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琼抱着孩子经过,看见邱天香低头在床前一件一件地收拾她的东西。
她一只手下意识地轻拍孩子的屁股,出其不意地叫了一声“妈”,把邱天香吓一跳。
“你在做什么?”
马琼扫视一眼,觉出情况,说:“你要走?”
邱天香叠衣服的动作不停,笑里带一些挥不去的尴尬,说:“我看你这里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了,用不上我,我待着也没意思,想着回去算了。”
马琼说:“紫萱出院回家休养,不能带孩子,我要照顾她,又要照顾孩子,一个人两只手,忙都忙不过来,怎么用不上你?”
孔紫萱出院不愿意回自己的家,偏要在娘家养病,马琼现在是既要照顾病人,又要照顾小孩,分身乏术。
马琼说:“是不是早上我吼了你一句,你不舒服,就想走?”
今天早上,小孩子不知道哪里不舒服,哭闹着怎么也哄不好。
孔紫萱被婴儿尖锐的啼哭声吵得心烦,在床上又抓枕头又踢床单,动到愈合不佳的刀口,疼得冒冷汗,一个劲儿地叫妈,让马琼把孩子抱走。
马琼进来抱走孩子,一摸发现是尿布该换了,心里一边责怪孔紫萱当妈的人,连孩子哭是饿还是尿布该换都不知道,一边去拿新尿布和爽身粉。
打开爽身粉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白色的细粉末扑到沙发的绒布和地上,来不及收拾,只能将就着手里粉扑先给孩子用上。
正是手忙脚乱,偏偏邱天香不合时宜地开始在旁边念叨起邱静邧和蓝心的事。
自从得知蓝心走后,邱天香三不五时地抱怨她:“既然没有复婚的打算,就不要回来,回来也不应该找静邧,都离婚了,还跟着进进出出的,她这不是存心吊着静邧吗?”
邱天香的话来来去去拢共那么几句,都是为邱静邧抱不平,马琼耳朵都听起茧。
她腾不出手,叫邱天香帮她收拾一下地下的爽身粉,她却一门心思在当下并不在身边的邱静邧身上。
马琼一下子火气上来,吼了邱天香,那话的意思,大概是她自身难保,没工夫听她说她儿子那些闲话。
邱天香立即否认,说:“不是,不是因为那个,你千万别多想。”
然而,人是早上吼的,中午不到,邱天香就收拾东西要走。
两件事前后脚发生,马琼实在很难不产生联想。
邱天香随即瘪了瘪嘴,道:“紫萱回来也是住你这,家里本来就只有这两间房,这些天有我在,闹得你还得和我挤一张床,晚上睡也睡不好。而且你们给孩子弄的那些东西,我又不会弄,冲个奶粉说我用的水不对,奶瓶洗完又说要放进什么消毒柜里杀菌,我做好饭,又嫌太咸太油,对身体不好,哎,头都给我搞大了。”
听着邱天香的抱怨,马琼因连日来睡眠不足而憔悴的脸上,显出冷酷的神情。
她冷冷地哼一声,说:“你不如干脆说实话,就是嫌弃我这里没有你儿子家条件好,你待不下去不就行了。”
邱天香缓缓靠着床边坐下,叠好的衣服搭在膝上,苍老蜡黄的手不停捡摘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线头。
“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哪里有嫌弃过你?我、我主要是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你弟弟那边情况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想回去看看。大不了这样好了,我回去住两天,再回来帮你,好不好?”
“不用,要走就走,别一天两天的,我一个人,没人帮也累不死我。”
马琼抱着孩子要走开,“反正你眼睛里只有你那个有出息的儿子,哪里还管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女儿是死是活。”
马琼的话狠狠地伤害了邱天香。
她默默垂泪,想不通她辛苦一辈子,该牺牲的牺牲,该奉献的也奉献,为来为去,还不是为的一双儿女。
怎么到头来,女儿还是不念她一个好呢?
