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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章

小说:

承川录

作者:

兔子莱莱

分类:

现代言情

承川二十三年,成王周祈,郑国公郑绍林于承武门举兵谋反,一路逼向太极殿,太子周邺率金骑卫奋力死守,与定北侯褚炀里应外合,将反贼成王就地诛杀。

夜寂,太极殿前的高阶血流成河,一道疾雷吼啸,天鼓作响,圣上震怒,命太子周邺与定北侯褚炀肃清余孽,下旨革除成王玉碟,贬为庶人,成王一脉女眷充奴,男丁全部诛杀,郑国公郑绍林诛九族,且与之关系密切者革除官职,流放幽州,永世不得入京。参与此事的一干人等十日后于城门下斩立决。

东宫云台

“成王谋反,郑公竟真是他的人!”尤长青愤愤。

殿中燃着檀香,香迹如灵蛇蜿蜒,隔着曲尘纱钻进那幕帘之后。

尤长青立在幕帘前,躬身一拜,“殿下,是否需要下臣联系几大世家向陛下求情,这次被郑公牵连的人不在少数。”

见久未闻回音,尤长青抬眼望里探去,里边那位端坐在书台前,眸色沉沉,瞧不出神色,正欲再柬时,低哑声从里传来。

“不必,他如我亚父,除去父皇,他是最懂我的人。”

———也是知道自己最致命的人。

周邺双拳隐在宽袖中,微微颤抖,没想到亲如亚父的郑公竟真是一心辅佐成王。

这些年郑绍林为他在朝堂周旋,建立的人脉党派皆数崩塌在这次谋反之中。

“他利用了父皇的疑心,若你此时去联合世家向父皇求情,先不论世家不会淌这水,父皇也会卸下你的实权,莫费了你芜州尤氏的名声。”

尤长青还欲再言,只见幕帘后的人挥袖摆手,他只得俯身退下。

踏出云台,尤长青立在高阶之上,仰首看向天边那轮寂月,回想方才与殿下的那番谈话,他眸光闪烁,最后一声无奈轻叹便甩袖而去。

这一夜,月色染上血光,笼罩着整座大周皇宫。

名扬京都的郑家独女郑妗姝一朝下狱,经历的是前所未有的牢狱之苦。

长鞭霹雳般砸在挂在刑架上的女子,惊艳的五官惨白无色,身上肌肤粘着血色囚衣模样可怖,却从未听见那女子一声嘶鸣,纵使累累伤痕,纤腰却如松柏之姿,不卑不亢。

血水嘀嗒蔓延在腥臭的地砖上,隔她不远的囚牢里,是刚饱受完鞭笞的郑绍林,他吃力呼喝,却无人应答。

褚炀来时,便是这般场景。

他踏着血水,缓步走向郑绍林,漠然俯视着这位从前叱咤朝野的权臣,“郑公费劲找来本侯,是为何?”

“褚家.....自十年前沧北一战皆.....死于燕云.....”郑绍林撑起身子,呼呼喘息,一双鹰眸闪烁精光凝视着眼前人,“小侯爷只知当年本公压粮延误战况,却未可知其他究其原因?”

褚炀听后,杀意渐起,冷笑喝道:“郑公好脸皮,是本侯行事还属人道,未将你这老匹夫千刀万剐吗!”

“榕郡盐引案,小侯爷可查出些什么陈年旧案?”郑绍林老神在在,“亦或是见了哪位故人?又或是......”话锋一滞,他语顿片刻,扬眉看向褚炀,“知道了当今太子也插手当年事?”

见郑绍林这般模样,褚炀咬牙切齿,恨不能直接一刀抹脖来的畅快!

“这是本公给你办案的第一份见面礼,”郑绍林缓缓凑近,逼视着那双如狼的墨眸,“帛云暗纹,小侯爷记得否?”

见那狼瞳孔震颤,乱了心神,郑绍林步步紧逼,“墨阳曹家,当年为你母亲亲卫,不知小侯爷记性是否完乎?”

褚炀低哑怒道,“老匹夫!你要如何!”

