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房间内沉香静燃,一片寂静。
青鸢呆呆地坐在床榻上,双眼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外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打破了这份沉静。
“姐!你没事儿吧?!”
天渊一把推开室门,冲进房内咋咋呼呼地问道:“他们说、说你和谢珏歃血结誓了?!”
他走进,看到她脖颈上那道轻浅的伤痕,瞬间气的双拳紧握。
“王八蛋!竟然敢对你动手,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青鸢瞥了眼他的背影,顺手砸过去一个茶杯,制止了他的行动。
他捂着脑袋叫了一声,随即转过身来,闷声委屈道:“我去教训教训他怎么了……”
他的声势愈来愈弱,在青鸢的一个眼神压制下彻底噤声 。
“你听谁说的,我和他歃血为誓?”她翘着腿,随意地坐在榻上。
脑中忽地想起了谢珏那张冷脸。
歃血为盟…?
谢珏这样的人,连得到他点儿情绪波动都难如登天,好脸色更是从来都没有,他又怎么会同谁做这档子事?
她试着想象了一下那画面,结果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顾自乐得开怀。
天渊挠挠头,嗫嚅道:“游学的人都在传啊,就…你们俩脖颈上的那道伤口,怎么会伤的一模一样呢?还一前一后都从幽玄森林里走出来…反正、反正就是说你们俩个不清白……”
这世上能够伤到清玄君的,妖魔也好,道玄也好,都屈指可数。
一个小小的幽玄森林,灵气稀薄,即生不出什么灵力超凡的兽,也藏不了什么隐秘的世外高人。
奇了,到底是谁能让清玄君挂彩呢?
众人对此皆是不解。看了看脸色异常涨红的谢珏,又看了看一脸笑意,双眼晶亮的青鸢。
还记得她昨日就缠着谢珏说喜欢了,这两人,几乎是日日成双出入。
有关清玄君的传言不少,不过大多都是传他如何冷漠斩杀邪祟的。
这样有关桃花的谣言,似乎还是第一个……
尘世苦闷,故而世中人最喜八卦,尤其对这样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天上“仙君”。
有关他的流言蜚语自此再度广传,只是这一次,同那朵“小桃花”沾连得紧。
肆意妄为小霸王,配冷面禁欲仙君。这样的搭配,放在话本子里是极为相配的。就算不是真的,也能编它几个话本子出来,用来逗趣解闷最合适不过。
“那个王八蛋谢珏,他师父问他,他什么都不肯说,就被罚跪在前庭了。大家都藏着去看热闹了,我的天,他后背皮开肉绽了都不肯说一个字!旁人对此就更深信不疑了,累的你的名声也坏了!”
他的师父就是聊苍道人,天下极负盛名的文坛学士。也是这次游学队伍里,代表玄门的讲学先生。
他不喜欢青鸢,从第一眼见到便是如此。事实上,这个自诩公正的先生,是不喜欢魔族中人。
这份厌恶被他掩盖的很好,直到他听说自己最骄傲的弟子与那小魔女有染。
他气急,当晚立刻召了谢珏前来问话。
聊苍看着他脖颈上那道伤口,厉声质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珏攥紧了衣袖,一字不发,只是自请家法惩戒。
他跪在地上,雾白的衣诀随着微风扬起,眉眼冷漠又疏离,一如往常。
聊苍被气的够呛,谢珏越是这样淡然,闷在心里,才越让他焦灼。
他鞭鞭狠落,不留情面。一边打,一边质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个犟种,被打的口吐鲜血也一字不发。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犟些什么。
但聊苍太了解他了,他自小性子古怪。有些东西他别不过来,就闷在心里,只认死理。越是这样的想法,越是易失道心,误入歧途。
最终,四十二鞭一鞭不落。
他一袭白袍被血渍浸透,成了血衣。用尽力气挺直了身子,朝他师傅拱手三拜。
踉跄起身后,弯腰回了房间。
那些有关的谣言,也在聊苍道人的质问声中愈演愈烈。
他是个疯子。
他是个修为极高,偏执循正的疯子!
这是青鸢心里的想法,她很能识人。
从来到这儿游学的第一天,就将那些人看了个透彻。
人族那几个皇子皇女大都懦弱,怕事的很。唯有一个叫沈湄的,眉眼间有几分血性。
妖族一片虚与委蛇,都上赶着讨好那个血统尊贵的九玄。
玄门中,棠溪雾呆头呆脑,是典型的娇蛮小姐,伽罗冲动鲁莽……
她蓦地有些头疼,揉了揉脑袋道:“这些天,我让你盯着即墨那小子,他可有什么异常?”
天渊摇了摇头,补充道:“我瞧他挺闲适的,成天跟人饮酒作诗、聊猫逗狗的。说不定……”
他抬头看了眼青鸢,咧嘴憨笑道:“说不定是知道自己没几天活的了,趁着日子享受呢!!”
青鸢闻言勾了勾嘴角,冷笑一声,拿起手边的茶壶便作势要朝他头上扔。
他连忙掩面道歉:
“姐、姐!!我错了错了——”
她生气地将茶壶摔在桌上,站起身恨铁不成钢地骂到:“你再给我这么没脑子,你就等着被当成祭品焚天吧!!”
