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京城做生意，若是已有家室会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婚姻之事，自当慎重。我冥思苦想，还是觉得你是最为适合的人选。聪明，有分寸，武功高强，必要时还能助我一臂之力。而且，有青杳这层关系在，你我的关系总是不一样的。”
合着好处都被他占了，他也管这叫双赢？
沈晴微扯了扯嘴角：“于你是有利的，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就凭……我手上或许会有姐姐想知道的真相——与令堂有关。姐姐，你不好奇吗？不好奇为什么她愿意抛夫弃女，不好奇她为什么会是我的主上，不好奇她为什么对你毫不留情？对了，姐姐应该很想知道，令堂苦心孤诣、汲汲营营究竟所为何事吧？你若是与我定亲，往后我可以慢慢与你说……”
沈晴微自顾自又拿了一个新杯子，随意地倒了一杯茶，丝毫不在意茶水溅出，沾到由昼的袖子。
由昼紧紧盯着她，迫不及待地等待回音。
可沈晴微偏偏耗着，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再挤出一个再虚伪不过的假笑：“由昼，你很聪明。”
“如果是一年前，我或许会考虑考虑你的提议。只是现在，我对你提的条件毫无兴趣。我娘……不，是青杳，她要如何与我何干？
“这些年，是我错了。我太过执着，总是期待着一些不切实际的答案。所幸，那日火海，所有痴心妄想都已烧了个干净。我时日无多，只想好好为自己而活，听风赏月，观花舞剑。”
“哦？是吗？”由昼端起茶壶，故作轻松地给自己的杯子倒满茶。
水满则溢。他操之过急，茶水满了出来，在桌上蔓延，开出一朵水花。
由昼眼中少了一丝淡定，多了一丝意外：“姐姐还真是心狠。母女一场，说不在意就不在意。你对你的阿姐尚能如此上心，对赐予你性命的亲生母亲却不闻不问。难免叫人心寒……”
心寒？
沈晴微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七岁那年熊熊燃烧的大火染红了半边天，她被母亲推入火海；不久之前，她的亲生母亲，在剑上抹毒赐她个时日无多的结局，又一把火想要将她烧个干净……
十余年不闻不问，久别重逢便是要她死。
也是，她本不该奢望的。
沈晴微苦笑：“我该在意吗？”
由昼眼珠子一转，又心生一计：“姐姐不在意你娘，难不成也不在意你最爱的阿姐了吗？”
“你……很了解我？”
在由昼看不见的地方，沈晴微从袖子里摸出一枚暗器，准备随时给眼前之人一个下马威。
“自然是了解的。在姐姐不知道的时候，我一直默默关注着你呢——很多年前就在关注了。”
沈晴微捏着暗器攥在手心里：“你这话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啊。但是，如果你敢动雨汀分毫，我保证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姐姐好好配合我，我自然不会伤害她。可是，姐姐，你说，你阿姐她知道她的母亲还在世吗？她知道她的好妹妹瞒着她这么多年吗？她知道，让她活不过二十岁的毒是她母亲亲手所下吗？或者说，你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保护她不被蓄意谋害吗？你只有一个人，但你不知道，我身后站着多少人。你说，你阿姐体弱多病，若是一不小心中了点下毒……”
“咻——”
丝绸被撕裂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只是眨眼的功夫而已，由昼右臂上，血珠争先恐后地往他的白衣上跑，刹那间晕染成一朵鲜红的小花。
“肇事凶手”则像个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往嘴边递。
茶的醇香里不慎混进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风轻轻一吹，将那血腥气吹倒了沈晴微的鼻尖。
茶凉了。
沈晴微放下茶盏，偏过头笑着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她在霄定阁十年不是浑水摸鱼的，该有的真才实学一分不少。方才那一下，并非由昼不想躲，只是如此近的距离，再加上沈晴微出手很快。由昼即便是武功再高强，也躲不及的。
不过，好歹是出了点血，他竟然只有一瞬间的皱眉，吱都没吱一声。
以至于他身边的那位属下看到了白衣上开的血花才意识到不对劲。
“属下该死，一时疏忽。”
浮禾双手抱拳跪下地上请罪。
“别动不动就死啊活的，我这不是没事？地上凉，赶紧起来。”
他胳膊上的血还在流。但这伤并没有影响到他一分一毫，十六岁的少年，神色自若，笑也从容。
“浮禾，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单独与她说说。”
浮禾眼睛死死盯着由昼手上的伤：“可……”
由昼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张手帕，擦了擦手臂上的血：“没事的，一点小伤，去吧。”
浮禾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走了，走到门口时，狠狠地瞪了沈晴微一眼，目光中不无威胁之意。
“不好意思啊，”沈晴微的目光落在由昼的右臂上，“我这个人最听不得别人威胁我。”
还是用雨汀的安危来威胁。
“没关系的，姐姐，是我技不如人。再说，若你真的下死手，这刀片就不是擦着我手臂飞过而是完完全全刺进我的肉里了，不是吗？”
由昼左手捏着手帕，敷衍地擦了两下伤口流出的血。好像对痛意浑然不觉一般，随意擦两下，就面不改色地将手帕扔在一旁了。
“姐姐，你伤了我也没用。我身后的人，比你想象得多多了。若成心与沈大小姐过不去，她怕是免不了吃一点苦头的。所以，姐姐不如好好考虑我之前的提议啊。”
沈晴微也不惯着这种动不动就牵连无辜的人：“伤了你没用，那——杀了你呢？”
她目露凶光，死死盯着由昼，嘴上却是划过一抹诡异的笑。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头也晕，目也炫啊？”
她在心里算着时间，想来抹在暗器上的毒要发作了。
越是到这个时候，她就越淡定。
有恃无恐。
一旦有了对方的把柄，很多大大小小的困难自然而然就迎刃而解了。
“你说，对你身后之人来说，是你的命重要，还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生死重要？”
由昼咬牙切齿：“你……”
“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了方便行事，可以有一万种法子伪装身份。为什么偏偏要扮一个早早定亲的人？有必要吗？”
“哈哈哈……”
由昼手臂上的血像是爬行的蛇一样纠缠着皮肤，衬得他的笑声格外渗人。
“姐姐，你既不愿意与我定亲，不如来当我的暗卫如何？”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先抛出一个难如登天的要求，再提一个略微过分的条件就显得合理多了。
只可惜，沈晴微不吃这一套。
“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
“姐姐，令堂时常告诫我，做人不能太得意，大意便会轻敌。你光知道划伤我的暗器上有毒，却不知，我也是个用毒高手。我从会说话起就开始学习医术，下毒解毒也算是我的老本行。要解暗器上的毒，对我来说实在不算什么难事。”
由昼得意洋洋，那咧开的嘴角提醒沈晴微：好了，现在你没有我的把柄了。
“哇！那你可真厉害。”沈晴微极为配合地拍了拍手，“不过巧了，在此处杀了你，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晴微抽出“如愿”剑，指尖在剑身上的“如愿”二字上摩挲，俨然是一副在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同归于尽的嘴脸。
“你要试试吗？看最后究竟是你死，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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