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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自救 她并非面上这般温和的人。

小说:

见月

作者:

风里话

分类:

衍生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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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江见月去了一趟兰林殿看望陈婉。

从椒房殿往北沿路走来,经昭阳、披香、飞翔、合欢四殿,方至兰林殿。

后宫殿宇都在未央宫以北,最前端椒房殿为皇后寝殿,后续十四殿按照品级而设,越往北品级越低。

眼下大魏新建,后妃册封在前郢基础上稍作简化。

高位的妃嫔乃昭仪一位,入昭阳殿;婕妤二位,入披香、飞翔二殿;另设容华、美人、充衣等十一人各有爵位,依次入殿。后续帝若采纳新人则再充入十一殿中,皆为家人子。

这会后妃统共唐陈二人,唐氏携子还在被接迎的路上,如此宫中只剩陈婉。她身在婕妤位,非但没有入住披香、飞翔二殿,连着容华的合欢殿也未进,只屈居在这第五殿兰林殿中。

“这未央宫可真大。”阿灿随在江见月身后,等通报的功夫,忍不住四下看去,“竟有这么多的殿阁,殿下如何这般熟门熟路的?”

“前两日在椒房殿,父皇让孤自个择处寝殿,多看了会地图。”

江见月喜静,不欲同妃嫔同住,原是打算择后宫八区外西北边一处偏殿住下。地方虽小,比不得十四殿,但那处紧挨藏有百家典籍经书的石渠阁,又清幽又方便读书。

“殿下,请随婢子入内。”出来的是陈婉的侍女素节。

“孤戴孝在身,不好入旁处。”江见月眉目平和,“午后婕妤走得急,孤瞧着脸色不太好,这会过来看一眼。事出权宜,在这处站一站,算孤一点孝心。”

说着让阿灿将食盒递来,“这是孤给婕妤的一点零嘴果脯,试试或许止吐。”

“婢子代婕妤谢过殿下。”素节福身接过,恭敬道,“我家婕妤说了,她不拘什么。太府令正好送来了牛乳粥,只是大行皇后丧仪期间,虽陛下特许给婕妤加餐,但婕妤也不敢擅专,正好与殿下同享。”

“不了,你帮孤问婕妤安。“就一桩,劳你处|女侍医验一验这山楂蜜饯,入口的东西总不好随意给婕妤用的。”

“殿下说哪里的话,这是您送来的东西,还需要验什么。”

“两回事。”江见月道,“蜜饯多糖,山楂性寒,总要适合个人体质。你去传来看看,能用就留下,不得用孤便带回去也不浪费。”

素节愣了愣,这怎么还有当场验的?

岂不是让彼此面上无光!

然见得面前半大的少女一脸认真,素日里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性子,而陛下处虽不与她十分亲近但也不苛待她,如今更是实打实的嫡出公主……思至此处,素节只得将食盒托于宫人手,硬着头皮道了声“诺”,返身入殿去请女侍医。

暮色皑皑,晚风徐徐。

江见月没有等来女侍医,等到了扶着身子过来的陈婉。

“婕妤安。”江见月是晚辈,上前行礼。

陈婉上来扶她,目光瞥过宫人手中的果脯,温声道,“殿下一片心意,妾自是欢喜,哪还要旁的佐证。”说着,她捻起一块山楂掩帕入口,“酸甜适中的滋味,妾喜欢的。”

江见月见她进得舒畅,便含笑一手持叉又挑一颗蜜饯给她,“这是师父给儿臣送来的,您若觉得好,便让他也给您奉些。”

李氏在时,念及陈婉身份,遂免了她每日请安。但陈婉守着规矩,极少落下。李氏受了她的安,便也回礼。多来都是江见月盈盈上前,奉她一盏茶水。

便是此番模样。

陈婉回想昔年事,不由鼻尖泛酸,只弯下腰低头含过蜜饯。

“婕妤小心,莫弯腰。”江见月又拣了颗蜜饯,掂足喂她,“可是甜而不腻?”

“好吃。”陈婉笑着点头。

“阿母也爱吃,临去前那日还玩笑说口中贪馋,同我争食。”江见月将一碟子果脯端出,细细看,“今个午后歇晌,与阿母梦中相见,她说很是遗憾再用不到这般有滋味的东西,还说……”

暮色暗下一层,秋风卷起落叶,周遭因江见月骤然的止声而显得风声更躁。

“说什么?”陈婉咽下蜜饯,问道。

“说、让儿臣奉给您,由你代享也是一样的。还说劳您侍奉夫君,让儿臣视您如母,她没福气,但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江见月扫过陈婉恬淡面容,将果脯恭敬奉上,“婕妤,您好好用。”

天色暗沉,唯她眼角新月闪出一点光华。

“婕妤?”江见月又唤一声。

“好……”陈婉从江见月手中接来碟子,柔声道,“妾会尽人母职责,照顾公主,不会辜负姐姐的。”

“端清依母命而来,这厢先告辞了。”一方小铜碟子,四只素手握着,江见月迟一刻撤手,福身离去。

*

“送盘膳食的事,殿下让婢子去便罢了,这一通好走。左右您又不入殿中,白累的自个手脚冰冷。”

回来路上,落起了雨。

虽沿途宫人送了伞,但到底路远,等回到椒房殿,身上小片衣衫都湿了。阿灿从宫人手中接来洁净的衣袍给江见月换上,让人赶紧送暖炉过来。

“孤得将膳食亲奉给婕妤,才是孝心!”江见月摩挲指尖,还有方才端握铜碟的触觉。

“那得亏婕妤出来了,若不出来,您又不进去,如何奉给她?”阿灿将茶水端来。

“她当然会出来!”江见月接过茶盏,打量握盏的手,仿若还是方才端铜碟的一瞬。

“为何?”阿灿好奇道。

江见月饮了口茶水,没再说话,只让阿灿去灵前看看是否需要续香。自己靠在榻上阖目休息。

为何?

