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韫被殿内的香烛味呛得流泪,使劲用圆扇将味道散去,呆了一刻钟,寻思着陈巍昂应该离开了。
她方走出殿内,突然一双手臂揽过她的腰,她正想大喊,司马暄的声音传到她耳边,“是我……”说罢,一顶帏帽戴在她头上。
罗韫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哪来的帏帽,随后道了句多谢。
“他在这里等很久了,应该没有认出你,等会儿你随我一起走。”司马暄比她高出一头,低声说话时,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材味,不难闻,似乎还挺提神醒脑的。
这时,一位长相稚嫩却裹着寒霜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他先是目光怪异地打量着罗韫,而后对司马暄道:“主君谈得差不多,要回去了,我们也该撤了。”
“你们先走,我送个人。”
“嗯,需要……”
司马暄一口回拒:“不需要。”
年轻的男人点了下头,离开时又瞥了一眼罗韫,罗韫能感觉得出来他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善。
司马暄往旁边看了一眼,陈巍昂步步逼近,目光一直落在他们身上,他上前先是揖了一礼,随后道:“姑娘,方才你救了柳柳一命,小生在此向你拜谢。”
罗韫带着帏帽,已不怕和陈巍昂正面相对,她冷声应道:“我救的是她,为何是你来道谢?”
陈巍昂一直打量着她,想透过幔纱辨别她到底是不是罗韫,可她神色冷漠,身上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场,与印象中贤淑温婉的罗韫简直大相径庭,便如实道:“实不相瞒,柳柳是我的未婚妻,她不便抛头露面,我便过来代替她道谢。”
哦?未婚妻!他们的婚事还未解除,他就勾搭上许慕柳了,也不知许慕柳到底知不知道他的那些腌臜事?
帏帽下,罗韫勾唇一笑,似乎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没什么耐性道:“你说完了吗?”
陈巍昂被她的肃穆唬愣了,尴尬道:“不知可否告知小生您的姓名,家住何方,我好备些薄礼给您送过去。”
“不用。”罗韫边冷淡回应,边扯了扯司马暄的衣袖。
司马暄唇角微微勾起,看向陈巍昂道:“若是没其他事情,不要打扰我们捐功德。”
陈巍昂看了眼罗韫,犹豫道:“姑娘,冒昧一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果然是认出她来了。罗韫透过幔纱看向他,冷着脸道:“不知道。”
“打扰了。”说罢,陈巍昂转身离开。
司马暄见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瞧过来,在她耳边道:“你为何要躲着他?”
“晦气。”说罢,罗韫想起被他掴了一巴掌的小孩,又补充道:“道貌岸然。”
司马暄闻言,忍住大笑的冲动道:“我带你出去吧。”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一片葱绿的榕树上,罗韫摘下帏帽,边用圆扇扇风,边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司马暄偏头看向她,脸上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看起来容光焕发,美得意惹魂牵,突然他无赖一笑,伸出手道:“你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还?”
罗韫没了辙,委婉道:“可否再通融一段时日?”
“一段时日?那是多久?”
罗韫面露惭愧。
司马暄也没存心刁难,“今日我又救了你一次。”
“改天请你吃饭。”说罢,忽有一中年男人上前,眉头紧皱,嘴角下垂,疲惫在他的眼神中显露无遗,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他作揖道:“方才见姑娘救了许千金,想来也是懂医术的,可否为我诊个脉?”
说完,他不等罗韫回答,径自伸出了手。
罗韫见他身后零零散散地站有不少男男女女,想来有可能是来求医的,倘若有遇到需要香囊的,说不定能将她的香囊卖出去。
她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脉滑,看他舌苔腻,问他近日有何不适?
男人道失眠多梦,时常彻夜不眠,脘腹胀满,胸闷嗳气,嗳腐吞酸或恶心呕吐。
罗韫又问是否大便不爽?
男人苦恼说是,看了郎中,吃了几剂药,也没什么用。
罗韫道:“您乃失眠导致的胃气失和,您若是信得过我,我配有助眠的香囊,可以在入夜时放在床头,另外您的病不是什么大病,可在膳食中予以改善。”
男人将信将疑道:“那应如何做?”
“您可以试试山楂扁豆粥,取山楂、白扁豆、粳米放入锅内,加清水适量熬成粥即可食用,一日一次,另外再熬一道谷麦汤,将谷芽麦芽加清水适量,一同煎汤温服,一日一次,坚持七天。”
“就这么简单?”
“是。”罗韫见他疑惑的表情,又道:“若是没有效果,您可以来平安坊三巷,院子前里有一颗荔枝树那家来找我。”
男人闻言,伸出手道:“香囊呢?”
“前方榕树下自有我家丫头在卖。”
男人闻言,道了句多谢,便走了过去,他身后的男男女女依言挤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让罗韫为他们诊脉。
罗韫便让他们排队,细心为他们诊脉,很快香囊就卖出去了十来个。
司马暄在一旁看着,觉得她那日说只是略懂医术乃是谦辞。
眼前这位姑娘,为人诊脉时的神采自信而又认真,说出的话专业得根本就不像略懂一二的样子,不知她与宫中的御医相比,谁更胜一筹?
迎春守在摊位,有不少好奇的香客走来,但都只是看一眼或者问能不能赠的,就是不想花钱买。
她肚子里憋着一股气,但也不好得罪人,笑脸相拒。
直到那位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拿了个失眠安神香囊,付了一百文走了,过了没多久,又来了一个人,拿了个提神解困香囊……
如此这般,来了十几人,迎春惊呆了,想来是罗韫使了法子,顿时高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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