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人干嘛。”程思铭躺在操场草坪上，拿着个帽子遮在脸上，昏昏欲睡。
“思铭，你昨喝酒了？悠着点，你可还未成年诶。”祁凤钰嘱咐道。
程思铭听了混不在意。
“对了，你刚才说沈楠，你认识她吗。”
“我哪里会认识这样的人。”程思铭一脸嫌弃。“怎么，你找她有事？”
祁凤钰没回答。
程思铭也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处揪出段回忆，“这个名字，我好像听人说起过。白家，你还有印象吧。”
祁凤钰想了想，“我记得魏家和白家联姻，这和沈楠有什么关系。”
“呵，白家那个是二婚，沈楠就是前夫的孩子，前段时间不知为什么才回来，魏家那边还真就接纳了，也是稀奇。”
程思铭说完见祁凤钰半天没回音，立刻坐起来，连带着帽子掉落在草坪上，“我说，祁凤钰，你可别去和这种人混一起。”
“简直土包子一个，和这种人在一个学校我都要受不了了，你要是敢和她当朋友，我和你绝交啊。”
“怎么可能，我就是随口一问。”
程思铭打量着祁凤钰，暂且相信。
可事实上，即便此时祁凤钰在程思铭面前再三保证，也无法掩盖，她的确对这个叫沈楠的人产生了好奇心。
而她们第二次再见，已是半个月后，那时祁凤钰这微不足道的好奇心几乎要消失殆尽。
若再晚一点，沈楠这个名字便不会再引起她分毫注意，要是再早一点，祁凤钰的异常举动将引起程思铭的注意，肯定会被制止。
所以说，这冥冥中的两个字该写作命运。
“好，放学后，你把沈楠带到后山。”说话的是个小太妹打扮的人。
“我们提前在那等着，英子，你演的像一点，可别露馅。”
“放心吧，包我身上，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
最后说话的人叫闫英，是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她是沈楠后桌。
她本就看沈楠不过眼，承德学院怎么能允许这么个破落户般的人进来，扣扣索索的样子，一张草稿纸都要省着用。
对于养尊处优的闫英来说，她当然看不到底层人民的辛苦，只会觉得便是和这种人呼吸同一片空气，皆是对她的侮辱。
再加上三天前的小测验，沈楠拒绝让自己抄她的卷子，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最终决定找人收拾沈楠。
也就是这么刚巧，他们在楼下密谋，被楼上祁凤钰听个正着。
校园霸凌，她一点不觉意外，不管哪个学校这种事从来都不会少。
再加上对象是沈楠，她那与承德中学格格不入的气质，的确很容易成为被欺凌的对象。
“看什么呢你。”程思铭从后面走来。
祁凤钰顿了下，转身答道，“没，没事，一会你先走，我有点事。”
程思铭狐疑地看着她，最终什么也没问。
说实话，祁凤钰从来都不是个好心人，这么说只是想表明，她跟着去看完全就是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根本不存在帮谁的念头。
所以她是第一个到后山的人，斜靠在树后，随便下了个游戏打发时间。
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终于有人过来。
“喂，英子已经去叫了吗？”
“叫了叫了，马上就过来。”
“你们藏好，可别露脸把人吓跑。”
“放心吧，这次可要好好教训她，真是恶心，这种贫民，凭什么和我们念一所中学。”
“你们知道吗，她身上臭死了，估计这辈子没洗过澡吧。”
“这算什么，我上次可是看到她头上都有虫子。”
“哈哈哈，恶心死了。”
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在这片小树林里回荡，用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明显是在胡乱编排，杜撰些莫须有的谣言，却令这些少年少女们，更加觉得自己做的事没有错。
祁凤钰站在不远处把玩着手机，漏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校园霸凌就是这个样子，随便一句谣言，也能成为大家嘲笑的理由。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个看热闹的人罢。
又过了一会，人来了。
“快快，沈楠，在这边。”
一重一轻的脚步声渐渐传来，祁凤钰探头望去，沈楠看上去和那天一样淡漠，琉璃珠般的眼睛中，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被教训。
