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蓝的晴空偶有几缕浮云掠过，地上是清爽明净的，气温不冷不热，秋风吹过时心生怯意。
扬州城西郊的一处杂草地，地上有明显翻动过的痕迹，拿铁锹的官兵个个汗如雨下，已经掘了一个半时辰。
杜祁立在一边，夕阳迎面打在身上，脸色越来越难看。
已经挖出来五具尸体了，这份礼物不可谓不大。
“大人，没了！”远处一个人直起了身。
“这里也没了。”又一个人起身。
“没了！”
……
杜祁两手叉腰，终于直起了身，眼神从地面移到天空，五条人命，有的忙活了！
“把这些带回县衙，收工！”大手一挥，拿着铁锹的人开始往身边聚拢。
他们挖了多久，沈念安和萧钰就看了多久，知道那里之前埋过人，但没料到有这么多。
“大人，我们要走吗？”沈念安打了个哈欠。
太阳快要落山了，困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萧钰无奈一笑，“晒着太阳确实挺舒服，挺适合睡觉，不过呐，我们也得走了。”
往哪走？她一脸疑惑。
“费了这么大劲，不露个脸多可惜？”
沈念安反应过来他做要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大赤赤走了出去。
霜降后杂草枯黄，绿油油的芦苇地变得稀疏枯黄，稍一动作就能听到沙沙的响声。
收拾现场的官兵见了二人俱是一愣，两个胡人出现在埋尸现场，众人都看向了杜祁。
中有一人擦掉脸上的汗水，睁开眼仔细看了看，认出二人便是在县衙门口丢下荷包，给他们提供线索的人。
他跑到杜祁身边，低声道：“大人，这二人就是提供情报之人。”
听了官差的话，杜祁才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二人，一身胡服打扮，看不真切脸，身份有待核实。
萧钰走近了些，忽略周边官差的防备。
“杜县令。”
杜祁正面迎着夕阳，眯起了眼睛，晟京口音？
“你认得本官？”
他瞥了眼萧钰身后的人，确信自己并不认得，视线又落在男子身上。
萧钰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来扬州的船上，我与杜县令有缘见过一面。”
与他一道来扬州的晟京人士，杜祁心下有了猜想。
他的眼神在萧钰和沈念安身上流转，“随本府来。”
此处为开阔地带，再往前有棵落光了叶的银杏，高大的树干挺立着，枯枝延展，在劲风中唰唰作响。
杜祁站在树下，转身注视二人，“阁下送本府这么大见面礼，不知有何目的？”
萧钰本与沈念安比肩而立，他后退一步，沈念安就站在了前头。
她往后扫了一眼，拱手作礼，“民女望月山庄安念，见过杜县令。”
“望月山庄？”
杜祁心下微动，他得到消息，黄不为跟望月山庄交情匪浅，知道些隐秘之事也正常。
倘若望月山庄能投于他名下，可谓如虎添翼。
只是他不明白，双方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会让这个利益团体瓦解掉。
“安念？你是望月山庄什么人？”
沈念安抬眼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眼，“庄主是民女的亲哥哥，他常年在外经商，鲜少回来，故而多年来都是民女主事。”
她虽那般说，杜祁却并不那样想，眼前这个女子算得上望月山庄半个主子，又经营多年，眼下的局面，保不齐是一出兄妹反目的戏码。
一直没得到回复，沈念安疑惑抬头，才发现他沉迷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疑惑地看向萧钰。
沈念安猜不到杜祁的心之所想，只因她的生活环境单纯，没在世家大族中受过摧残。
杜祁不一样，杜家五郎能有今日的际遇，靠的不仅是才华，还有心计。
他来到沈念安身边，为她助势，“安姑娘是值得信赖的人，山庄大小事宜，都做得了主。”
“阁下又是谁？”杜祁已经可以认定，眼前两人都不是胡人，甚至有晟京口音。
萧钰拿掉头上的帽子，又撕下黏上的假胡子，虽然还是那身服饰，熟悉的人却能一眼认出来。
杜祁颤抖的手指着他，“大理寺卿萧钰！”怪道他当时在船上觉得眼熟，可惜只看到个侧面。
他眉眼向下弯，眸中盛满了笑意，“正是在下。”
按照品级来算，萧钰比他官阶高，该他给萧钰行礼。
杜祁刚要见礼，萧钰及时拦下，“这是杜县令的地盘，虚礼可免。”
二人虽同朝为官，杜祁因着入世不久，且与大理寺没太多交集，也仅仅认得人。
他知晓萧钰极受圣上器重，又是半个皇室中人，未来仕途通达。
这样身份的人来到扬州城，做什么尚且不谈，便是他与这位安姑娘的关系就耐人寻味。
沈念安见他眼神总在自己和萧钰身上来回转动，只差将疑惑摆明了问出来，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你二人这是？”杜祁疑惑地指着他们的穿着。
沈念安把昨晚连同早上的事情一并说与他听，听得杜祁连连咋舌，还不忘调侃两句。
“能将大理寺卿当做通缉犯的，也唯有他黄不为一人！”
黄不为自然认得萧钰，所以才不敢下发抓捕文书，不敢发缉捕令，便是因为萧钰，这个案子他也会接下。
“你二人现下住在何处？”府衙官差寻人一事他早有耳闻，只他暂时不宜跟黄不为宣战，对城内也无甚大影响，便没去关注。
既然选择同他合作，保证他们的安危就成了第一要紧事。
“我二人暂居万民街，现下还算安全。”
萧钰这话又叫他好奇，堂堂望月山庄的主事人，扬州城就是她的老巢，偏要跟你挤在万民街那个鱼龙混杂之地，若说没点别的心思，他不信。
杜祁将他拉到一边，避开了沈念安，悄声道：“萧大人，你给下官透个底，这位安姑娘究竟是你什么人？”
萧钰眉眼微挑，扭头看了眼沈念安，见她正眨巴眼睛望着自己，朝她点了点头，而后立马凑到杜祁耳边，低声道：“她是我的东家。”
东家？好好的一个称呼充满了爱意。
杜祁一副了然的模样，往他背上一拍，二人笑着来到沈念安身边。
“安姑娘，萧大人，不如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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