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景熙帝离开后,父子四人面面相觑。
这候宁二郎也想到了什么,他不敢置信:“他,他是——”
宁三郎对着他挥舞拳头:“看看你招惹的这祸事,你竟引贼上门!”
宁二郎不敢相信:“他,他就是皇上?他没有半点架子,他怎么可能是皇上,他前几日还和我聊出海呢,我们一见如故,性情相投!”
这怎么可以是皇上呢?一点看不出来啊!
宁三郎气得抬起腿,一脚踢过去。
宁大郎也绷着脸道:“你和人家哪门子的一见如故,可真给你脸了!”
所谓的一见如故,不过是别人刻意放低身段的纡尊降贵罢了!
宁二郎:“那,那你打了皇帝?这行吗?他会不会抄我们家?我们是什么罪?谋逆?刺杀皇帝?”
是不是要灭九族了?
宁三郎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打了就打了,反正咱也不知道他是皇上,咱只是打了一个上门的客人!”
一直沉默的宁荫槐终于开口:“罢了,此事不必再提。”
这样的人物,一看便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宁荫槐轻叹了一声:“顺其自然吧,况且他此次前来东海,也不只是为了这一桩,如今东海的海寇,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吧。”
毕竟天子出皇都,巡狩于东海,这是国事,是兴师动众的大事啊!
自家所看到的青衫布衣,翩然而行,其背后是多少侍卫扈从的如履薄冰。
圣驾出巡,出警入跸,其间兴师动众,是自己儿子完全无法想象的!
父子几人正商议着,突然听得隔壁响起阿妩的喊声:“三哥,三哥!”
宁三郎听这个,一愣。
宁大郎疑惑:“怎么了?”
宁三郎心虚:“我,我刚才把妹妹锁房中了……”
那边,阿妩**起来:“三哥,你别锁着我啊!”
宁荫槐拧眉,看向宁三郎。
宁大郎一脸嫌弃。
宁二郎走上前,直接抬起一脚,踢在宁三郎屁股上。
他咬牙道:“你竟敢欺负阿妩!”
宁三郎被踢了一个狗啃泥,他也不敢说什么,赶紧爬起来,摸着发疼的屁股:“我,我这就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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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妩听说宁三郎把景熙帝给打了,一时也是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宁二郎有些忧愁:“阿妩你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灭我们九族?”
宁大郎也有些头疼:“阿妩你怎么想的?这事是不是不太妥当?”
阿妩深吸口气之后看着宁三郎问道:“三哥你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
宁三郎闷闷地道:“若不锁你你定要阻拦!”
阿妩:“才不会呢!”
她站起身兴致勃勃地道:“若你不锁我我便能看到帝王挨打的样子了这辈子难得一次我凭什么看不到?”
她很有些遗憾:“现在脸上淤青消了吗应该没消吧?那我赶紧去看看——”
说着她就要出去却直接被宁三郎拽住了:“千万别去你不要自投罗网!”
这皇帝说了要在这里暂居一段日子估计人家就盯着他家阿妩了说不得明日便会来抢呢!
阿妩却笑了:“怕什么他若真抢你们能拦得住?”
宁三郎呆了下。
阿妩起身径自回房不过却扔下一句:“他肯定不敢抢!”
兄弟几个再次面面相觑。
肯定不敢抢!
多么有底气的话所以是什么给了他们妹妹这样的底气?
阿妩当然明白这个男人既来了那就要出招了。
他那样日理万机的人哪有那闲工夫跑到这偏远小镇闲逛必是有所图。
所以潜意识里她也明白等着接招吧。
阿妩倒是好奇下一步他会怎么走?
难道会弄来舰船送给自己家人?如果那样的话未免有些尴尬了。
虽说自家确实需要的这件事也很难办
曾经这个男人用金银头面来讨好自己可时过境迁今日不同往日他这一招不灵通了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会被父兄打出去。
好在接下来他并没有这么干这倒是让阿妩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之余阿妩也惊讶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松口气?是怕他惹了自己父兄不快?
阿妩捏着那玉扳指倒是好一番反思。
她心知肚明哪怕他巡游此处是为了东海海寇而来可他原本不必亲自来啊……
伴驾这么久她最清楚他御案前堆积的奏章那里面件件无小事东海镇安侯府谋逆一事他完全稳坐皇都调兵遣将决
胜于千里之外哪里需要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么荒芜之所在。
人家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她心里也有数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其实这个男人竟纡尊降贵弯下身段她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当然过去的事自然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他总得说出个道道来她心里还是有怨的。
而且自己才刚和父兄团聚她是不可能舍得就此分别从此不见的。
阿妩这么前后思量一番竟也有些纠结她发现自己很贪心既想要那青袍白巾的俊美郎君又想要父兄最好是不要缺了荣华富贵当然了还必须顺过昔日那口气来。
想到最后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哎呀太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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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宁家几兄弟时不时想从阿妩这里试探口风比如皇帝年纪不小相貌尚可比如往日皇帝待你如何比如太子多大年纪如何如何当然也会试探着问起阿妩在宫中生下的一对儿女。
阿妩自从回到家乡后过去的事都忘了七七八八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甚至连一双儿女都忘差不多了
反倒是宁荫槐对此不悦斥责几个儿子:“你们日日絮絮叨叨闻着阿妩问来问去成何体统?”
