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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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闵逊，闵大人！”

楚绪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确定了他说的是真话，于是继续审问道：“一共有多少硫磺和硝石？是从哪儿来的？”

“这些硫磺和硝石是……”徐迁话说到一半，口吐乌血，双眼突出，暴毙了。

阴影里窜出一个黑衣人，身形矫健，如同黑猫一般，跳上了屋顶。冉铮大喝一声：“贼子莫跑！”飞身追了上去。

楚绪看见徐迁死在面前，却反而松了一口气，瞬间觉得浑身瘫软，手一松，沾着血的刀“哐啷”掉在地上。

乔荣十分有眼力见，不知何时派人搬来了一把椅子，还斟上了茶。

楚绪跌坐在椅子上，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勉强稳住心神。她缓了一缓，在脑中中梳理了一遍整件事情，把目光转向乔荣：“乔荣，你可知罪？”

楚绪的话如同一把下一刻就会断头的利斧，瞬间悬在了乔荣头顶上。

“微臣知罪！微臣知罪！”乔荣“扑通”跪下，脑袋在冰冷的地上哐哐地装，“殿下明察，微臣实在是迫不得已，上面的担子压下来，微臣也是没有办法啊。”

楚绪冷冷地看着他撕心裂肺地自我剖白，心中思考该如何处置这个县令。在来的路上，她已经从冉铮处了解过，这个乔荣和她那个倒霉的准驸马一样，是寒门出身，三十多岁的时候才中了二甲进士。既无根基，也无靠山，全凭自己卖命撑着一大家子人。

这样的人，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却也万万称不上什么青天大老爷。

楚绪没说话，冷冷地看着他磕头，直到他把头都磕破了，她才觉得这“威”给的够火候了，接下来该施“恩”了。

她差人取了纸笔来，亲自给楚佑写了一封信，用自己的印信封好。她需要先审查乔荣的过去，如果这个人可用，那他便是调查徐迁一案最好人选。

“你自己将这封信送到京中，面呈圣上。”

乔荣战战兢兢地将信接过来。

“记住，这封信是你的保命符，若是出了任何岔子，你掉了脑袋，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乔荣愣了一愣，立即又是一阵磕头如捣蒜，疯狂谢恩。

安顿好这些事，楚绪顿时觉得眼前发黑。捕快们来来去去地清理现场，人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一会模糊一会清晰。

这场审讯，不仅磨碎了犯人的意志，也打垮了她的精神。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真的动手取人性命，土匪的血液还沾在她手上，温热如新。徐迁暴毙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拽下地狱。

她此刻只想尽快回客栈休息，没见到冉铮，便打算自己回客栈。于是乔荣指派了四个捕快，护送她回客栈。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条狭窄的暗巷，身后突然传来两声闷响。楚绪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两名捕快已悄无声息地倒下，一名黑衣斗篷客出现在巷子里。

另外两名捕快见状立刻抽出刀冲了上去，结果连人都没摸到，就被扭断脖子，倒在地上。

楚绪大拔腿就跑，不料那斗篷客身形如同鬼魅，眨眼间便从她身后出现在了面前。

斗篷客缓缓取下帽子，露出那张令楚绪厌恶至极的面孔：“好久不见，长公主殿下。”

楚绪没想到会在此地见到他，更没料到他武功如此之高。她退后一步，向巷子的另一边望去，试图寻找脱身的机会。

闵逊一眼看穿了她的动作，轻蔑一笑：“不必看了，你那个小护卫救不了你。”

楚绪见无路可逃，干脆迎上他的目光，反讽道：“闵大人的锦囊妙计，似乎并没有得到令尊的认可，反而落了个折戟沉沙的下场。”

她一开口，正好点在他痛处。

闵逊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如同暗夜中凶狠的孤狼。他身形一闪，瞬移到了楚绪面前，一把扣住她右手手腕。

一股汹涌的寒意霎时间席卷全身，楚绪的身体仿佛在寒冷中冻僵一般，动弹不得。

闵逊缓缓道：“看来，天牢的生活还是太养尊处优了些，殿下的性子还是这么倔强。”

他捏住楚绪的下巴，盯着她看了又看，那双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倒是好奇，是你的骨头比较硬，还是嘴比较硬。”

说完，他手指用力，折断了楚绪的右腕。

寒冷和痛楚混在一起，楚绪再也无法克制，痛呼出声。

闵逊的脸上挂上惋惜的神色。他摇了摇头，叹道：“看来，你的骨头并不硬嘛。”

疼痛的汗水浸湿了楚绪的衣服，却只能加剧寒冷。她说不出话来，唯有死死地盯着他。

闵逊叹了口气，道：“看来，这点小伤小痛不足对于殿下来说，还是太轻了些。不如，我再送你一份礼物。”

比起刚才还要强数十倍的寒冷顷刻间吞没了楚绪。若说方才是在寒冬腊月穿了一件单衣的话，此时此刻，便如有无数看不见的冰刀切割她的肌肤，撕裂她的身体。她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呼吸也变得极其困难。

“这寒毒就当是一份小小的开胃菜，往后还会有更大的礼物孝敬殿下，”闵逊玩味地欣赏着手中被寒冷和痛苦侵蚀的猎物，“哦对了，解这寒毒唯一的办法，便是……”

他凑到楚绪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畜生。”楚绪紧咬着牙，凑了些力气，吐出两个字。

闵逊叹气：“看来嘴还是很硬。”

意识逐渐抽离，朦朦胧胧之间，她似乎听到了冉铮的呼喊。

冉铮方才追出去的时候，他和那黑衣人只差几步的距离。眼看着越追越近，可每当冉铮的手即将碰到对方的时候，那人便一个闪身，又拉开了几步距离。几个回合下来，冉铮心知对面轻功比自己要好，便故意停了下来。

没想到黑衣人见到他止步不追，居然也在对面的屋顶上停了下来，和他遥遥相望。

心知上了调虎离山的当，冉铮不再纠缠，迅速回到火灾现场。火倒是灭的差不多了，楚绪却不见了踪影。一问之下才知道楚绪体力不支，已经先行回客栈休息她

冉铮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刚走出不到半里地，突然听到了楚绪的呼喊声。他心下大骇，立刻顺着声音找到了那条巷子，映入眼帘的就是巷口横着的捕快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