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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叔侄关系？父亲这话是何意？”
孙衡抬眼谨慎的观察四周，确定再无旁人后，这才十分严肃道：“几日前，我曾收到一封未署名的信条，信纸是最常见的百家纸质，我寻思是哪家小门小户又想攀附上孙府才递出的上门信，便没有去在意，直到除夕夜那晚出事后，我才想起那封信条，打开一看，震惊到我至今日心中仍是不敢相信。”
孙汐沅有些着急的追问道：“那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孙衡紧抿的唇角微动，压着声道：“这赵昧恐怕不是先帝的骨肉。”
“什么！”孙汐沅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信上的意思便是如此，赵昧的生母当年并非洁身入宫，所以当时先太后才始终不肯让步，连个贵人的身份都不肯给。”
孙衡细细回想：“我记得当时那女人也是十分不愿意进宫，吵着闹着说是自己已有夫君，不过当时先帝被她迷得不顾三纲五法，哪里还能听的进去这些。”
如被惊雷击中，孙汐沅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她原先还顾及赵昧的皇室血脉，因此只是敲打了一下对方。可如今，赵昧既不是先帝的骨肉，便是没有皇族血亲，这样的人，还配做一国公主，掌军事大权吗？
“父亲，这是机会啊！”孙汐沅眼里冒着光，激动的抓住孙衡的手臂。
孙衡却冷冷的斜了她一眼：“机会？你还想着扳倒赵昧？”
孙汐沅甚觉有些不解，又听对方语调沉重的说出了震惊她三观的话。
“那信上还留了一句话，‘姬出延王府’。”
孙衡目光幽深，道：“赵昧的生母原先就是一名舞姬，在京中以一支绝色妖娆的舞姿扬名后才得先帝看中，当时外界传言那女子原是江湖女子，故无人在意她这一身的舞技出自何处，断没想到，那女子竟是延熙王府的人。”
“父亲的意思…这赵昧…她她…”
后面的话孙汐沅没有勇气说出口，她这几日来整日胡思乱想，心气郁结，愤恨不得才做出了此等下策举措，原以为自己拿捏了对方，竟没想到，自己成了那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小丑。
“父亲，这下可怎么办？若是那信中所说属实，我做了这样的事，圣上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他会不会因此动了我这后位的念头？那瑄妃如今又怀有龙胎，倘若是个皇子…父亲，您一定要帮帮我啊！”
孙汐沅像是林中迷路的兔子，一时不知该往何处走，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
孙衡背着身子思考片刻，转眸道：“这件事暂且不可声张，我已经派人去接当年接生的产婆，若是此事当真，圣上又至今不愿于天下人面前提及，便是心中生有芥蒂，如此一来，这便成了我们手中的筹码。”
“筹码？”孙汐沅震惊的看向自己的父亲：“你要用此事威胁圣上？父亲，这可是触及谋逆了，圣上他怎么可能…”
“娘娘，您是后宫之主，凡是要先考虑自己，有些话，还请娘娘慎言。”
孙汐沅经父亲提醒，恍若惊觉，连忙收敛了面上的惊慌失色，从容的摆出了皇后的威仪正色。
孙衡见此满意的拱手道：“娘娘，老臣还有事，先行退下了。”说罢，便神色如常的退出了殿中。
一旁的火炉子滋滋发着炭木断裂的声响，有侍女端着新火炉前来替换，却因为炉子位置摆偏了，导致炉子里的火星子蹦出了些许。
孙汐沅看着那几点落在地毯上的火星子，转瞬间便将绒毯上灼烧出几处细小的黑洞。
一张细工精制的绒毯，尽管再秀丽精美，一旦粘上瑕疵，便就算不得一件美物。
那侍女见状害怕的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孙汐沅眼中似被那火星子点亮，脾气也是难得的好些：“怎得这般粗心？你是新来的？”
那侍女点着头，肩头忍不住的发颤。
孙汐沅走近了几步，伸手去扶了一下那侍女：“起来吧，本宫身边不需要新来的侍女，打发你去别处可愿？”
那侍女垂着头，小声道：“愿…奴婢愿意。”
孙汐沅甚似满意的看着对方，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当晚，贤淑宫里被送进了两位侍女。
“这是皇后娘娘体察瑄妃怀有身孕，特安排了两位侍女来伺候娘娘。皇后娘娘说了，请瑄妃将心放进肚子里，这两位都是新进宫的侍女，手上都是干净的。”
交代完话后，主事的嬷嬷便离开了，范世瑄看着两位模样陌生的侍女，面色不算好看。
她一手始终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微微隆起的弧度让她感到十分安心。自知晓已有身孕至今，已经快一个月有余，高兴之余又不敢将此事告诉圣上，她担心皇后会干涉其中，担心皇后会对腹中胎儿不利。若不是那晚急于自保，她或许会瞒到胎儿再长大些，再稳妥一些。
“荔春，本宫累了。”
身边的贴身侍女是自小服侍她的，自然懂得她话里的意思。
“娘娘累了，你们二人且先下去安置，日后听我吩咐就可。”
打发走了那两位侍女，荔春来到范世瑄的身后，替其按揉着头部。
“荔春，本宫心里十分慌乱，本宫实在是担心。”
荔春道：“娘娘别怕，皇后纵然存着歹毒的心思，可娘娘有圣上护着，这贤淑宫外都是圣上的亲卫，不会出任何差错的。至于那两个侍女，奴婢自会应对，断不会让她们近了娘娘的身。”
“但愿吧！”范世瑄抬手握住荔春的手：“幸亏本宫身边还有你。”
荔春瞧见了范世瑄眼中的落寞，道：“娘娘，老爷他也是无心之举，您就别跟他置气了。如今老爷还在刑部关着，老夫人又久病床前无人问津，听府中的下人传话来说，老夫人近况越来越差，奴婢担心…娘娘，要不要先将老夫人接来宫中待上几日？”
范世瑄垂着眼，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小腹，思虑良久，轻轻叹了口气：“祖母待我也算不错，若让本宫眼睁睁看着她无助病死，本宫心中也确实不忍，等寻个时机，本宫再跟圣上提提此事。”
自打延熙帝知道她怀有身孕后，几乎是日日早朝后便会来到贤淑宫坐上半日。这日，范世瑄仍旧如往常一样站在贤淑宫门前等候，却在过了早朝的时辰仍旧不见圣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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