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说,越潜既然顺利从“家”里逃了出来、又在京城站稳了脚跟,那就绝无再回头的理由。
但在他接到越世攀的书信的那日,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要回去看看。
信里那些情真意切的文辞对他来说如同废话、不值一提,但落款处有一个词,却让他无法不留意——
那是一个写得端端正正、清清楚楚,绝无可能是笔尖误触的“Please”。
越潜抖着纸、揉着眼,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鬼,几年不见,那疯老叔不仅有本事从蜀地准确打探到自己在京的行踪,甚至还学会了英文?
他跟谁学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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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越世攀当然不可能学什么英文。
但现在越世攀的壳子里换了人了,非自愿拎包入住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教授,现年七十八岁,退休前在某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系任教,主要研究方向是比较文学。
越老师本来也姓越,叫越时磐,外文对他来说是小意思,他不仅会英文,因为研究需要,他对法文和德文也都得心应手。
越老师常年与年轻人在一起,自诩很能够接受层出不穷的新事物,可“穿书”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太超前了一些,再加上代沟的客观影响,使他比秦雪、越潜等年轻孩子们接受得要慢一些,足足花了两个星期,才终于认清自己的灵魂穿越到一个古代世界这个事实。
他反倒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不是突发了老年痴呆症,更不是陷入了某种知觉错乱、感官混沌和幻觉之中。
红楼梦是一部值得终身阅读、思考的巨著,面对同样的字句,少年时、中年时和老年时读起来的感受完全不同,常读常新,越老师对此深有感触。
那个论坛是孙女介绍给自己用的,越教授打字比较慢,所以不常发帖,却喜欢戴着老花镜在上面看年轻人畅所欲言。
不论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有多么地超出常理,越老师始终都保持开放的态度。
在他看来,名著就是要越来越多年轻人喜欢,并且不落窠臼地加入更多的新思想、新观点,才能常读常新、保持住生命力,被精心装裱、束之高阁的经典最后难免要同高阁一同朽坏,落得个被人遗忘的结局。
有时候一些读者因为观点和立场不同,会在帖子中展开激烈的争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眼见着楼越叠越高,越教授就会慢慢打着字试图跟帖劝大家冷静,读书认真是好事,但总要心平气和才好。
可是穿越……穿书,这是唯物主义世界可能出现的事情吗?
终于接受了现实的越教授觉得到处都很新奇。
他学会了穿戴古人衣冠,对自己五十四岁的新身体非常满意。
五十四岁仿佛已经不很年轻了,但也要看是同谁比。
相对于七十八岁的自己来说,此刻他重获二十年青春,且这又是一个练家子的体魄,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浑身的精力有这样充沛过了,提腿迈步无比轻松,更兼腰背紧实、手臂有力,使他对于生活的信心倍增。
他对这个“月门”也发生了很大的兴趣。
经过越老师这几日的初步研判后,他认为这个处处透着不正规的组织应当被定性为一个“民间涉黑集团”。
呵,没想到自己一个红心不改、正气浩然的在编人员,老了老了,不仅丧失了唯物主义信念,居然还成为□□头目了,有趣、有趣。
越老师满眼慈爱地看着门中众人,嗯,一时误入歧途不是你们的错,让你们迷途知返是家庭、学校和社会共同的责任。
他开始逐一找门人谈心。
月门中人感到怕极了。
他们的门主向来是个喜怒无常、六亲不认的人。
门人虽是对门派秘辛讳莫如深,却都知道当年门主是如何设计篡谋了亲哥哥的位置,这才当上了门主。
越世攀的性情在掌权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对外就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从不知退避为何物,杀得月门宿敌闻风丧胆,确实将月门的声威一振又振再振,可他不知变通,对内也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亲者仇者一视同仁,这就没救了,连门主夫人和小主人都受不了先后跑了,更别说自己这些没亲没故的人了。
门主自恃“聪明绝顶”,视他人皆为蠢猪笨狗,看这个也不顺眼、看那个也不顺眼,脾气一上来,谁也劝不住,动辄便会请动门规,没头没脑地将张三李四王五统统处罚一顿。
幸好门中的长老们其实都是越家族系的长辈,门主在面上多少还要顾念一点长幼尊卑,否则恐怕连那几个干瘪老头子也要动辄被狠削一顿呢。
好容易习惯了一个凶神恶煞的门主,这个慈祥温和的门主就更显出一种别样的可怕了。门主如今许久不曾发过火了,还不知道在心里憋了多少气要寻人撒出去,这时笑眯眯地要找众人逐个逐个地往密室说话,谁敢去?
去了还有命出来吗。
腹诽归腹诽,门主的命令却无人敢不听。
这些年过来,大家也习惯了,喽啰就是喽啰,自己没本事,只能当喽啰,那就要守好喽啰的本分、老实听话,讨一口饭吃也罢了,还计较那些干什么?哪天死了,就早早去投胎,到轮回台上争取下辈子抢个好家世,再也不过这窝囊日子了。
随着门人一一完成谈心、安全返回,大家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因为大家都等着门主挂不住脸、凶相毕露的那一天,就像一把悬在众人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叫人坐卧不安、一时也不敢放松警惕,更不敢犯错,月门倒更显得肃整严明了。
可怕的越门主就这样跟所有人谈完话,基本掌握了月门的构成和历史情况。
整理着厚厚的访谈笔记,他明白了,这还是个家族作坊,除了门人外,目前在月门中高层有名号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越家的远近族亲,怪不得这么不正规。
越老师将笔记翻到之前折角的一页,从门人小心翼翼的只言片语中,他记录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线索。
门人说,当年小主人不辞而别的时候,在墙上留下了一个诡异的符号,不知是字还是画,这些年里众人反复参详,颠过来、倒过去地看,又查阅了许多古籍中记载的图腾、符号、文字,却都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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