一个身怀龙裔的婕妤屈居第五殿中,若当真与世无争便该在第三殿安分待着,如此欲盖弥彰的谦退无非是要搏一个低调贤良的名声。

有如此心思的人,怎会让一个嫡公主干等在她宫门前!

更遑论当场验膳这般失了和睦的举措。

江见月还在摩挲指尖。

这一趟为的就是这点触觉。

陈婉神色如常,但接碟的手在发抖。

见其面而惶恐,闻其话而打颤,她分明就是亏心于阿母。

江见月睁开双眼,验证了这一下午来的猜测。

可是陈婉又做了何事呢?

这些年她同母亲相处,确有几分真心的。

【“姑娘快走,陛下要杀都督,夫人听到……已、已被灭口……】

江见月又回忆当日侍女报信说的话,意思很清楚,阿母是听到赵徵的话才被杀的。

所以当日阿母入了菡萏台?

香将尽,江见月起身续香。

“婢子只是瞧着陈婕妤脸色确实不太好,万一出殿站在风口上染了风寒,届时反惹陛下恼您。”阿灿随江见月转来到灵前,将清香奉上。

江见月续好香,在梓宫旁跪坐下来,方道,“你也听出来了,父皇格外珍视陈婕妤。”

大行皇后丧仪期间,除了六忌,饮食原也有规制。虽说各宫暗里加些餐食只要明面上过的去,也不算什么。但是如此明晃晃地违制赐膳,便是压根没有顾忌皇后颜面。

阿灿默了默,低声道,“陛下看重的是婕妤腹中的龙裔。”

江见月想起那日自己伏在母亲胎腹上听手足的闹腾的动静,眉梢隐了一点笑,伸手抚摸梓宫,“当初医官说阿母和陈婕妤怀的都是儿郎,好事成双。如今剩她一枝独秀,是该看重些。”

*

“你慌什么?当日永成侯府中的人都已经死绝了,死无对证。若非这厢你自个与阿母说,便是阿母都难以想到那日是你在屋外。阿母见到你们那会,当真以为你是礼佛才回的。”

夜色寂阑,烛火摇曳。

兰林殿中,退了侍者,舞阳长公主扶着女儿坐在榻畔,正给她开解。

“一个半大的姑娘,她能想到甚!多来是真的梦见她母亲方来看你的,再不济便是来示好的。你瞧瞧她,身边除了一个大行皇后留下的婢子,连个像样的掌事都没有。陛下如今的心思都在你这肚子上,顾不上她!”

陈婉散了发髻,一脸忧心疲惫,“阿母不知道,我一直便是有些憷她的,她并非面上这般温和的人。”

“这怎么说?你怕她一个小孩子作甚!”

陈婉蹙着眉,好半晌开口道,“元丰十二年的夏日,有一回我去表兄的抱素楼玩,沿路赏花,许是草木幽深,游出一条蛇来。正惶恐间,一柄飞刀射来钳住了那蛇七寸,便是她射来的。”

话说一半又停下,似是不愿回忆。

“她在你表兄门下,学些功夫防身也是正常的。习武之人杀条蛇不算什么!”舞阳接过话,“后来呢?”

陈婉扶着酸软的腰身,似是鼓足了勇气,“关键就是后来,她跑过来收刀的时候,竟是顺势去头剥皮,动作麻利不提,竟同表兄说今个她的暮食用蛇羹便好,让膳房不必另做他食。”

话至此处,陈婉仿若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剥着蛇皮手贱鲜血的小姑娘,单薄纤弱,杏眸如水,说话也是低声细语,却让人莫名地不寒而栗。

“蛇羹倒是好东西,你我都吃过的。”舞阳话这般说,却也有些惊诧,“吃归吃,但谁会自个动手,想想便反胃。”

“那你表兄怎么说?”

“表兄?”陈婉有些无语,“他挽了袖子蹲下身去,验了蛇皮又观蛇形,道是无毒确实可用。与她说,暮食不撤,蛇羹也用。小姑娘说自个用不了那么许多,他便说陪她一道用,直哄的小姑娘开了笑颜,方拍着她脑袋目送她离去。”

六月骄阳似火,林荫道上碎金点点,襦裙墨发的小姑娘小跑在花影里,回头时笑靥明澈,颜如舜华。偏她手中滴血,拎着一条被剁头的长蛇,蛇尾随她奔跑晃悠。

陈婉忍过胃里泛起的恶心,克制自己不去想当时场景,“表兄与我说,她原是饿怕了,什么都可以入口;又恐不要她,便又什么都不敢多用。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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