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静了一瞬,随之小声的窃语开始渐渐传来,听不真切却又声如响雷。
李氏脸色微微发白,紧紧拿着檀木礼盒。
罗尚书上前一步,作辑恭敬的回答着太后的问话,也像是说给在座所有人听,“回禀太后,圣上,家女……家女不幸在半年前意外被马车相撞,醒来后身体本是已无大恙,可,可没过几日便是这样一副与孩童无异的认知。”
在殿前站着的大臣,发须已生白发,此时微佝偻着背,更显沧桑。
处于焦点中央的罗溪,歪着头望着回话的父亲,耳朵支棱着想听明白,发现听不太懂,撇了撇嘴又低下了头。
坐在下方前侧的谢淮玉,目睹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悠悠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
浅色眼眸盯着被议论的女子,看着看着,不禁眉头微蹙。
罗溪兢兢业业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对于那位谢首辅的视线,极力忽视。在座的都是人精,她不能露出丝毫的马脚。
上座的各位贵人神色各异,大祀皇帝不等太后再发话,忙问着礼部尚书:“罗尚书,如此大的事为何现在才说?小时罗溪还进过宫中,如此伶俐的丫头怎会意外出现这种事。”
太后微觑了眼发话之人,不再说什么。
“圣上,自从大夫做过针灸后,家女便不敢再接触生人,幸在府中半年修养后,才大好些,臣也不敢声张。”
皇后望着那位低头默不作声的人儿,心中略微有些可惜,模样长的极好,可惜,往后怕是再难嫁人了。
还在那想着,猛然听见另一侧的女音响起:“圣上,罗尚书是朝中重臣,罗小姐千金之躯,还未出阁就出了此等难事,不若让御医再细细瞧些,万一能有转机呢。”贵妃眉眼含着担忧,极为认真的说道。
听着左一言右一句,待听到御医二字时,罗溪早有预料。她头受伤是事实,只要自己装傻到底,谁也说不出来一二。
“那就依贵妃所言,罗尚书,待宴会结束,朕让御医上府里,好好诊治罗千金的病症,不管如何,也不能放弃。”
“…臣,谢圣上,贵妃娘娘。”
李氏也赶忙微低着身,匆忙道谢。
唯有罗溪,愣愣的站在那儿。
宫宴照旧,歌舞升平响彻着大殿。可谁心里都知道,朝中最持礼有道的礼部尚书,家中的女儿却成了个痴傻。待各自出了宫门,这消息不出三息便能传遍整个京城。
可没成想,从殿外急急进来一位小太监,不知与圣上身边的大监说了些什么,待小声传给圣上,首座之人勃然大怒,匆匆离开位席而去。
身后跟着一群人,这场宫宴结束的甚是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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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午后,宫中道路上,三两两人群往宫外走着。
对于大祀朝那位年轻俊美的谢首辅,身边围着不少大臣来攀谈,多的是带着自家女眷一起跟着。
阿谀奉承的话车轱辘往外倒着,罗溪在后方远远的便看见,那道修长身影此时旁边有不少人,准确来说,是不少妙龄女子。
“这人还真是有福,人跟人不能比啊。”罗溪小声自说自话,身旁李氏以为女儿在与她说话,刚想侧身,前方愕然传来一阵动静。
几息之前,本是往前走着,对于耳边围绕的声音,谢淮玉自动屏蔽。这些人跟在身边本就已生烦厌,更何况空中还混杂着飘来的胭脂水粉味,难闻的很。
无法再忍,谢淮玉刚要把袖袍抬起来抵住鼻子,后侧不知谁家女儿似走太急没站稳,欲坠着往身前之人倒过去。
“女儿,小姐!”急急的声音紧接响起。本以为那人会扶住自己,还没碰到,却明显感到前面空已无一人。
谢淮玉冷眼瞧着发生的腌臜事,缓缓出声:“诸位,朝中臣子能和睦共处,是圣上希望的…”顿了顿,继续道:“可若是走的异常近,难免会有结党营私之嫌,遑论做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事。”
被说的人看不清何等神色,刚才还喊女儿的官员急忙上前赔罪。就刚才谢淮玉的一番话,听的罗溪是直佩服。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尚书公,罗夫人。”着青色官袍的男子在前面作辑行礼。
罗尚书虚扶了一下,道:“沈修撰,若有何事上值再说,家中有事,就先走了。”再停会,那些人该上他们这儿了。
沈翊在宫宴上看到听到的事,不用思索就知道这是罗溪想出来的应对之计,可女儿家闺阁名声,这——
“尚书公,沈翊前来,无要事相谈,宫宴上事,在下略有耳闻。…罗小姐千金之躯,定能吉人自有天相,望尚书公,罗夫人保重身体。”
没想到事已至此,第一个来劝慰的人竟是沈翊。罗尚书心中难扼,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待事平息过后,或许能与女儿好好引见一番。
罗溪睁着懵懂大眼东望望西瞅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求赶快离开这。怎么多双眼看着,回铺子再有事写事。
马车缓缓启程。
车里铺着上好的毯子,小桌上袅袅的茶水热气散在上空。谢淮玉拿起块蜜饯放进嘴中,慢慢尝着。
——难怪那天来宫门外急急找罗尚书,原是人早已郎情妾意,都不惜毁了闺阁名誉。怕是那罗尚书还蒙在鼓里。
那…那个首饰铺子,应就是他们的联络地点吧。嘴里的蜜味儿丝丝漫开。
“青一。”
马车外的人立马应声。
“不用让九花再配药材了,今日这蜜饯不错,味觉想来已无大碍。”
“是,主子。”青一微放松肩膀,主子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
宫内外隔着层层高大围墙,似要把在这发生的所有悲喜忧愁,通通挡住。
慈宁宫的宫人不敢行丝毫差错,仔细做着手中的事。
大祀皇帝气的胸膛起伏不止,手甚至有些颤抖。坐在对面雍容贵丽的太后拿过宫女端着的香木盒子。
“圣上,事还未出大错,打也打过,骂也骂了,还是要稳住龙体。”
说着亲自把手里的盒子打开,慢慢推到了人面前。
里面静静放着几粒金色药丸。大祀皇帝拿起一粒便放入了口中,接过宫女奉上来的茶饮下。
“母后,幸得此药,困扰儿臣多年的失眠之症大有缓解。”还没说上几句,又叹着气:“贵妃温厚良善,为何教导出的三皇子如此性子,朕的孩子里就属他最费心。”
经过岁月沉淀的太后,隐隐能从那张脸上寻的当初年轻的样子。她不再作声的望着面前的天子。
还记得从小在一众孩童中,属他最是有孝,可那个位置,她已等了大半生…
夜深露重,躺在床榻上的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罗溪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一遍遍摸寻,她肯定无人敢怀疑自己故意舍去女儿家名声,冒险做此等事。
除了沈翊,等与他通信,想来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可还有一人,难对付的很,身为重臣,他的话在圣上面前,三言两语便能搅动乾坤。
既然做了,就万不能出任何差池。…是该要好好想个法子,以防后患。
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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