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明亮的办公间。
小杨的加湿器依旧慵懒地工作着。冬天越来越干燥，加湿器的工作时长也在增加。
小张十分同情地看了这位“工友”一眼，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工作当中。对面的元芪已经一上午没有说话了，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如今这幅局面，要怪只能怪组内最近来了一位“新大王”。
时间回到两天前，小张和元芪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工位，就看见一个西装笔挺、怎么看怎么像保险推销员的小哥坐在小杨旁边，一脸认真地和她说着什么。
奇怪的是，一向熟练运用礼貌用语劝退推销员的小杨竟然面露惭色，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点头。然后，小杨开始在小哥的注视下操作电脑。
这不会是遇到什么胁迫抢劫了吧？太诡异了，小张和元芪隔着距离看了好一阵子，直到技术组的小赵狐疑地看着她俩。
两人只好忐忑地靠近，元芪先默默坐下，而小张则不得不打扰聚精会神的两人——小哥正坐在她的位置上。
“那个，你好……”
话音未落，小哥“啪”地转过了脸，眼睛炯炯有神，活像门上的关公。
“终于来了，怎么这么晚！”
“啊？这，我……呃？”
“赶紧坐下。”小哥又是“啪”地站了起来，然后把小张按在椅子上，并顺手打开了小张的电脑。随即，他掏出一个黑色皮本儿，严肃地宣布：“准备好，我这就和你说你的工作安排。”
数分钟后，小张终于弄明白了，这位是空降的领导，和之前的项目主管平级，姓刘。
刘主管用机关枪般的语速和小张复盘完之前的项目情况，又指挥她打开了好几个不同渠道的数据，分析接下来的工作重点。条理清晰，核心明确，方法落地，小张听得醍醐灌顶，美中不足的是他说话实在是太快了。
“所以，这是你接下来的工作指标，下午做好一版方案给我看。”刘主管下了定论，目光转向傻在一旁的元芪，“刚才的你也都听清楚了吧？接下来说你的部分。”
元芪的情况比小张还要惨烈，因为开始不熟悉工作，犯过好多错，都被一一归类总结，还免不了要承担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一番安排下来，元芪只有闭眼点头的份。
小张和小杨偷偷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没眼看的表情。
迅速给三人布置完任务，刘主管抬腕看了一眼表：“好，九点二十分，诸位开始工作吧。注意今天内要给我汇报的内容，下午四点之前我要看到。”
三人小鸡啄米。
主管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又对小张和元芪补充道：“还有你们两个，前一阵才休过假吧？最好不要再总是踩点到公司，一日之计在于晨啊！”说完，他像个仿生人一样转身，又接着祸祸技术组去了。
三人都松了一口气，手上却赶紧开始动作——以他的语速交代下那么多任务，不赶紧记下来就忘了，更何况下午四点就是死线。
那一天，小张经历了第一个根本没有时间吃午饭的工作日。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在走神的空当，旁边的小杨已经又解决了一个报表，趁着这个空闲瞟了一眼小张：“你怎么在发呆呀，文案写了几条啦，一会儿刘英培又要炮轰你了。”
刘英培三个字一出口，小张明显感觉到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陡然一滞，然后响起了更快节奏的键盘声。
小张叹了口气，接着拼命夹紧脑袋想文案。
毫无疑问，刘主管鲜明的行事作风已经影响到了整个项目组。
和之前一味强调工作时长的李主管不同，刘是一个非常看重效率的人。交代过的每件事情都要迅速地看见落实和成效，近乎到了严苛的程度。
但另一种意义上，他是一个非常好的领导，并不像有些人只会指挥他人，他能力扎实，精明强干，总是能够完美执行自己的工作安排，走在所有人的前面。
所以就算员工们不断叫苦，也没有人敢对他抱怨——毕竟同样的工作节奏，他表现得太过游刃有余，不能胜任的结果大概只有一个。
同时，他又不完全是一个机器人。他会在大家埋首工作的时候提前为所有人订好工作餐，还在几次实践当中作了口味的调整。会在员工提前完成任务的时候，大度地让他们提前下班。还会在员工战战兢兢请假的时候，耐心听原因并大方批假。
总结来说，员工在他手下，都像是工具人，而他正以最大化的方式做到物尽其用。除此之外，无可指摘。这样一个人，既会引人抱怨，又会使人臣服，甚至让一部分人心生向往。
在刘主管的领导下，短短两天，项目组的工作效率肉眼可见地有了提升。
而李主管，大概是在外地出差吧，一直也没有出现。
小张手下不停地敲键盘，间或喝两口咖啡。公司和商会的工作强度都在加大，她比起其他人更难支撑。至于元芪，显然比她还缺乏自我调节的能力，已经像一个丧尸一样处于两眼无光的状态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这丫头得出去放松放松。
打定这个主意，小张在中午饭点放下手里的工作，拉着神志不清的元芪去了楼下饭馆。
“振作点，我知道有些东西对你来说很难，但是你那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的，对不对？”
两碗热气腾腾的榨菜肉丝面放在两人中间，雾气蒸腾，小张看不太清元芪的表情。
“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你和小杨姐都能很快适应这个节奏，但是我不行。”元芪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
“……新人嘛，都是这样。你刚来的时候连办公软件都用不熟练，现在各个平台操作不也很顺畅了？放轻松。”
“我还在试用期呢。”
“所以说，会慢慢好起来的。”
“……你说这些，到底想表达什么啊。”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小张明显一愣。
刚才的表达里面有哪里不对吗，之前和杨静初，或者和其他组的同事交流工作困难，他们也都是这个风格啊。
“呃，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
“没有意思就不要强行对话了。”元芪闷闷地打断，“吃饭吧。”
小张不敢多言，两人沉默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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