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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车轮隆隆

小说:

红方总是试图洗白我

作者:

酒酿旺旺

分类:

现代言情

黑发少年转着从曾经和自己同一个实验室出来的家伙那交易来的格.洛克17,路过一个被炸没了小半截身子的教官,走在被烧得漆黑看不出原型的废墟上。

哦,也不算是看不出原型。毕竟他能清晰地记住这个对外称作“训练基地”,对内则是教官与富豪们“游戏场”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是曾经的靶场,又或者是刑场。

每一年考核中被淘汰的“敌人”——他们是这么称呼的——都会被绑在这里,作为其他人的活体人靶。

能够被一枪射中额头或心脏迅速死亡已经是万幸。

当初他杀的第一个人就被绑在这里,后来便越来越多,几乎成了他的日常功课。不断有新加入的人,又不断有死去的废物。

“……”

少年轻声“咦”了一下,又倒退几步,看向沾满血污因为疼痛而五官扭曲到变形的人,突然惊喜道:“啊,这位教官,原来你还活着!”

微卷的额发扫过他的鼻尖,露出了其下一双情绪粘稠的血瞳,但跳跃的语气又仿佛真心在为有人活着而高兴。

那人的眼珠艰难转动了一下,张着嘴巴发出无声的“吭哧吭哧”喘气声,他的声带在高温硝烟与灰尘颗粒中损坏了。

他几乎是渴求地看向脸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少年松松握在手里的格.洛克。

“您是要这个吗?”少年打开保险,将枪口对准他,看见后者的眼里迸发出希冀的目光,然后闭上眼准备迎接死亡。

“哈哈哈……”

七号笑出了泪花,看着那人睁开眼后的茫然与困惑,用着敬语低声问道:“教官,您怎么这么天真啊。对待敌人最残忍的方式,就是要让他们流干体内最后一滴血才死去啊。这不是您常说的一句话吗?”

少年歪着头,语气里是完全的不解。随后蹲下身,看了看对方从身体断开的截面处,因为高温,那里反而创面灼烧到愈合,血液流速很慢。地上烧焦的一团散发着恶臭的肉质蛋白味,一部分还连着伤口,被血色浸湿。

七号面色不改地站起身道:“嗯……不过没关系,照这个速度再过十分钟您就会死啦。再多等十分钟吧,这对您来说应该很容易才对。”

少年看着对方怨恨绝望的眼神,挥了挥手:“谢谢这几年以来的教导,我代表地狱欢迎您!”

“哦,对了,下地狱时记得保护好自己!也许四年前那次考核时被淘汰的那位二百六十五号可是会来找你报仇的~”

“废什么话呢。”银发青年踏着月光站在七号前方某处断开的台阶上,眸色冷淡,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里:“清理完了没,名单我拿到手了。”

“好哦。”七号乖巧点头,“这人断气后就走,毕竟黑泽你也不想留后患吧。”

“一颗子弹的事情。”他浅浅皱起眉,森绿的眸色中泛起不解。他知道对方并不是一个会与这些家伙同流合污的人,所以对于少年慢慢看他们以这种熟悉的方式痛苦死去而感到些许困惑。

“其他人我是这么做的啦。”七号晃晃手中的格.洛克,“但是不行啊,要给一个家伙报仇才行。这家伙当初拦住我一枪将二百六十五号杀死,害得我是生来、”他停顿了一下,“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失约诶。”

黑泽阵不说话了,他跳下断壁台阶,厚实的军靴落地,激起地上一层黑灰。搭在肩上的小辫子也随重力甩了甩,重新落回肩颈处。

“走之前去仓库拿点御寒的衣物,俄罗斯的冬天很冷。”银发青年道。

“好。”七号在这方面对对方是言听计从,甚至还隐隐有些激动:“外面还需要什么?雪橇、滑板?我在二百六十五号留下来的书上看到过,火车、那种车轮隆隆撞击的火车有吗?一睁开眼就能看到青栾黛山,傍晚又带着人冲进山涧!”

少年兴高采烈地挥舞着手臂,月光照进那双红瞳,亮晶晶地又不像是血海地狱了。

黑泽阵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小孩从实验室到这里来,并不是只是丢失了一个姓名这么简单,他脑子里的一切都是实验室与这座‘游戏场’灌输进来的“有用”知识。

但是又不像是那些残忍的教官和麻木的受训者,少年如同永不服输的狼崽一样,在淤泥黑暗中也要睁着眼睛看着自由。

“有的。”他听见自己说,然后在对方要疯狂甩起尾巴时立刻泼了冷水:“但你没有身份证明。”

七号张大嘴“啊”了一声,冬日的寒风全数灌进少年的心脏中,顿时萎靡不振了。

银发青年哼笑,“出去找人给你办一个。”

于是少年的耳朵又立了起来,“你能找到人吗?”

“如果那家伙还没死。”银发青年言简意赅道。

“哦!那我希望他不要死。”七号期待道,他从未有哪一刻这么希望一个人活在世界上。

黑泽阵似乎逗上瘾了:“但我们没钱。”

“我有!我有!”少年急忙掏掏口袋,一张保存的还算完好的绿色纸币被他小心翼翼地用透明袋装好藏在那里。

借着月光,黑泽阵能清楚地看见皱巴巴纸币上的圣索菲亚教堂。

“……”那是可怜的五卢布,连瓶矿泉水都买不到。

“哪儿的?”他问道。

“二百六十五号留给我的。”对方回答的依旧很顺溜。

这个编号就这一会儿功夫是不是出现太多次了。黑泽阵轻咋了一声,又随口问道:“你和他关系看起来不错。”

“为什么这么说?”七号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因为抬头,迎着月光的浅浅红瞳有着不解:“我只是和他做了交易,我保证他被一枪毙命不受折磨,他把所有认为值得保留的东西给我。”

“结果——”少年嫌恶地指了指地上痛苦蠕动喘息的男人:“这家伙让我第一次毁约了!”

“钱给我。”银发青年向对方伸手道,“作为我替你找人办身份证明的报酬,然后带你坐火车。”

七号立刻乖巧上交。

于是那可怜的五卢布又易了主,被粗暴地塞进裤袋。

躺在地上的作孽者终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就像四年前被绑在人型靶上被射中五枪才痛苦死去的红发少年。

大仇得报,少年愉快地吹了声口哨,被银发青年不轻不重地打了下脑袋。

“走了。”

两人翻过断了电的高墙铁网,踏入外面由冰雪构造的西伯利亚冬日平原。

在黑发少年落脚的那一刹那,白雪立刻淹没他裹着厚厚棉布的膝盖。看着只到黑泽阵小腿的雪层,七号不甘心地哼了一声,用了点巧劲把自己拔了出来。

晨曦在地平线露出了一丝浅浅的鱼肚白,少年欢呼一声,嗅着冰雪与自由的味道,张着双臂就准备向那个方向跑去。

然后被立刻揪住了头上戴着的毛茸帽子。

“方向错了。”银发青年冷漠道。他和七号明明是一样的装扮,但硬生生用自己一米九几的身高将棕色的大棉服穿成了酷哥,不像少年把自己裹成了球。

他慢悠悠地背着包跟在七号身后,看着后者在西伯利亚的冰雪上一路狂奔,嘴角勾起了一抹真实的弧度。

也许四年前跟上某个偷藏炸弹材料的小孩是他在这个‘游戏场’里最正确的决定。

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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