她低声哭诉道:“反正,翻来覆去,我怎么做都有错。”
那个天晴的午后,天气预报说晚些时候有雨。
孔惜在邱静邧丽水天境的别墅花园里,沿墙移栽一排萼距花,花和叶低低矮矮,小小的,袖珍可爱。
彼时,邱静邧在三楼面向花园的露天阳台上伫立,从高处向下俯瞰伏在草地种花的孔惜。
她戴着一顶圆檐草帽,帽子上系着一条拖长尾的黑色绸带,格子衫,背带裤,像麦田里的稻草人,不远处是秋千。
买下丽水天境这栋花园别墅,还没正是搬进来前,邱静邧来看过几次,有一个幻想中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那是一对年轻夫妻居住在这栋别墅里的画面,男女的容貌始终模糊,他不知道他们在这里生活的细节,但邱静邧笃定,花园里必须要有一个秋千。
搬进丽水天境前,他和蓝心办了离婚,那对年轻夫妻一定不是指的他和蓝心。
而如今,当邱静邧站在三楼阳台看着花园里的孔惜,以及不远处的那架秋千,那些曾经被他认为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幸福场景,竟然照映进现实世界。
是梦吗?是梦吧。
邱静邧但愿这好梦不会醒。
孔惜在二楼的房间洗过澡,换上一套家居服,上楼去找邱静邧。
邱静邧在大桌后对着电脑屏幕,孔惜盘腿坐在对面的长沙发上,压着一个抱枕看书。
她时不时回头张望身后那扇开着的门,频率高到连邱静邧都发现了,可见并不专心。
孔惜再一次张望时,邱静邧问:“你在看什么?”
孔惜说:“你家里的床都是用的同一款床垫吗?”
邱静邧说:“一楼二楼应该是同一款,三楼的床垫我换过。”
孔惜点点头:“我睡的那张床的床垫真硬啊,睡得我背疼。”然后打了个呵欠,说:“你的背睡得疼不疼啊?”
邱静邧忍住笑,说:“我的背不疼。”
孔惜翻一页书,“哦,不疼啊,那就好。”
邱静邧的视线重回电脑屏幕,但是他的话却是对孔惜说的,“你要是觉得你睡的那张床垫不好,晚一点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可以重新买一张。”
“那现在怎么办?”
“你困了?”
“有一点。”
邱静邧在键盘上打字的手慢下来,眼睛在键盘与屏幕上徘徊,说:“你可以先去睡我那张。”
孔惜丢开抱枕,跳下沙发,“我睡一会儿,走的时候叫我。”
她的身影转眼消失在那扇门后,邱静邧笑了。
孔惜被叫醒,外面黑压压的。
她迷蒙着问:“几点了?”翻过手去找落在两只枕头中间的手机。
邱静邧说:“看样子要下大雨,还出门吗?”
“算了,在家吃吧。”
邱静邧起身,孔惜拉住他,问:“你去哪儿?”
“我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你饿了吗?”
“没有,你呢?”
“我也还不饿。”
孔惜把他重新拉回来坐下,风吹起窗帘,送来下雨前清凉的味道。
孔惜说:“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邱静邧等她说。
“下雨天,睡觉天,人眠天不眠。”
孔惜往后退,留出邱静邧那一侧的位置。
邱天香人到丽水天境别墅的时候,天边是一片沉重的乌云,雨将落未落。
她嘀咕着有场暴雨。
在前门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上,抬头望见二、三楼的窗户大敞着,邱天香皱住眉头。
邱天香暗自责备家政阿姨,趁她不在家,不在旁边盯着,连下雨关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心里却忍不住生出丝丝庆幸,还好她回来了,看来这个家还是离不开她。
邱天香进门放下包,从一楼开始,一扇一扇窗户关好。
上到三楼,邱天香关上阳台的玻璃门,转身看见邱静邧卧室那道门虚掩着。
平时她是不进去的,连三楼都很少上来,但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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