郑绍林垂首缓身坐下,“本公为你准备了三份礼,第二份礼在冬平巷最里的一处老屋里。”

褚炀恨恨问道,“曹家人现在在哪?”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我需得交换条件。”郑绍林道。

褚炀哧笑,“你有什么脸面——与本侯谈条件!”说完他一拳砸向牢杆,木屑漱漱洒落。

郑绍林沉默半晌,才徐徐开口,“你要救下妗姝,并娶她做你定北侯的夫人,否则知道当年真相的最后一人也会消亡在这世上,这真相要与不要,全凭小侯爷决断。”

“郑绍林!”褚炀怒气冲红了双眼,他颤声低吼,“你当年害死褚家上下,不仅没有悔过之心,如今你竟逼我到如此境地!好一个名满天下的郑绍林!好一个心怀天下的郑国公!”

“要我娶你女儿做定北侯夫人!”褚炀放声大笑,“若不惧你的死期是她的大婚之日,便且等着,郑贼!”

说完便甩袖离去,经过将要昏厥的郑妗姝时,他瞥见她如破碎偶人般挂在刑架上,鲜血涓涓滴落,心中忽而不忍,却又很快被厌恶掩盖,他命司吏用凉水叫她清醒。

早被血水浸泡的郑妗姝被泼醒的刹那低声惊呼。

褚炀上前直勾勾盯着她,咬牙凿凿,“你可知你那位谋反的好父亲要将你嫁给本侯?”

郑妗姝凤眸微展迎上眼前那双钩子,嘶哑的嗓音吐出悲凉,“妗姝倾慕侯爷英姿,望侯爷成全。”

褚炀肩膀剧烈耸动,低声嗤笑,他垂首摇头,忽而笑的歇斯底里,笑的似乎要将五脏六腑翻出来般。

他抬手摆了摆,屏退一旁的司吏,而后上前狠狠捏住郑妗姝的下巴,“从前本侯只觉你郑家害我褚家皆葬身燕云,如今却发现你与你父亲的手段下作无比,为了活命拼命抓住本侯这根绳子!”

“你怎么不想想....”褚炀抬起下颚朝郑妗姝顶了过去,“入了我定北侯府,你郑妗姝有命活,有没有命做我的定北侯夫人呢?”

“踩着自己亲生父亲的骸骨得来的定北侯夫人之位,是何感想呢?”

两人之间离的极近,近的彼此呼吸交相缠绕,郑妗姝只觉自己的下颌都快要被他捏碎,她苍白的唇微微翕张,褚炀忽而拧眉恶笑,“郑妗姝,你的胆量与你父亲不遑多让。”

说罢他重重甩开郑妗姝的脸,郑妗姝才得以大口喘气,她仰头望向褚炀,展笑道,“多谢侯爷夸奖,妗姝相送一话以表谢意。”

“雾里观花花愈好,云中望月月非真,侯爷可知此句?”郑妗姝双眼浮的上讽意,连上眉心那粒红痣此刻显得妖冶非人,“小侯爷自诩青瞳如镜,可如今呢?”

郑妗姝哧哧笑着,褚炀双拳紧握,他恨恨道,“郑妗姝,死于痛快你不要,凌迟受刑你上赶,本侯成全你!”

出来刑狱司时,已是旭日初升,日光刺的褚炀有些晃眼,眼中的场景渐渐碎散开来,忽然惊觉自己竟落了泪。

“侯爷,太子殿下请您去一趟云台。”十一牵来褚炀的黑骑,告诉他太子的人在不久前朝侯府捎去口信。

褚炀沉声吩咐“告诉太子我巳时便到,你骑我的马回侯府,注意沿途盯梢的人。”说完便跃上十一的马朝城南疾驰而去。

冬平巷位于城南的一处奴隶市集,专给城里雇主挑选奴隶的地界。褚炀将马拴在巷外的一户酒庄前,便走进巷里寻郑绍林所说的住处。

走到最里,一间破烂不堪的木屋藏在一株桂花树后,推开门后一股霉臭味扑鼻而来,一方被血浸透的帕子正静静躺在木桌中央,褚炀呼吸忽而急促,他大步上前,轻轻端起那张帕子——

“母亲......”褚炀低语呢喃。

帕子上的血早已褪化成朱褐,字迹也晕染的模糊,可褚炀一眼就认出这是他母亲程仪的帕子,这帛云暗纹是母亲当年自己琢磨出来的绣法,以至后来自己的贴身衣物皆是这般绣法!

