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时禹送上来的退烧药和递到嘴边的水,乔妧一口闷下。
她的身体很热,时禹碰一下指尖就好似着了火。
秀眉高高耸起,抿唇担心地瞧着她。
乔妧说:“你睡吧,我坐一会。”
他摇头,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愁。
在床沿坐下,他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乔妧靠上去。
外面的风呼呼吹,白光闪过,雷声轰隆。
乔妧看了一眼窗口的方向,缓缓歪头,枕在他肩头。
银蛇时不时劈过,映亮她泛白的脸庞。
大概一个小时过去,按理说退烧药已经发挥功效,但乔妧的身体依旧一阵暖烘烘,她抬手探了探额头,发现温度并没有降下去。
再抬眸,发现头顶时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自己身上。
他一直时刻留意着她的状况。
“…好像没退烧。”乔妧挺直脊背起身,说话时眸子里盛着一窝泪水。
时禹脸色沉了下来,那双一惯清澈莹亮眸子敛上深意。
他学着她的样子抬手摸摸她的额头,其实他并不具备探体温判断身体是否正常的技能,只是觉得自己探过了才安心。
真的好烫。
他下意识低头,平视的高度,凉意的额头贴上了她滚烫的额头。
乔妧难受地擦了擦因生病而不由自主沁出的泪珠,“再过几个小时看看,不行我就再吃一粒。”
时禹抿唇,表情出现了愧疚的神色,他要是当时拦住她,自己一个人出去修固招牌,她就不会淋雨,自然也就不会发生眼下的事情。
乔妧手指握拳递到嘴边咳了几下,眼眶挑着一抹猩红。
虚弱的模样惹得时禹一阵心疼,他的心脏就像突然被细密的针脚重重扎了几下。
这种感觉称之为心疼,他后来才弄清楚。
握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来回蹭蹭。
和乔妧的身体不同,人鱼的体温原本就会比人类低几度,时禹身上是冰冰凉凉的。
他的触碰确实令乔妧感觉到舒服,眉眼稍稍舒展,时禹也发现了她的这一细微变化。
他试探将她的手带到自己敞开的胸膛前。
贴上肌肤的瞬息,手心传来丝丝缕缕的凉意。
很舒服。
她抬眸望他,时禹回看,一秒过后,他紧紧搂住了她。
两人肌肤相贴。
乔妧疲惫地将脸埋进了他结实的胸膛,睫毛颤动之际,小刷子似的缓缓扫过他的肩颈。
时禹身子不可控地抖了抖,脖子瑟缩。
而下一秒,乔妧依赖虚弱的样子就映入瞳仁,他敛眉,默默收紧手上的力道。
乔妧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不过由于台风过境,天空乌云密布,暗沉无光。
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眼角余光扫到趴着睡觉的时禹。
昨晚他守在她身边,一夜没合眼,直到晨光透进来,探到她温度退了些,才松了口气,趴在她手边沉沉睡去,睫毛上还挂着没干的水珠。
乔妧心底一片柔软,不禁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那根呆毛蜷缩,和主人一样无精打采。
乔妧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底下的时禹忽然就醒了,手指下意识地紧攥她的衣角,像只守护着珍宝的小兽。
她微怔,那只欲抽离的手悬在半空,而后缓缓落到他的耳朵上捏了捏。
时禹睡得迷迷糊糊,眸底盈着一片乌青。
没睡几个小时的缘由,抬头看她时眼里甚至蒙着层睡意。
直到揉了一把惺忪的眼睛后,意识才逐渐回笼。
乔妧好整以暇地看他。
抬首陷入她微微含笑的双眸,加之乔妧的脸色好了不少,时禹眸光一亮,脚无意识地蹭着床单,像小狗摇尾时的雀跃。
他写:还难受吗?
