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那便是燕陵潇非死不可。一股寒意自脚底生出,旋即蔓延至五脏六腑,将宁楹泠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魏鸣之顾念自己仁君的身份,语气带着几分惋惜,不多时,眸光泛着泪花,
“如今群臣联名上奏,朕不得不如此做。孰知我与燕大人到底兄弟一场,眼见他被迫坠入深渊,却无力阻止。这种痛,比千针刺入心间无异。”
烛火照耀,将帝王脸上那一滴泪花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宁楹泠静静地看着魏鸣之在声嘶力竭,忆起往昔。见他停下后,百般无奈说道,
“朕已然尽力,你可知朕的痛?”
晚风透过支摘窗,将养心殿内点燃的烛火吹得摇曳,同时将魏鸣之身上的龙袍吹得猎猎作响。
宁楹泠咬了咬唇,朱红色的唇畔生出青白之色,她凝视着魏鸣之,语气冰凉,
“陛下曾说君无戏言,可真?”
“朕乃真龙天子,自是如此!”
话音刚落,魏鸣之脸色遽然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扫视跪在地上的宁楹泠。
朝廷命妇的着装将其映衬得利落、清丽,犹如含苞待放的芙蕖,自是有着不加雕饰的清丽之美。然而这种美,却是有着一种难以磨灭的坚韧。
只见宁楹泠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金光闪闪的令牌。烛火辉映下,闪过刺眼的光芒。
“天和二十三年,臣妇曾在市井街头中救了陛下,陛下谨记于心,与天狩元年特意赐臣妇一块免死金牌。臣妇愿用这块金牌,去换回燕陵潇的命!”
怕魏鸣之反悔,宁楹泠捏着冰凉的金牌,纤细的手指十指紧紧扣着,
“臣妇叩响登闻鼓之时,已然将免死金牌一事告知京兆尹姜大人以及骠骑小将军萧大人。臣妇相信,君无戏言,陛下必然认下这块金牌。”
宁楹泠说完之后,恭恭敬敬地朝着面前居高临下的男子叩响头,坚定说道,
“臣妇恳请陛下,放过臣妇的夫君燕陵潇,放他一条生路。”
魏鸣之不曾想到,登基那年的善意,竟然会耽误自己的计划。可亦是看着那一块金灿灿的免死金牌,亦是让他想起了片刻的柔情。
天狩元年,登基以来步履维艰,宗室虎视眈眈,群臣欺他背后无母族,年轻轻微,明里暗里使手段。
那一年,他唯一能仰赖的只有燕陵潇。他便是开天辟地的一把刀,赫然立在魏鸣之的面前,让邪祟不敢靠近。
可不曾想,短短几年,他便彻底成了被皇权傀儡的木偶,一心只有权势。
魏鸣之蹲了下来,接过宁楹泠那一块被她握得温热的免死金牌,心绪复杂,执着金牌慢步走出养心殿。
“君无戏言,既然你不惜用一块金牌保住他的命,朕必然会如你所愿,只是日后,朕与你可算两清!”
少年的背影逐渐走远,门扉敞开那一瞬,夜光涌现,悉数落在宁楹泠的身上。
黑夜之中,亦是藏着足以照明希望的光芒。双腿已然麻木,她看着魏鸣之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最后消失不见,瘫坐在地上。
里衣已然被汗水打湿,心中的薄薄雾气全然消散,她用自己的方式,终于为燕陵潇求得一线生机!
不多时,天逐渐亮了。天空浮现出鱼肚白,染料在碰撞洒落一地,孕育出瑰丽的朝霞,霞光铺满大地。
宁楹泠慢慢走出养心殿,看着这绚丽的天边,心中一片舒畅。
……
魏鸣之上朝之时,无精打采,他忽而觉得自己变得卑鄙无耻。早早下朝以后,便走去御花园中。
波光粼粼,湖水犹如一条柔顺的丝绸,随风波动,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魏鸣之的容貌倒映在水色之中,因着清风而变得扭曲,以至于他根本看不清楚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似是做了一场浑浑噩噩的梦,他想起自己曾经不过是流落街头,受尽欺凌的乞儿罢了。
可忽而有一日,在燕陵潇的策划下,他被认作是皇子,风风光光地进了宫。又过了不久,在他的计谋下,被册封为太子。
先帝驾鹤西去,他这个本是假的太子就此顺理成章继承大统。
大梦一场,恍若隔世。
他不知晓,自己为何会变得这般面目可曾,为何会想尽千方百计,去陷害对自己最好的人?
珠儿的身影在湖面上闪烁,一股淡雅的香气传来,只见珠儿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边,魏鸣之想起了,因着他想要给珠儿这世间最好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变得这般模样!
一定,就是这样。
珠儿生辰将至,魏鸣之牵着她的手,命人将其带了宫外,特意赶到避暑山庄处。
远远望去,一片绿意盎然,满池荷花随风摇曳,一缕缕荷香沁人心脾。犬牙交错的檐角在阳光的折射下,隐约可见淡蓝色。
雍容大气的宫殿,朱红色牌匾上赫然写着松鹤斋,站在通风的宫殿内中,穿堂风夹杂着荷香的气息,将灼热一扫而空。
魏鸣之的心情稍稍平息,他牵着珠儿的手,大手一挥,笑着道,
“爱妃,这便是朕送你的生辰贺礼,可曾满意?”
珠儿看着面前少年的笑颜,脸上却是如何也生不出笑意。如今辉煌的避暑山庄,显然必须兴师动众。
她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可也清楚这些都是建立在百姓们所交的税收得来的。
大魏,方休养生息堪堪两年。所以,燕陵潇力致推行赋税改革,这便让不少官员利益受损,以至于不惜上书只为逼死燕陵潇。
她也明白楚铮的话是何意了,楚铮曾告诉他,陛下为了您与燕大人不欢而散。
她猜测,必然是修建避暑山庄一事,燕陵潇反对,故两人的矛盾才会越积越深。
可这一些,都不是珠儿渴望得到的。
魏鹤之脸上的笑,因着迟迟等不到珠儿的回应而逐渐敛去,他不解地看到珠儿,问道,“爱妃可是不喜欢?既如此,朕命人再修正一番,必然让爱妃满意!”
珠儿松开他的手,摇了摇头,面容沉沉。
她看向魏鸣之,横下心,“不必了!臣妾惶恐,能得陛下这般呵护,这是臣妾短短二十年来,头一回真心实意感受到的真心!”
“陛下,如若,你不是宸妃之子那该有多好啊!”珠儿眸中含着泪花,感慨说道。
魏鸣之懵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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