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浮千楼从马车上下来。听闻朝安郡主会来赴宴,母妃便塞给他一张帖子,让他过来与朝安郡主多些往来,培养些情谊。
秦淮月对自己儿子浮千楼的风度向来颇有信心,总想着让朝安郡主早些瞧见他这份温雅气度,也好让这门亲事更顺理成章些。
母妃的心思耳目昭彰,无非拉拢朝安,让自己在做回那个位置,可如今他觉得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前世今生,上天何时又恩宠过他?
待他日后和朝安郡主解释明白,跟浮千羽的恩怨结清,就浪迹天涯罢,他神色平静地望着眼前的曲江池和岸边往来的人群。
从边关回来后,一方面,他确实欣慰能见到这般国泰民安、人人笑语晏晏的景象;
另一方面,却又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早已忘了以前的自己,是如何在这些宴饮场合里从容周旋的。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悄悄敛去一身经沙场磨砺出的锐利锋芒。
目光扫过一位女子的侧影时,心头猛地一跳,那股熟悉的感觉让他呼吸微滞。这身形,是她吗?是钟诺玲?
他几乎要抬步追上去,可转念一想,又强迫自己定住。
怎么会是钟诺玲?
他望着那女子的侧影,对方穿着他从未在钟诺玲身上见过的流光溢彩的锦绣长裙,连步态都与她截然不同。
钟诺玲走路,向来是步履轻快,带着股风风火火的劲,哪怕是打完一场硬仗,浮千楼只要看她一眼,就觉得浑身的疲惫都轻了几分。
而眼前这位女子,步态舒缓,行过时,连鬓边的珠钗都不曾晃出半分声响。
这分明是位举止娴雅的世家贵女。
一想到钟诺玲至今下落不明,浮千楼脸色变得黯然,将目光移开了。
……
钟诺玲和谢倩步入曲江宴的画舫码头。
见谢倩陪着一个陌生女子赴宴,周遭已有眼尖的人猜到了钟诺玲的身份。
刹那间,无数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钟诺玲身姿绰约,一袭烟霞色锦裙曳地,步履轻缓间,自显世家贵女的雍容气度,宛如一枝临水照影的玉兰,清雅中透着贵气。
只是众人久闻她的芳名,此刻见她帷帽轻纱遮面,难免生出几分怅然。
虽说大楚世家女子出行掩面并非奇事,但仍有人暗自揣度,难不成她并非传言中那般绝色,才要这般遮掩?
可这话终究只敢在心底打转,谁也不敢当众说破。
钟诺玲在一众女眷中坐定,听着东首的夫人炫耀新得的鸽血红宝石戒指,西首的小姐们热议着西域传来的琉璃耳坠。
忽有位身着藕荷色衣裙的小姐,端着茶盏犹豫半晌,才轻声开口:“钟姐姐这对玉镯莹润通透,不知是出自哪位玉匠之手??”
钟诺玲抬手轻轻拨了下玉镯,笑意温和:“是城南‘琢玉轩’的苏玉匠做的。”
琢玉轩是京中最负盛名的玉器铺,苏玉匠是铺里的掌勺师傅,也是大楚数一数二的玉雕高手。他亲手雕的一枚玉佩,便能拍出五十两银子,抵得上一个四品官半个月的俸禄,价钱着实不菲。看。
京里的勋贵女眷,谁不想求苏玉匠亲手打件首饰,可他脾气古怪,非亲非故的单子一概不接,就算给再多银子也没用。
偏偏这苏玉匠,对钟诺玲却格外不同。
苏玉匠对钟诺玲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怕半夜被叫去府里改样式,也从不推脱。在旁人面前那副“千金难请”的架子,一到钟诺玲面前便荡然无存。
好在钟诺玲常年不在京中,苏玉匠便又恢复了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大家心里才稍稍舒坦些。
此刻提起他,便有位穿杏黄衫子的夫人酸溜溜地开口:“我前阵子想请苏玉匠给我家女儿雕支嫁妆用的玉簪,他都推说手头活计排到后年了呢。。”
一边是连嫁妆都排不上号,一边却是钟诺玲手腕上这看似随意的玉镯——再细看那镯身上那金丝莲纹,线条流畅细腻,玉色晶莹剔透,这功夫,没有十天半月根本做不出来。
这般差距,让席间霎时静了静。有个年轻些的小姐没忍住,嘟囔道:“也只有钟姐姐有这体面,换了我们,怕是连苏师傅的门都进不去呢。”
她身旁的母亲赶紧用帕子掩住她的嘴,眼神往钟诺玲那边瞟了瞟——眼前这位,可是连皇上见了都要给面子的主儿,在这儿说这种话,就不怕被当场落了脸面?
说话的人回过神来,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钟诺玲哪会因这点小事计较,只是淡淡一笑,没接话。
那小姐被母亲一拦,才惊觉失言,脸“唰”地红了,低下头不敢再看。
她实在不懂,这些人怎么总对她这般小心翼翼。想当年在边关,她和将士们挤一个营帐,抢着吃一块烤饼,勾肩搭背地说笑话,何曾有过这般拘谨?
旁边的谢倩见了,悄悄用团扇挡着嘴,对她眨了眨眼——姐姐哟,您当谁都跟您似的,能让苏玉匠把看家本事都拿出来呢?
“说起来,倩妹妹,我怎么从没见苏玉匠给你做过镯子呢?”方才那带着刺的声音又冒出来,明里暗里透着股较劲的意味。
“嚼什么舌根呢?”钟诺玲还没应声,谢倩已先红了脸,一拍桌子站起,语气冲得很,“眼红苏玉匠只肯给我姐做东西?那是因为我姐去年大雪天,从冰窟窿里救过他唯一的孙子!”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周遭瞬间没了声息。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方才那点争风吃醋的心思顿时散了——救命之恩摆着,别说一个玉镯,便是更金贵的物件,人家乐意给,又有什么好说的?哪有比救命之恩更重的情分?
她们一时语塞,谢倩却还没完,叉着腰道:“有本事光明正大比,少在这儿阴阳怪气!我姐性子软,懒得跟你们扯这些闲篇,我可没那么好脾气惯着!”
话音刚落,周围立刻热闹起来。相熟的小姐们赶紧拉着谢倩坐下,温声哄着:“倩儿别气,就是句玩笑话,别往心里去。”
有的忙叫丫鬟:“快拿些冰镇的荔枝来,给二小姐消消气。”更有人扯着嗓子说起了城外新开的戏楼,想把这尴尬的场面圆过去。
她们这套动作熟得像刻在骨子里,显然谢倩往日这般发作时,都是这么应付的。
钟诺玲坐在一旁,无奈地摇摇头,算是瞧明白了,自己这妹妹,在京里竟是个没人敢惹的暴脾气。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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