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台火焰滔天,烧尽了一切。
元复站在窗前,见证着远处的那熊熊火光。
梅遇风胜了吗?他并不知道答案。
他们之间的情谊还远不到同生共死,可是想到那个坚定护着他的剑客,他的心里竟也有些不安。
“若是她输了呢?”
城中已有不少人走到街上,看着那即将在火光中倒塌的竹青台。元复也不例外。
月光下,是一袭白衣的僧人正垂首诵经。人们都以为他是为了这场火而祈祷,在背后默默感叹这僧人当真是慈悲为怀。
可是只有他才知道,他诵的每一句经,都是为了那个剑客。
而正在他闭上双眼时,身后有人缓步而来,一个很孤独的人。
梅遇风一手提剑,一手拿酒,慢慢走到元复身后。那些寻常百姓一见她这阵仗,迅速作鸟兽散,只有元复还留在原地。
诵经声骤然断了,元复睁开眼,就看见了这个提酒的剑客笑得肆意:
“现下我找不到琼州酿,只能委屈委屈喝这竹叶青了。”
梅遇风说得轻松,可是看她这一身的血,便也知道刚刚那一仗不容易。
元复没有接过她手里的酒,也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梅遇风有些奇怪了,感情他对酒也这么挑剔?
“竹叶青也算不错的酒了,这时候你还挑……”没等她说完,一个炽热的怀抱将她裹住。
这下是轮到梅遇风不知所措了,手上的剑“叮”的一声掉落地上,结结巴巴地开口: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庆祝你得胜归来。”元复笑着开口,依旧没有松开抱着梅遇风的手。
刚刚他心里的那些不安,在拥上眼前这个真实存在的人后,通通消散。
梅遇风有些受不住他的热情,特别是她也从未和一个男子如此亲近过,连忙推开了他。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她的耳朵都红了一片。
元复捡起她掉在地上的长剑,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杀了谢琮,你在江湖中也算是一流高手了,这不值得高兴吗?”
“你说得不错,可他们也只会觉得我和谢琮狗咬狗,谢琮这样的恶人死有余辜,我这样的魔头就更应该被就地诛杀,以绝后患。”
梅遇风喝了口酒,眼中只有自嘲。
“那些都只是愚见。”元复道。
“我的确杀了不少人,在你们的教义里,我应当是十恶不赦的人。”
“若是世道险恶,也只有恶人才能谋求一线生机。”元复将那柄剑上的血系数擦拭干净,眼神认真,“我四处坑蒙拐骗谋取钱财,我也同样是个恶人。”
梅遇风笑了,也许只有“恶人”才能理解“恶人”,在同一片天涯下的,又是同样的可怜人。
……
不出三日,那封家书与谢琮的死讯一同飞往青玉门。
谢琮的尸身被烧得一干二净,就连岐谷里头的傀儡药人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而他的妹妹谢沨闻讯,也只是为她的哥哥简单办了场丧仪。
来的人并不多,甚至于谢沨也并没有出面接待客人。可是也没有人说谢沨的不是,毕竟谢琮也非好人。
内室里,身着孝服的谢沨在菩萨像前上了炷香。即使年近四十,她依旧能看得出年轻时是个清丽脱俗的美人。
“雪儿,你的舅舅除了那句话,还交代了什么?”
“舅舅没说什么。若是早知那梅遇风窃取了听风剑谱,我定不会让舅舅冒这险。”
邱雪抹了抹脸上的泪珠,一双眼都哭红了,似乎十分懊悔自己的一时意气害死了自己的亲舅舅。
谢沨叹了口气,她怎么也没想到,消失了五十余年的听风剑谱会突然现世,还带走了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哥哥。
她手上的佛珠不断转着,可是又有何用。谢琮这一生所做过的恶事,也足以让他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了。
“这消息,除了我你还和谁说过?”谢沨问道。
“我只告诉了阿娘,就连阿爹我也未曾提起过这件事。”邱雪摇了摇头。
“等你去前厅给你的舅舅上完香后,就去你阿爹的书房,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谢沨只是平静地看着邱雪,招手示意她过来:
“不过在去之前,先把你的眼泪擦干净。”谢沨拿着帕子,一点点擦去邱雪脸上的泪痕,“这点假眼泪,还骗不过他。”
谢沨的声音依旧没什么变化,动作依旧轻柔。
在自己死去的兄长和费尽心血养育的女儿面前,她必须选一个。
谢琮一死,她能够依仗的就只有这个女儿,她要扶持的也只有这个女儿。
就算这个女儿不够聪明,也不够心狠,始终也是她谢沨的女儿……
谢琮的葬礼虽然没多少人前来祭拜,可是谁不震惊于“白眉毒手”竟然死在了梅遇风手里。
江湖众人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这个女魔头会成长到这么可怖的程度。
当初苍山门的十二弟子,也是江湖中有名的年轻才俊。苍山门的弟子不仅都是用剑的好手,他们更是会组成剑阵共同对敌。一个苍山弟子也许并不为惧,可是三名苍山弟子就能组成“天山阵”,足以绞杀一名二流高手。
可是苍山门十二弟子,即使使出了他们最强的“六宗八卦阵”,也还是没有敌过梅遇风的十三剑。
等到有人发现他们的尸身时,他们身上除了咽喉处的那一处贯穿伤,身上竟没有任何的伤口。
也就是说,梅遇风在十二弟子围攻时,仅用了一招就杀死了十二名弟子。
而正是这一战,梅遇风不仅被封为“无情剑客”,更是被人暗地里喊作“女魔头”。
可她从未辩驳过什么。
辩驳了又能如何?江湖中人最喜欢将一个女人的仇怨编写成风流韵事,仿佛她们的爱恨情仇,就只能系于男人身上。
在他们的眼中,只有漂亮的女人,却没有愤怒的女人,疯狂的女人。
……
青玉门中,邱琯在书房中,欣赏着前朝古画。
他虽然是青玉门的门主,却格外钟情于书画。也许因为这一点,他的气质也并非是肃杀的剑者风范,而是文人书客的儒雅得体。
青玉门的弟子都十分敬重这个门主,即使他外表看起来就像是舞文弄墨的老学究,也从未有人怀疑过他在剑道上的水平。
书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阿爹,你可在书房里头?”是邱雪。
邱琯放下手中的画卷,亲自过去开了门:
“雪儿也是想起我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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