说着命令阿妩:“不许搭理他们。”
宁家几兄弟一听顿时做鸟兽散。
叶寒此时也住在镇子上知道皇帝追来了并不曾多言语。
他心里自然明白皇帝不会善罢甘休他亲自部署安排要自己带着阿妩回来故乡必是有后手的如今他要太子监国理事自己御驾亲征前来东海显然是为了阿妩。
其实事到如今他也开始想对于阿妩来说怎么样才是最幸福的以及皇帝做到哪一步宁家父子以及自己才能彻底放心将阿妩交到他手中。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忐忑中这一日景熙帝特意投了拜帖。
拜帖中言语恭敬礼数讲究对宁荫槐称先生自己却以名自称拜帖中以名自称这是谦逊之举对于他这样的身份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了。
拜帖中提到他身边有一楷书字帖为赵子昂所书《洛神赋》只是不知真假想登门请宁荫槐品鉴。
宁荫槐看着这拜帖沉吟半晌不能
言语。
阿妩对于自己阿爹有些了解的,一看便明白,心想这老男人可真有心机。
他当然也知道,但凡他有所举措,难免落下以权相压的嫌疑,反而惹得自家不快,所以他便弄来了什么名帖,关键还不是直接送给你,是不知真假,所以需要你品鉴。
品鉴是什么意思,就是大家一起看看,探讨探讨,请你帮忙鉴别下。
这样的说辞可以说是给足了自己阿爹面子,人家看中你才华呢,请你欣赏鉴别呢。
对于一个读书多年的儒商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为诱惑的了,显然阿爹已经动心。
阿妩道:“那就请他上门呗!”
她这一说,宁家父子四人全都看过来,那眼神……别提有多复杂了。
阿妩:“他若来了,我可不见!我出门去玩!”
宁三郎赞同:“三哥带你出去玩,让他们在家招待这个人!”
他对景熙帝的称呼是“这个人”,“那个人”。
宁荫槐略沉吟了下,也就应了。
毕竟这个人已经来了这偏僻小镇,他所为何来大家都清楚,一味躲避也没用,对方礼数如此周全,他们也不可能失礼。
于是宁荫槐便写回帖,写回帖时,怎么称呼自然要细细思量,对于景熙帝的身份,大家看破不说破,但该敬重还是要敬重。
阿妩:“那就写他的字吧,他的字是执安。”
她这一说,宁家父子四人的视线再次汇聚到她身上。
阿妩:“就是执安啊……”
宁荫槐其实是知道的,读书十几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当今天子的表字,只是听女儿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还是有些不适应。
那是天子啊,读书人都要避讳的……
他轻咳了声:“那就以表字称呼吧。”
宁三郎嘀咕:“这是什么表字,不好听!”
宁荫槐道:“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
阿妩道:“对,这句话出自道德经,意思是执守大道之德,天下人因此归附的意思。”
她这一解读,父子四人又同时看向她。
阿妩愣了下:“……我说错了吗?”
宁三郎心绪复杂:“阿妩如今倒是很有些学问了。”
阿妩想起往日,她被老皇帝逼着读书,抱在怀中手把手地教,还要这样那样的……
她脸红,喃喃地道:“人家宫中有规矩,进宫后都要读书的,我可是当过皇
贵妃的我当然会读!”
宁大郎想起之前阿妩的言语也终于明白了:“你会算学也是在宫中学的了?”
阿妩:“嗯他非要我学!”
他……
父子几人自然明白这个“他”就是天子。
宁荫槐不着痕迹地问道:“和海外诸国通商一事自然也是皇帝说给你的?”
面对父亲的询问阿妩有些心虚她眼神飘忽:“……是反正随口说说他当时说要去海外寻你们的于是顺便提起。”
宁荫槐便沉默了此时这时候回想起来他们上岸后不曾为难的官府也包括那些早早知会他们、要他们候着的州府这自然是皇帝的安排。
皇帝知道他们归来
这个男人手握至权自始至终不曾想过放手如今更是**迢迢而来微服私访谦逊地放低姿态在自己面前执晚辈之礼。
而此时的宁家兄弟回想着这事一时也都不吭声。
他们隐隐感觉他们的妹妹仿佛没变但又实实在在地变了曾经站在大晖权利巅峰之侧俯瞰眼界见识想法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良久宁荫槐道:“先回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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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荫槐回帖后景熙帝便登门造访了这天一大早阿妩早早出去跟着宁三郎去附近捉鱼玩虾去了。
景熙帝登门时是带了礼的并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只是寻常果子聊表心意而已对于这一点宁荫槐明白皇帝的分寸拿捏得很好。
宁家自然早就洒扫厅堂周到款待。
上次宁三郎打了景熙帝好在如今看着早已没任何痕迹彼此都没提这件事。
至于那字帖果然为赵子昂所写应是祭奠亡妻的笔势收放自如绞转运腕一搨直下大有魏晋之风宁荫槐看得赞叹不已:“堪称小楷之最了!”
这么一番品鉴后彼此自然都添了几分欣赏两个人的话题便慢慢提提到了东海水师以及贼寇之患也提到了海外远航以及通商之策。
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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