即墨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这一点,她从十岁起就明白。
他有一双幽冥碧绿的眼睛,总是在你不注意时,幽幽地盯着你。
当你发现时,就讪讪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
可青鸢总觉得那笑容太诡谲。
他就像是一条毒蛇,用那双浸满了毒液的双眸,观察者你的一举一动。伺机而动,思索着怎么咬,才能一击毙命。
想到这里,她冷声道:“让你的死士抓紧时间,切记不可打草惊蛇。我们的目的,绝对不能让谢珏知道!”
“此人极重事理,一旦让他知道我们的目的,便是给了他机会对我们动手。”
所以这场戏,她得演的更好。
*
次日,辰时。
众人皆在堂内上早训,那些流言蜚语经过一夜的沉淀已然成形。
青鸢一眼便看到了谢珏,大多数人都困的东倒西歪,唯有他,一袭广袖云纹的素白袍,正襟危坐,与周围格格不入。
她唇角微勾,在他身侧落座。
谢珏丝毫不在意,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自顾自地翻书。
“清玄君,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他充耳不闻。
青鸢笑了,“我很担心你,他们都说你是为了我…”
“不是。”他闻言眉头微蹙,快速出声打断。
她也不恼,侧头掩面笑得更欢了。看来谢珏的修行还是不够,这种话他是一点儿都听不得。
她调节好情绪后,止住了笑意。随即眉头轻蹙,佯装乖巧道:“我明白,广白是不想让我愧疚…”
广白,是谢珏的表字。
相识不过几天,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这样叫他。还叫的如此含情脉脉,连姓都隐去了。
谢珏瞳孔猛地一缩,扭头恼羞成怒地瞪着她,双拳不自觉攥紧。
“闭嘴!你休得胡说!!”
她感受着他的情绪波动,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笑得明媚。
她生的漂亮,这样和煦的望着他,任他再生气也骂不出一个字来。
聊苍来得正好,进门后朝着这边看了一眼,无奈轻叹一声,众人顿时噤声。
他走进,将手中书帛猛地一扔,惊醒了正在昏睡的几人。
他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苍生石,随即双指微动。
那些闪烁着荧绿色光芒的圆石,便朝着众人飞去,落在了他们身前的书案上。
他捋了捋胡子,在台下边走边说,声音浑厚有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此乃苍生石,在三桑树下汲取灵韵所化。它没有什么攻击性,却可以用来检验一个人的心。”
“凡所有修行,都以能化人身为始。人之踏修,三千择道,道也无极,毕生行之。”
“玉门曾有圣人上谏,说下界所有执权掌利者,都当以苍生道为习。执权掌利者,就譬如未来的在座诸位。圣人明智,只是苍生一道玄奥非常,下界皇室不愿推行…”
他扬了扬衣袖,眉头紧锁,厉声厉色道:“但我今日在此,还是要告诫诸位!尔等生来食民禄,享民用。既承天上露恩,便当担四界和责!心中不见苍生,界内族人谈何倚仗?四界百姓又谈何安稳?”
他蓦地长叹一声,扫视着台下这群少年。有几人面色凝重,将他的话入耳入心?
“现在,握住你们手中的苍生石静心冥想。若心中怀道,苍生石便可化芽。悟道何深,石植何茂。”
一个人对苍生道修习越深,就能让灵石发芽、生长、开花。传说中悟道至极,甚至能让它化为一颗三桑古树。
青鸢对于那些话根本没记在心上,她的心思都不在那里。
她只是照做着,两手握住荧石,做祈祷状,闭上眼就开始胡思乱想……
眼睛闭着闭着她便有些困倦,脑袋昏沉欲睡,缓缓倒在了一侧,右手虚握着苍生石。
“砰”的一声,她手中的石头滚落在桌,右手一空,让她幽幽转醒。
她眉头微蹙,揉了揉眼睛,再次拿起石头时却摸出了不一样的感受。
她身形一僵,放下了掩面的手,震惊的看着荧石上萌生的一点绿芽,激动道:“先生!我的石头发芽了——”
天渊看着手中荧绿色的石头正疑惑,听到自己阿姐的声音后一愣,立即给她捧场:
“不愧是我阿姐!”
“阿姐不仅武功高强,还心地善良!”
聊苍先生面露尴尬,咳了一下,随即道:“苍生石发芽,是正常的…”
本我,也在苍生涵盖的范围之内。
能让苍生石发芽,并不稀奇。只要心中有一丝守护之意,悲悯之心,不论对谁,感知到后,它便会借着这点养分幻芽生长。
就算眼中无世人,也当有自己。
真正能做到什么都没有的人,实属罕见。
世间对此有一种形容叫:无妄绝情体
周围旋即一片暗笑,在天渊的眼神警告下,又憋了回去。
青鸢满不在意的“哦”了一声,随即趴在书案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块儿石头。
余光瞥见了谢珏,他眉头紧锁,盯着手中半遮半掩的苍生石。
她好奇地看了过去,对方察觉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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