乔妧摇头,下一秒他的手掌就又覆上了她的额头。
“我好多了,就是还有点低烧。”
一个晚上过去,她的病还没有彻底痊愈,时禹原本喜悦的情绪被颓丧取代。
再然后,他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起身不停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潜意识里是认为她可能会因此离开他。
台风是今天正式登陆,外头树倒鸟散,临近海的路段甚至被封了路。
他压下乌黑的睫毛,六神无主地捶手。
怎么办?她可不能出事。
乔妧的视线跟着他的身影移动,忽然,她寡淡的唇忍不住翘起一丝小弧度。
他这般担心她,乔妧觉得生病带来的不适仿佛得到了缓解。
轻轻咳嗽一声,时禹猛得回神。
他回头看着她病弱的模样,赶忙走过来轻轻拍她的背。
乔妧拍拍他的手背安抚,“我就是有一点低烧,你不用太担心,今天多喝点热水估计就能好。”
时禹抓住了热水这个关键词。
于是,乔妧没坐几分钟,面前就会捧来一大杯冒着热烟的水。
乔妧:“……”
她今天已经灌了三大杯的水,嘴巴里泛恶心,再喝下去要水中毒了。
她推脱:“我已经喝了足够的水,不需要了。”
时禹不依,热水一下子成了他心中的神药,水杯继续举在她嘴巴的高度。
“再喝下去我会吐的。”
“会中毒。”
时禹脸色变了变,惊诧于喝水还会中毒。
他在水里生活了那么久,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言论。
端走水杯,作罢。
乔妧这回病得突然,待身体彻底痊愈历经了好一长段时间。
低烧持续了两天,体温死活就是下不去,仿佛这个体温被架住了,再降一点就会破坏平衡。
乔妧熬了两天,台风走后,立马骑车去医院看病。
医生开了药,打了两瓶点滴体温才回到正常的温度范围。
不过这咳嗽反而是越来越严重了,没见好。
乔妧咳得撕心裂肺,就差把肺吐出来了,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时禹总会被她的痛苦之状吓到,揪住心地看着她咳嗽,生怕下一秒她就吐血,然后撒手人寰。
他害怕地抱住她,大掌温柔地一下接一下替她顺气,缓解她的不适。
她咳一下,他就呜咽一声。
乔妧泪水涟涟地朝他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这么轻易死去。
时禹嘴瘪得更厉害,一只手握住她挥动的手,另一只手继续轻抚她的脊背。
后来乔妧熬不住了,打车去市里的大医院看,时禹陪同。
医生说是海边的潮气侵了肺,得好生养着。
吃了药,做了雾化,乔妧才终于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
不过,要她一直躺着休息,她不是很能做到,她总惦记着店里的事,放心不下。
时禹当然要自觉承担起打理店铺的责任。
便利店的暖光灯照着货架,乔妧裹着小毯子靠在休息区的长椅上,脸色还有点苍白。
时禹则站在收银台后笨拙地扫着商品码,指尖偶尔会碰到屏幕上的污渍,这时他就急急忙忙用衣角去擦,惹得排队的顾客们直笑。
“小伙子,这薯片多少钱啊?”有人问。
时禹低头看价签,朝人竖起五根手指——五块。
“那给我来两包。”
接过带着湿气的钱,时禹又立马低头手忙脚乱地找零钱,硬币从指缝溜出,掉在柜台上叮当作响。
乔妧目睹全过程,见时禹后背绷紧的线条,忍不住轻声宽慰:“别急,慢慢来。”
时禹回头瞪了她一眼,眼里却没什么火气,反而带着点无奈的意味。
等客人走光,他垮着肩走过去,蹲在长椅旁,像个霜打的茄子。
乔妧伸手摸摸他的脸,“要不等会还是我来吧,你看你把账目弄得一团糟。”
虽然时禹以前替她看过店,但现在情况不同,他除了要充当收银员,还要核对账目,最重要的是防止一些人跑单。
那可不行!
时禹按住她的手,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打手势: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
乔妧不置可否,朝他抬抬下巴,“医生是这么说,可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还特地展开双臂展示了一下。
时禹没有反应,只是默默帮她掖好滑落的毯子。
以后——
他在她的手心一笔一划写:我养你。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他写这几个字的时候,跳跃的暖光落在他认真真挚的轮廓上。
乔妧沉吟,脑海里浮现起什么,她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怎么养我?靠采珍珠吗?”
时禹每个月会钻回深海,上岸后交给她两颗大珍珠。
听到她的话,时禹一副被猜中的惊讶,眨了眨眼,随后又觉得自己的谋生手段这么容易就被猜到了有点不服气,脑袋拱了拱她的手心。
乔妧无情嘲笑,情绪波动过大,很快就又忍不住捂嘴咳嗽起来。
离彻底痊愈到底还有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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