向容溪,希望他还有点诚信交易的底线。
但显然,容溪没有。
他兴致勃勃地揭下告示,在楚瑜脸侧比划,跃跃欲试:“小病秧子,你说我拿你去和侯府换钱,是不是能赚更多?”
“!”
楚瑜抿了抿唇,光速在脑海中从仁义礼智信过到了二十四孝的优良美德,终于找出了个差强人意的理由:“可我付的佣金更安全。”
“哦?”容溪挑着楚瑜的下巴比对着画像,“我倒不知这世上还有能威胁到我安全的。”
楚瑜注视着容溪,冷静分析道:“你要把我送回去了,背弃胭脂帖,损坏璇玑楼的声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若我和侯府咬定是你掳走的我,我爹娘定然只会信我。到时候纵使你武艺盖世,和官府朝廷作对,日子也不会有现在好过吧。”
容溪的神色看不出松动,楚瑜硬着头皮继续:“容溪,你在江湖中也鲜少以真面目示人吧。而我,我见过你的相貌,可以毫无差异地画出你的肖像。全然暴露的话,你再去赌坊寻欢作乐,怕也是会终日提心吊胆不得尽兴吧。”
“毫无差异?凭你画个三分像,再几经流传。”容溪扬了扬手中楚瑜的画像,眉目含笑,“楚小公子,你信会毫无差异吗?”
“那可是黄金万两。”
“我信。”楚瑜摁住他嘚瑟的动作,“凭我是榆生。”
“凭我学画十二年,凭我人像画了千万遍,我说毫无差异,就不会有分厘谬误。”
你若背信弃义,我必追究到底。
那一刻看着楚瑜眼中迸发出的灼灼光芒,容溪的心脏又是一阵狂跳。多天的相处,他对楚瑜先入为主地刻下了娇气、病弱的印象。他从未想过,这样一具多病孱弱的身体,竟也会爆发出这样一种笃定强势的力量。
摄人心魄、几近蛊惑。
他低头,就能看到那饱满却素来血色极淡的唇,紧紧地抿着,向内延伸深处嫣红一片。
“你是画家榆生?”
“是。”
“你外出游历是为了作山河画卷?”
“是。”
“你一定要避开侯府?”
“是。”楚瑜倔强而坚定。
“放轻松,小公子,我可是接了你的胭脂帖,这一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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