紧接着，躲藏着的几个人走出来，团团将沈楠围住。
“沈楠是吧，知道你惹到不该惹的人吗。”
看到这里，祁凤钰已经觉得无聊，唯一支撑她留下来的，不过是想等一会自己出去将人赶走，不知道这个一直面无表情的沈楠会露出何等激动的表情呢。
她想了想，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意思，果然一开始就该听程思铭的。
至此，祁凤钰站直身子已经准备离开，至于谁被欺负，与她何干。
“啊啊啊啊。”一连串的尖叫声响彻后山，声色中满是惊恐，吓飞树上几只麻雀。
祁凤钰惊讶地望过去，心道这几个学生胆子真够大，要把人往死里整吗。
可当她看到不远处的状况，被惊得后退一步。
其实，事情的经过非常简单。
本来一见沈楠过来，这几个小太妹直接就围上去，拽头发，打耳光，踹肚子三件套她们是干得炉火纯青。
闫英本来站在后面一步，毕竟这种事还用不着她动手，她只用看着就好。
拽沈楠的那个女孩，刚伸手过去，在她看来，沈楠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肯定像之前那些女生一样，乖乖等着挨打。
可，沈楠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在那个女孩抬手的瞬间，她也跟着抬手，沈楠抓住对方手指，半点没留情，直接摁着她的手指向后一扳。
其他两个女孩一看这情况，赶忙围上来帮忙。
沈楠弯腰躲过两人，直接冲着站在后面的闫英，将人扑倒在地。
祁凤钰听到的尖叫声并非来自闫英，而是那个最开始被沈楠扳手指的女孩，她不是为自己的疼痛，却是因为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
沈楠坐在闫英身上，她右手拿着把刀。
一开始闫英故作镇定，她冷笑一声，“沈，沈楠，你，你别拿这种玩具刀吓人，你骗谁呢。”
她吞了吞口水，努力不露出心头胆怯，“沈楠，我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你别这么当真好不好。”
旁边站着的跟班底气上来，你看，闫英都不怕，沈楠就是在吓唬人。
“沈楠，你真有种啊，你等着，之后有你好受的。”
说实话，被沈楠压在身下的闫英心底要把这个跟班骂死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敢激怒沈楠。
沈楠冷笑一声，看着身下闫英的目光愈发深沉，“我不敢！？”
“那就来试试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只瞧见她高高举起的右手上的那把小刀，这一秒，时间似乎被按下暂停，夕阳的余晖撒下来，令小刀刀刃处反射出丝丝光芒。
看着这幕的所有人，有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刻，那把刀已经落下，刀口插在闫英胸口，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刀口溢出，握着刀柄的沈楠笑得愈发开心。
声音在树林中回荡，渗到骨头发寒。
“啊...啊，杀人了，杀人了。”那三个女生被吓得撒腿就跑，连滚带爬地边哭边喊，鼻涕眼泪流一脸。
沈楠弯腰看着闫英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以后，不要来找我的麻烦，听清楚了吗。”
闫英眨眨眼睛，说实话，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沈楠那一刀不是插在自己心口吗，自己不是死了吗。
我...
我还活着？
此时她的思绪一片乱麻，可当再对上沈楠视线上时，却被激得一片灵醒，该如何去形容这双眼睛，里面一片虚空，便是连自己都会消失殆尽的虚空，而从中一闪而过的狠厉，惊得她打个冷颤。
她甚至是带着几分惶恐地回答，“不，不会的，我怎么敢招惹您，以后谁要是敢和您过不去，那就是和我过不去。”
过度惊恐使得大滴大滴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身上一点都不疼。
这个时候，闫英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这一事实。
对于跟着父亲颠沛流离多年的沈楠来说，这所学校里的霸凌手段简直幼稚到可笑。
所谓的承德中学，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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