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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凉州馆

小说:

敕勒歌

作者:

赭梧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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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又聊了几句,她便催促他去睡觉,因为自己反正也是坐车,什么时候都可以睡,但同样的路却要靠曹沛沛一双瘦骨嶙峋的脚来走。曹沛沛磨蹭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但是很孩子气的笑容:“赵娘子,你不像有钱人家的。你耐心听我们说话,你还分我们东西吃。”

“我是有钱人家捡来的呀,原本也没爹没娘的。”她拍了拍曹沛沛的肩膀,“快去睡。”

他回到原地,扒拉了一下枯草铺成的窝,像受了莫大的慰藉一样心平气和地躺下了。每晚大家围着篝火睡,前胸被烤得发烫发痒,后背和脚却仿佛要结冰,总是让人难受地醒过来很多次,而他这一觉就睡到天光大亮。

今日,他们便可到达凉州馆。

凉州的风景地貌与沙州还是大致相似的,但是比起沙州的苍凉与佛教氛围,它显得更热闹、更有生活气息,阿忍似乎能从中窥到一二分长安的气质。凉州馆内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商人、邮差、士兵、朝廷命官都能在这里见到,而他们一行人不仅敞开肚皮吃了一顿,驿站长甚至问他们要不要一边吃饭一边看跳舞。

闻辩道:“不用了——”

一个叫曹丰年的胡人插话道:“胡人还是汉人啊?”

“胡人!”他立即眉开眼笑,“会弹琵琶,会胡旋!”

“那有什么好看的,”他诧异道,“我们这里这么多胡人,还不是会弹琵琶,会胡旋。”

“啊,对哦,”驿站长愣了一下,“但是您过会儿要吃饭啊?”

在大唐,有身份的贵族在宴会上当众起舞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其实是和写诗一样风雅的。当年灭东突厥,太宗喜而起舞,太上皇为其弹琵琶,尚且被传为美谈;民间的歌舞风俗自然是更浓厚,甚至可以男男女女一起挽着手臂,一边数着拍子跺脚,一边唱歌,便是“忽闻岸上踏歌声”中的“踏歌”啦。

“那就晚一点上菜。”曹沛沛兴奋地说,“闻先生请客,我们高兴呀,就要跳舞。”他的立刻就被热烈地响应了。如今虽然有很多地方都坐在一起合食了,但这间驿站里的餐桌还是古制的,一人面前一张矮小的桌案,环绕着中间的空地摆着。

几乎有一半胡人仰头灌完自己的酒就站起来走到了中间,倒不是因为另一半不热情,而是因为场地不够。

期间黄三树委婉地提示了同伴一下驿站提供的是舞女,对方毫不客气地回应道女人力气不够大,胡旋舞就得看男人跳,最好是长成安禄山那个样子才叫呼呼生风。黄三树表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曹沛沛借来两把琵琶,递了一把给伽衡;伽衡见阿忍在好奇地瞧着才接过,直接盘腿坐在了她身边。

阿忍其实觉得他靠得有点太近了,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弹什么?”他问曹沛沛。

“都可以,我来垫音。”

怀中的是一把半梨形紫檀木曲项琵琶,背面画着莲花的纹路,伽衡横抱着,相当熟稔地以一串双飞开了头。胡人们本来就高大,现在聚在一起,随着琵琶与鼓的节奏踏起特殊的舞步,已然有草原上万马奔腾之势。

沙州的胡人多,阿忍经常能在街上或者招揽顾客的店前看见胡人跳舞,她其实是很爱看的;但是现在伽衡在弹琵琶,胡旋舞突然就还没有弹琵琶的动作好看了。她觉得应该是伽衡琵琶弹得好的缘故。

他一开始慢慢地抚、挑,琴声像雨水顺着芭蕉叶淌下来;到滚弦的时候,又像是珍珠互相撞击着掉落到玉盘里......发觉阿忍在看他,他也笑眯眯地回望过来,手上却又快又用力地轮指起来。

那些舞者们的身形稍微一滞,开始旋转起来。女人们旋转起来,玉臂舒展,裙摆摇曳,腰间悬挂的首饰叮叮当当地作响,既如牡丹焰火,也如彩云香风;而男人旋转起来,则如闪电疾风,整片地板都随着他们的节奏在剧烈地颤动,要使天塌陷、地崩裂一样。

气流从她脸上擦过,金石之声冲撞着她的耳朵,阿忍在欢乐到近乎癫狂的氛围里有点呼吸不上来。

高潮在逐渐弱下去的鼓点中结束,男人们停下来,汗流浃背却又笑容满面。闻拍了两下巴掌,对店家道:“再为每人上两斤羊肉、两斤好酒。”

“哎呀,闻老板,”曹沛沛挠了挠后脑勺,“不过是大家表达高兴的方式罢了,怎么好意思再让你破费。”

“我表达一下对兄弟们的欣赏,又有何不可。”

伽衡放下琵琶,依依不舍地抚摸了几下,才还给人家。

侍女们端着盘子鱼贯而入,阿忍于无人在意时轻声道:“伽衡?”

“嗯?”他把脑袋凑过来,表情立刻就带笑了。

她还有点不好意思主动找他说话,面颊红红的。“你的琵琶真的弹得很好,是谁教的呀?”

“祖父教的。”

“我听他们说过,你记事起就和祖父生活在一个小驿站里。”

“嗯。祖父从是吐谷浑后裔,没有别的亲人了。每日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弹琴。”

我们在一湾潭水边有一座驿站,还有一匹母马、一头白骆驼和一把琵琶。那会儿的日子又安静又相似,像是恒河里的沙。

沙漠里养不了牛羊鸡犬,长不了太多植物,偶尔来歇脚的行人都不多,那匹母马今天什么时候回家明天就什么时候回家。祖父说你是被我绊住了啊。

他老的双腿萎缩、双眼失明、牙齿掉了一半,因此说话的时候哧哧漏风。伽衡感觉门口那五棵枯死的树加起来都没他那么老,若要是问他多大岁数,他就装作听不见。后来有一天母马没能回家,再后来琵琶坏了,最后祖父老的成了一抔黄土,一切都按照命运的安排不可阻挡地发生着。

正如伽衡不可阻挡地出了沙漠,牵着他的白骆驼。

不论是谁在讲话,阿忍都会很专心地听,睫毛安静地垂着;伽衡就不一样了,他喜欢盯着别人眼睛看,不管对方有没有正眼看他。

她被盯的不好意思,抬头瞥了他一眼,他满眼含笑:“虽说侍奉祖父这十几年我心甘情愿……但想离开也不假,我就知道沙漠外面会发生好事。”

闻辩此时准备离席了,走之前说下午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明天早上能来集合即可,他立刻转回头问她下午想不想出去。

“我原本打算下午把衣服洗了,然后打打坐什么的......”

伽衡表示理解的咕哝了一声。阿忍回房用小木盆装了脏衣服,又下到后院,打了井水开始揉搓。身边也都是些洗衣服的人。一只公鸡摇摇摆摆来啄她的鞋子,她抬起脚,轻轻吆喝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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