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不为到县衙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被杜祁关进了牢房，官差各司其职，只有沈念安几人坐在大堂，格外刺眼。
杜祁起身相迎，“黄刺史。”
黄刺史回礼，“杜县令。”
虽一开始就没见过他放在眼里，到底他官阶大些，面上该有的尊重，杜祁全给足了。
黄不为的眼神直接落到沈念安和萧钰身上，上回染房烧成那副鬼样子都未能伤他们分毫，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对付二人的最佳时机。
他来县衙说得好是打探消息，难听些就是自投罗网。
只能寄希望那个女人机灵些，收到他的指示赶紧离开。
杜祁的眼神在几人间流转，主动给他引荐，“黄刺史，这位是大理寺卿萧钰，你们应当见过面。”
岂止是见过面，还想要他们的命，沈念安暗暗道。
“下官拜见萧大人。”有杜祁在，黄不为再不敢质疑他的身份。
大堂的氛围有些微妙，黄不为进来后眼神一直在往四处看，这县衙他不知来过多少回，今日却格外不同。
“不知刺史今日来县衙，有何指教？”杜祁故作不知他们之间的纠葛，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黄不为收回视线，并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选择在杜祁身边的椅子坐下。
他理了理袖口，不动声色道：“听闻早上城门口有一群人抬着尸体进城，引起不小骚动。”
“罗城是杜县令的辖地，按照律法，本府不当插手，只是有人告到了刺史府，自当过问始末。”
杜祁和萧钰几人对视一眼，心下明了。
“光天化日竟敢杀人，还明目张胆地运尸体进城，真是好大的胆子！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黄不为拍了拍椅子扶手，先声夺人。
沈念安悠悠地看了他一眼，扭头看着杜祁笑。
杜祁咳嗽一声，尴尬道：“刺史所说的事情，下官已派人去查，目前得到的消息是……”
“杜县令，本府信得过你的为人，定要严惩凶手，给扬州城百姓一个交代！”黄不为说得正起劲。
沈念安绝对相信，哪怕死了一个人，黄不为都能锤死她。
一个是上司，一个是晟京官员，偏生此处是他的辖地，杜祁只能尴尬地当这个中间人。
“其实这件事已经有了些眉目，刺史要不要听一听？”他笑呵呵地看着黄不为，眼里却不见半分笑意。
黄不为坐直了身子，“既有了眉目，便听上一听。”
杜祁暗暗松了口气，起身一拜，“烦请诸位随本官一道，去个地方。”
萧钰和沈念安对视一眼，心中了然，黄不为一脸疑惑，当即便起了警觉，“去何处？”
“到了地方，刺史的疑惑就全部解开了。”杜祁但笑不语。
黄不为虽心有疑虑，但他太想达到目的，这份急切让他失了判断力。
杜祁领着一行人往县衙地牢去。
地牢原本看押了几个犯人，杜祁上任后，但凡因无关痛痒之事被关押的人全部释放出去，如今的地牢，全被今早上带来的人占满。
他令众人在里头走了一圈，沈念安和萧钰神色如常，黄不为满心疑惑。
“杜县令，好端端的，你带本府到地牢做什么”府衙的地牢他一年也去不到几回，如今却被叫来县衙地牢。
此等晦气之地，他是一刻也不愿待下去。
杜祁为难地看向萧钰，他已经照例把人带下来了，余下的事情不管了。
萧钰朝他微微颔首，往前走了几步，“方才走了一遭，黄刺史可有何想法？”
黄不为防备地看着他，眯起了眼睛，“萧大人想说什么？”
他们之间立场不同，早已撕破了脸面，他绝不相信萧钰的嘴里会说什么好话，自然也不会信他说的话。
“这个地牢里，除了咱们几个，全都是黄刺史口中的‘尸体’。”萧钰一脸淡然道。
竟然全都没杀死？！
黄刺史惊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自己将自己绊倒，他走到牢房边，手扶着栅栏往里边看。
牢房里的人不知何故，一个个怏怏的，躺在墙角打不起精神，见了他们也不理睬。
这些竟然都是……
他接连看了几个牢房，里边的人清一色面无表情，神情怏怏。
黄刺史感觉到自己的两手在发抖，他佯作镇定，保持着刺史该有的体面。
“黄刺史可知这些人来自何处？”萧钰抱着两条胳膊，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
这些人他当然认识，甚至其中有几人还很眼熟，在刺史府中见过的有好几个，可他不能说。
“本府……并不认得这些人。”
萧钰可不惯着他，笑道：“黄刺史不认得，偏我认得。”
他往牢房里随意指了几下，“这几人我在刺史府见过，当时还是刺史府的守卫，就在大门口。”
“萧大人此话当真？”杜祁像是真不知情般，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刺史想来爱民如子，怎会无缘无故针对望月山庄？”
沈念安叹气道：“草民也很疑惑，到底是何处做得不好，惹了刺史大人不痛快，竟直接叫人在中秋佳节闯我山庄行刺。”
“若非近日山庄有客人，做了防备，望月山庄危矣。”
沈念安一把鼻涕一把泪，恳切道：“恳请刺史大人给我山庄个说法，恳请杜县令，萧大人替我山庄主持公道！”
说着，她就要往地上跪去。
萧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稳住了她要跪下去的腿，俯身到她耳边低语，“差不多行了。”
沈念安看了他一眼，也压低了声音，“我演得还可以吧？”
萧钰眸子里闪过笑意，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恩，还不错。”
得到他的首肯，沈念安才放下心来，立马直起了身，故作可怜地擦了擦脸上本不存在的泪。
杜祁看着唱双簧的两人，眼角直抽搐。
他咳嗽两声，提醒二人差不多得了。
“黄刺史，我们出去说？”杜祁来到黄不为身边，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县衙大堂内，四人分坐在椅子上，按照官职品阶高低，萧钰应当坐在主位上，如今他跟沈念安坐在一边，杜祁和黄不为坐在一边，主位空虚。
衙役端了热乎的茶水来又退下，黄不为余光扫视在场的人，顿生被审问的无助感。
杜祁频频给对面二人使眼色，偏那二人谁都不看他一眼，杜祁无法，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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