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跌入了一个甜美而昏黑的梦境。
齐鸢仿佛回到了还没入斩月谷,在凡间颠沛流离的时候。
冬日,刚下过一场大雪。齐鸢又冷又饿,在雪地里徒手扒埋在底下的草根来充饥。
他手上生了冻疮,极度干燥的伤口又被坚冰划开,在雪堆里留下点点红梅样的痕迹。
那天,齐鸢找到了半个完整的地瓜,它的表皮坑坑洼洼,应该是被老鼠啃食过。
齐鸢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把它藏进了破烂的衣服前襟里,准备回去,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它吃掉。
在回去的路上,齐鸢撞见两对夫妻易子而食。
人饿了,什么都会吃。与其让自己的孩子被活活饿死,还不如和别人做交换,换来一点口粮,换来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们已经说好了要易子而食,临了却无法下手,每个人的脸上都只有麻木,悲伤和无奈在生活的重压下,都无法显现半分。
齐鸢犹豫一下,过去拿出了自己怀里的地瓜,道:“吃这个吧。不要放弃,一定还会有别的方法的。”
那两对夫妻痛苦流涕后,将地瓜烤了,四个大人三个小孩一同分食,齐鸢至今都记得那种微带着焦味的香甜,因为等他吃完那块地瓜后,被丢进锅里煮的人成了他自己。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下辈子再投个好人家吧。”
是孟濯尘将他从水中抱起,给了他第二次活命的机会。以至于齐鸢一直都觉得,他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为了孟濯尘抱起他的那双手。
而现在,有另外一双手,将他牢牢地接在了怀里。
……
齐鸢醒得很快。
入目所见,是个清雅的竹屋,而他,正窝在一个男人怀里,手还牢牢地攥着对方的手。
在落下来以后,齐鸢其实只是短暂地半失去意识,他还能感觉到,接住他的那个人抱他抱得很稳,很高,小心到身体都有些僵硬,他的怀抱很灼热,令人心安。
此刻,他是靠坐在男人怀中的,整个人都被裹住,对方的气息几乎是无孔不入。
齐鸢睁开眼睛,长睫还打着颤,喉咙有点艰涩,吐出两个字:“……老公。”
他能感觉到对方因为他这一句话,身体微微地一僵,而后低声道:
“是我。”
齐鸢就是知道。
他就是知道,接住他的人,到底是谁。
在得到回答之后,他抓着男人的手微微一松,对方在短暂地怔愣之后,牵起他的手,用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宛如在传递某种信息。
像是在做梦的间隙短暂醒来,齐鸢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抱怨般地梦呓道:“好累,终于找到你了……”
……
所谓,犹恐相逢是梦中。
因为此刻太真实,反倒更像是梦,闻人无焉脑中是和齐鸢一样的想法。
那些曾经的臆想,都因为隔着次元壁而毫无道德底线,毫无廉耻可言。
想过齐鸢身上会又香,又软,等人真实地,牢牢靠在他怀里了——
确实就是……很香,很软。
喜悦实在是超过阈值,以至于他脑子里非常乱,头脑发沉,甚至跟走马灯似的,播放他之前在大道唯我里看到的齐鸢。
不同衣服不同背景,成百上千个小人在他眼前一直晃,然后全都归于现在,怀里这个最如假包换的,真实到让他几乎要心率失常了。
闻人无焉恍惚地回忆齐鸢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是不是说:终于找到你了。
仅仅是回忆起齐鸢刚才说了这句话,闻人无焉就有点受不了了。
他费尽力气,整理好自己混乱的语言中枢系统,怕自己说出点什么不干净的,吓到齐鸢。
再开口时,发现对方已经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
齐鸢这一觉睡得很沉。
他本来就受了伤,还没完全养好,这两天又是在秘境里头打架,又是被追赶,累得不行,表面上精神只是在硬撑罢了。
这会儿终于全身心放松,沉沉地窝在人怀里睡觉。
闻人无焉甚至能够清楚地听见齐鸢清浅地呼吸声。
他低下头去,慢慢地和齐鸢靠近,几乎快要贴上他柔嫩细滑的脸颊,像是受不了这种刺激似的,仅仅是感受了几秒,就又离开。
再然后,就不敢乱动,只是盯着齐鸢熟睡的侧颜,着魔一样地看。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齐鸢突然紧皱起了眉毛,像是梦见了什么极其不详的事情。
齐鸢靠在他怀里,皱眉过后便是摇头,嘴唇也动了两下,好似在阻止什么,再然后,睫毛一湿,竟然流了两行眼泪下来。
闻人无焉本能地伸手,覆在他玉白的面颊上,指腹抹过齐鸢的眼泪,被烫的心都跟着疼起来。
他目光柔和,轻声哄道:“鸢鸢,不哭了鸢鸢……”
齐鸢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睛一向是黑白分明,清澈得如同水墨画,因为哭泣周围一圈晕红,给人的冲击力不可谓不大,尤其闻人无焉突然发现,齐鸢的眼睛原来这么能盛眼泪,几乎像是湖泊一般。
他心里泛起焦躁,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齐鸢在睡梦中都不止哭泣。
他愣住了。
齐鸢将两条胳膊都挂在了他脖子上,脸压在他结实的肩窝里,闻人无焉都能感受到那湿漉漉的修长睫毛刮过他脖颈所带来的战栗感,这样亲密的接触令他浑身像着了火一样,又过电一般酥麻不已。
也许是在睡梦中哭得太厉害了,齐鸢开口,呼吸仍旧紊乱着,透露出主人荒芜的心绪。
齐鸢道:“我梦见……你也是被一剑穿心,才来到修仙界。”
正是因为自己经历过,齐鸢才知道那种滋味太难受了,他在陆岐舟面前所说的不是假话,在无数午夜梦回之时,齐鸢做噩梦永远是那一幕。
他是在担心我……!
这个想法,仿佛无数个小烟花炸开在闻人无焉的脑海中。
齐鸢放下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胸膛,似乎在确认他的胸口有没有可怖的伤痕,找到心口处,还想伸进去感受。
随着他的动作,闻人无焉的呼吸越来越沉,到最后他忍不住伸手控制住了齐鸢作乱的手,尽量平稳着自己的呼吸道:“没事的,那都是梦,没事的……”
他握着齐鸢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边亲吻,气息微痒温热,这样的行为他之前对齐鸢做过很多次,不会令对方感到冒犯。
在闻人无焉反复的安慰下,齐鸢终于从那个可怕的梦境中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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