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山家是农村常见的三层楼房,一楼有三个房间,二楼有两个,三楼是阁楼,用来堆放杂货旧物。
余山没有带他们去二楼,在一楼,他先是打开自己的房间门,对他们说,“男生就睡这间,我上铺能睡一个,沙发上也能睡一个。”
然后他带着他们去对面房间,这个房间他很少进来,一打开门,一股淡淡的霉味冲进鼻腔,余山握着门把手,正对着徐陆光他们说,“女生睡这间,我等会给你们通通风,拿干净的被单被套。”
“山哥,你们家楼上……”
何淼刚一开口就被徐陆光打断,“有的住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
又被刺了,何淼不高兴地撇嘴,赵嘉园安慰地轻抚她胳膊。
余山盯着徐陆光看了一眼,意外于他的观察入微和分寸感。
“你们需要午睡吗?”余山问。
“要。”何淼点头。
徐陆光再次打断,“不用了,听高诚说你们这里的山上有一座很灵验的庙,我们去庙里逛逛。”
“我还得开门做生意,就不陪你们上去了。你们在地图上直接搜索‘铜山庙’就行了。”
等到徐陆光一行四人去了庙里,余山站在门口,眺望视野远处:绿油油的菜园蔬菜、黄灿灿的水稻、深咖啡色的泥土田埂和金银荡漾的小水塘,五颜六色,连成一幅自然生动的田园画卷。
他喜欢这份安静和自然。
余山搬来老式躺椅,沐浴着阳光,躺在躺椅上,一摇一晃,细细的风柔和地抚在他身上。
邻居家刚出生不久的三只小黑猫不知什么时候跑来了,窝在他家门槛上晒太阳,“喵喵”地叫唤,像脆弱的婴儿在表达自己的小情绪,比成年猫的叫声可爱多了。
有客人来了,余山就爬起来为顾客结账,没有客人,他就躺着,迷迷糊糊,放空大脑,半睡不睡。
没过多久,这份宁静被一个意想不到的微信视频电话给打破了。
每年只在过年边上才联系他一次的余六强,提前4个多月给他发来了消息。
余山对余六强早没有任何感情,完成任务一般接通视频。
视频画面中的男人50多岁,双眼红肿,眼下青黑一片,胡子拉碴。去年还圆润的脸又恢复成余山久远印象中的尖瘦。
余六强一会低头,一会抹脸,一会抹头,看起来挺愁肠百结的,就是不说话。
余山静静看着他“表演”,再好看的人看了两三分钟也就不觉得新鲜了,何况是一个如此颓败丧气的中年大叔。
等他移开视线,余六强有些陌生的声音传来,“小山,你田阿姨出车祸进了医院,情况不太好。你妹妹小乐,家里没人带她,趁着国庆,我想……”
“还是别想吧!第一,你们一家人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点也没兴趣知道。第二,我没妹妹,我妈就生了我和我姐姐两个;第三,你们家里没人带她,你可以请保姆,或者送她去兴趣班学习班,或者随便送给谁,反正和我没关系。”
余山轻飘飘冷冷淡淡地说完这一长串,这么多年余六强也习惯了他的态度,他知道余山恨他,他自顾自说道,“我已经托朋友把小乐送回来了,一个小时后到……”
余山啪地挂掉视频,重重往后一躺,双腿用力地蹬着躺椅踩板,整个竹质躺椅猛烈地晃动起来,吱呀声一声高过一声。
余六强真了不起,余山想。只要余六强愿意,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让自己恶心透顶。
先斩后奏这一招是他的惯用伎俩。女儿生出来了,他说,我和你田阿姨已经领证了;要抛弃他和小三远走高飞,出门前才告诉他,我要走了,房子给你,家里的生意你看着办,我在你房间高斗柜的第一个抽屉里给你留了1万块;一年后他偷偷回来把户口迁走了;如今他又强行把他的女儿甩给自己,说,你妹妹一个小时后就到。
妹妹?哪里来的妹妹。
余山几个深呼吸,才把蹭蹭冒头的怒火压制住。
他曾在他妈墓前发过誓,绝不会让那对母女进他家的门。孩子或许无辜,但是投生在第三者的肚子里就是原罪。
余山有了主意。他从台几上找到锁头,锁上大门,沿着小道穿过庄子中部,往他家老房子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有人背着锄头、跨着菜篮,有人端着碗到处串门说笑。小孩子们跑跑跳跳,追打嬉闹,一如他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他几乎从不到老房子这边来,不少叔伯婶娘已经拉住他好奇地询问,“小山,你干嘛去?”
余山如实相告,绝大部分的乡亲都义愤填膺地大骂余六强,“这个六强子,简直不是个东西,他哪里来的脸让你照顾你……他后面生的那个?他小老婆家里没人?”
“小山,你去找你大爷大娘是对的,他们兄弟俩还联系呢,你堂姐毛毛就是拖你爸的关系找到的好工作,说是一个月七八千的工资。嘿,不管亲生儿子死活,反倒操心侄女的事,说出去哪个信。”
另一个婶子大义凌然地说,“父子之间哪有隔夜的仇,他好歹是你爸,那个女娃本来就是你妹妹,大人的错不能怪在小孩身上,你作为哥哥照顾一下妹妹也是应该的嘛。”
对于这种无脑理论,余山不用理会,早有婶娘在为他鸣不平了。
“隔层肚皮隔层山,不是一个娘胎里的就是不行。”
“你这么想得开啊,你家大头给抚养费给前头老婆生的女儿,你有本事嘴别翘得能挂粪瓢。”
……
眼看战火烧到他人身上,余山无心观看她们打嘴仗,开口说,“各位婶娘,我还是先到我大爷家去。”
*
厨房顶上的烟囱吐着晚饭的灰烟,空气中有食物的香气,余山在大门口喊,“大爷,大娘。”
一个满脸带笑的中年女人走出来,她用系在身上的围裙擦完手,热情地把他往堂屋拉,“小山,好长时间没来了,我来炒几个新鲜菜,晚上就留在大爷家吃啊。”
“不了,大娘,我是来和你说个事的。”
“什么事你说。”大娘从桌兜底下抽出一张细长凳,特意用抹布抹了一边才招呼余山坐下。
余山把那个孩子的事情说了,他的声音比脸色更冷,“……我把我爸联系方式都拉黑了,麻烦您让我大爷和我爸讲一声,我不会让他女儿进我家的门。他应该也舍不得让他女儿吃苦受罪。”
大娘脸上的和气和笑意退了个大半,她眉头微垮,显然对侄子把皮球踢给他们家而心里不满,说出来的话不再软和充满情意,而是僵硬的,讽刺的,体面的,“行,等你大爷回来,我和他说。哎呦,亲兄弟嘛,该帮的我们还是要帮的。”
余山自小“佩服”大娘这种“坏在心里,计在人后,甜在嘴上”的人品,他妈曾暗暗被她气哭过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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