褚炀看这帕子上依稀的几个透着郑公.....晋王....求援等字迹时,一阵凉意瞬间从头顶蔓延全身。

三月前,圣上派自己前往榕郡调查榕郡盐政史李保全受贿一案,却意外查出当年废太子周诏盐铁贪污案另有隐情,并且当年还是晋王的周邺也与此案有着关联。

最重要的是他在查案的一处村落见到当初早已被处死的废太子亲信——秦丘。

当年芜州尤氏揭发废太子周诏在其位期间,让其下属秦丘作为盐政督查史巧立名目,借此敛财,与盐商私相授受,甚至帮他们逃避稽查。

同一时间昌洲大乱,几个部族以围攻之势只逼昌洲,几座城池相继被占,圣上下旨,命定北军驰援昌洲,留下四成兵力防守燕洲边境。却不料燕云城被沧北突袭,损失近一万兵力,沧北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老侯爷在前线苦鏖一月之久,向朝廷求援求粮,却石沉大海毫无音信。

最后褚炀的父亲褚世元死在胡尔迦山下,老侯爷褚遂宁与母亲程仪带着定北军死守燕云城,用累累骸骨堆起一座英灵城门,护住了城中百姓,击退了沧北大军。

而当初压下粮草不闻战报紧急的正是郑国公,郑绍林!

如今母亲的手帕在此时赫然出现,而自己只知当年发生事,却不知其中缘由,就在昨日,他以为自己替定北军,替褚家报了这血海之仇,到头来郑贼却领着他寻到自己母亲的帕子,告诉自己此仇乃错乎!

可谓可笑!可笑哉!

待褚炀回到侯府已近巳时,他径直去向梅苑,这是往日程仪的住处,院里景象若春,这十年间,褚炀都会亲自打理这梅苑与阿爷的朱雀楼。

他走近里间卧榻,从罗汉床头的暗格拿出程仪当年绣给父亲的手帕,又从怀中拿出那张血帕,两方帕子的绣法纹路一模一样,血帕上鸳鸯戏水,梅苑的则是比翼双飞。

“是否当今太子也插手当年事?”郑绍林低哑的逼问。

“小侯爷恕罪!这是太子当年替圣上传的密旨,命我等将当年的账目全部销毁,事关废太子,有辱皇家颜面啊!”

榕郡盐政司吏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地哆嗦着磕头饶命。

“侯爷是说那位吗?”榕郡郡县指着不远处的秦丘说道,“他是村头李家的远方亲戚,叫李成钊,大约十年前来投奔李家,当时他相貌堂堂,不少来说亲的哩!”

种种音迹如万千细密银针钉入褚炀的五脏六腑,他眼皮微颤,身形往后倒了几步堪堪扶住一旁的台沿,喘息地悲极。

当年圣上最后下的旨意是废太子周诏贪赃枉法,勾结外敌,罪不容诛,而压粮延误军情的郑绍林却被轻轻放下。

这其中真有太子的手笔吗?

“明夷?”

周邺见褚炀眉心紧绷,神色恍惚,便出声询问。

“殿下…”褚炀回过神,起身微俯,“殿下恕罪。”

“你在想什么?”周邺将方才泡好的茶递去褚炀,示意他坐下。

“郑公曾乃殿下亲信,可于臣是为仇人,”褚炀抬眼望向周邺,继而,“如今褚家之仇已报,臣却愧于殿下。”

周邺拂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郑公于孤而言亲如亚父,如今这番境地.....孤难言却需接受,当年褚家英魂葬身燕云,虽说郑公之过,可若无……”说到此,周邺语顿半晌,眸色暗淡,不再语说当年之事。

“明夷,如今孤身边可用之人寥寥无几,从前孤替世元与程仪照顾你,许你自由去做你想做之事,去报你所报之仇,可如今,孤却需要你的一臂之力。”

“郑公一事,朝野之内被父皇命太常令上下清洗一番,位重之臣如逐出京都,亦或卸下实权,往后若太常令独大,孤在朝堂将会举步维艰,明夷,你可懂否?”

周邺一夜之间,神形已然憔悴,褚炀看着周邺一时间哑然。

太子明上是为了求援,实则在以多年的教养之恩逼迫整个定北侯府,甚至定北军站位太子周邺,为他重新在朝堂立威。

云台位于东宫南侧,是一处幽阒静雅之地,屋内的檀香不知何时换了褚炀平日安眠就寝用的梨花香,淡淡清雅裹绕着褚炀此刻却叫他心绪纷乱繁杂。

太子见他从不设帘,两人袒面相对,但如今,褚炀却发现,太子的那张幕帘从未掀起过。

“殿下,臣现下资历尚浅,从未浸淫朝堂之事,三月前的榕郡一案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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