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光明亮,照在漫山遍野的雪地里,倒比寻常的往日更亮堂一些。
钟诺玲呼出一口气,立刻在夜色下画成白雾,这山里冷极了。
她靠窗坐着,看外面的林木飞速倒退——方才与玉清公主在山脚下分道扬镳,那金枝玉叶红着眼圈说了句“谢你”,转身便钻进了宫里派来的马车,倒比来时少了几分骄纵,多了点说不清的忸怩。
她收回目光,瞥见车案上放着那面从匪寨带出来的琉璃灯,月光透过车窗斜斜照上去,灯罩上的花纹映出细碎的彩光,倒比京中那些精致摆件多了几分野趣。
“姑娘,喝口热茶暖暖?”从府里跟来的晚晴递过茶盏,看着自家小姐安然无恙,却忍不住念叨,“这趟真是险,亏得您机灵,换了旁人……”
“换了旁人,也未必会被卷进这浑水里。”钟诺玲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唇角弯了弯,“不过也算没白来,至少看清了些人,也得了件稀罕物。”
话音刚落,车窗外猛地掠过一道黑影,拉车的骏马突然人立而起,惊惶地刨着前蹄。
钟诺玲急忙翻身出车窗,下一秒,一股凌厉的风从身后袭来,余光里映出一点刺目的寒芒——竟是一柄长剑直指向自己后心。
有刺客!
钟诺玲旋身躲过,足尖点地稳稳落地,还没看清来者样貌,那人已如影随形,手中长刀直刺她心口,竟是半分余地都不留,摆明了要取她性命。
这荒山野岭的,连个过路人影都没有,车夫已经被刺客劈晕在地,只有晚晴在车上惊恐的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半点声音影响到小姐。
然而没多久,她也被刺客撒下的迷药迷晕过去。
钟诺玲身上未带兵器,一时有些棘手,情急之下反手劈向一根竹子枝,“哗啦”一声,断枝落地。
钟诺玲俯身抄起竹枝,抬眼看向对面人,冷声道:“报上名来!”
借着天边残星的微光,她才看清对方裹在玄色斗篷里,脸上覆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下颌,在夜色里泛着冷硬的光。
她还想再细看,对方已挥刀横扫而来,刀锋直逼她咽喉。
竟是连句废话都没有?钟诺玲心头一凛,扑面而来的凛冽杀气让她瞬间断定——这人是真要置她于死地。
看来是铁了心要取她性命。钟诺玲眉峰一蹙,莫非又是玉清公主不甘心,派人来灭口?可前次在山寨,她身边尚有护卫,这次怎会只来一人?
但交手不过三招,钟诺玲便明白了——这人的身手,比前次那些匪兵高明了何止十倍。
便是她自忖身手不弱,对上这人也不由得心头一震。对方的刀法令式狠辣,看似沉稳却暗藏杀招,竟与她难分伯仲。
她心中暗惊:这等身手,便是在京中侍卫营里也属顶尖,玉清公主何时有这等能人?
来不及细想,刀光剑影已交织成网,铁器相击的脆响在山谷间回荡。
钟诺玲旋身避开直刺面门的长刀,趁势抬脚踢向对方膝弯,那人却似早有预判,侧身避开的同时,刀锋已反撩过来。
钟诺玲躲闪不及,只得用竹枝挑开,两人对了一掌。
“当”的一声脆响,两人各退三步,震得她虎口发麻。
就在这一瞬,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突然涌上心头——那避开她踢腿的角度,那反撩时手腕翻转的弧度,竟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她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对方已再次欺近,刀势如狂涛拍岸,招招紧逼。
这套剑法是她在近来军中所授,时常还和浮千楼拆解演示给将士看,所以用起来得心应手。
寒鸦在枝头低鸣,暮色中,松林如墨色浪涛,将暗藏的锋芒悄然隐匿。
钟诺玲足尖点地,手中竹枝与她似有灵犀,终于捕捉到对方招式间一丝转瞬即逝的破绽,毫不犹豫,身形快如流矢,朝那人疾冲而去。
与此同时,那人也朝钟诺玲袭来。
两道身影交错,竹枝与长刀在空中相撞,发出刺耳的交鸣声,错身而过的刹那,“咔嚓”一声,有寒光碎裂,黑衣人手中的长刀被竹枝挑飞插入竹林。
钟诺玲猛地旋身,对着那人尚未回神的背影急刺而去。
竹枝,也有锋利的地方,只差一线,眼看就要触及他的后心了。
却又在这细微的一线间,骤然停住。
四下里静得能听见松针落地的轻响,只有远处涧水潺潺,和夜枭偶尔的啼叫。钟诺玲望着对方的背影,心头莫名一紧,握着竹枝的手微微发颤。
对方纹丝不动。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是谁?”
刹那间,朝霞穿透云层,千山染金,万木披霞,那人慢慢转过身,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千楼……”钟诺玲喃喃道。
玄色衣袍在风里轻轻扬起,少年的眉眼如墨画一般俊朗分明,星子般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情绪,视线凝着她,仿佛从昨日到今朝,或许还有往后。
“我找了你很久。”
他勾了勾唇:“别来无恙,钟都督。”
浮千楼孤身站在蜿蜒的山路上,霞光落在竹林里,明明灭灭,映着他沉默的侧脸。
过往的片段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飞掠,那些似曾相识的光影、模糊的低语,终于在这一刻凝成一柄锋利的剑,猝不及防刺入心房,疼意顺着血脉蔓延开来,尖锐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恍惚间,时空仿佛交叠——那年月色溶溶的幻梦河畔,那个白衣胜雪、美得不似凡尘的女子,竟与今夜山寨中那个从容端坐、眼底藏着星辰的朝安郡主,一点点重叠在一起。
原来,那不是一场缥缈的幻梦。她那样的人,分明就该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不然怎会有那般风骨,那般胆识?
“我希望有朝一日,有一个人能为我而来……”
记忆里的低语犹在耳畔。原来,她早就来了,早就走到了他身边。是他,迟钝了这么久,竟一直没能认出。
摇曳的树影间,两人默然对峙。
不必再藏了。
钟诺玲的视线落在掌心那根竹枝上,直到此刻,才觉这小小的物件竟重逾千斤,沉得她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是何时认出我的?”她轻声问道。
“陆承渊欠我人情,要锦衣卫多一个人并不难。”浮千楼回答。
钟诺玲猛地抬眼望向他。
他的神色依旧淡然,仿佛方才说的不过是寻常天气,可她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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