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空间之中,重楼坐在床边。
桌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嗯呜……”榻上的仙子眼皮轻挣,慢慢清醒了过来。
重楼很君子地站起身,没敢靠她太近。
可是,景天发起了呆,顺便无视了他。
“……景天…”重楼低声唤道:“就算你恨不得杀了我,也得先用膳。吃饱了,才能有力气。”
这话说得很正确,景天终于抬起头。
“我?”她的嗓音很是温柔,可话语似刀锋般冷厉:“魔尊大人不说‘本座’了?”
重楼叹了口气:“唉……你果然恨透了我……什么解释都不愿意听。”
“呵呵。”景天摇摇头,看了看被重楼挂在房间墙壁上的那把剑。
是镇妖剑。
但镇妖剑旁边,还有另外一把剑。
“那是魔剑吧?”她轻轻一笑:“与镇妖剑一样,都曾属于天界神将。”
重楼愣了愣,无奈道:“你以为自己是替身?”
“神将是个男子!”景天终于耐不住心底的怒火与杀意:“我不是!”
重楼:“……”
又心疼,又好笑。
他抬手取下镇妖剑,松开了手。
“嗖。”镇妖剑迫不及待冲了过去,乳燕投怀般和主人贴贴。
景天:“……”
“飞蓬转世过三次。”重楼扶额长叹:“第一次是正常转世,姜国太子龙阳。第二次时隔千年,用以恢复魂识,是渝州新安当之主景天。”
景天睁大了眼睛。
“这是第三次…”重楼坐了下来,指尖抚上她的脸颊,不再掩盖想要亲昵的欲求:“是个女子,是我们计划顺利的成果,但需要踏入仙途。”
他温声道:“清柔师太姜婉儿,身具蚩尤血脉,认得出本座,又与你有过相交,并无任何利益分歧,自然乐得收养你…”
“她唯一的要求,是在你成年前,本座不得出现。”重楼低低一笑:“所以,本座赐了她不少宝物。”
景天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那我这一身灵气充沛的骨与血……”
“就是你想的那样。”重楼垂下眸子:“但也不必多想,你不欠仙霞派,也不欠我。”
他不经意间触上她下颚的指尖缩了缩,终是收了回来,不想唐突。
尤其是,景天现在可还处于惊弓之鸟、毫无安全感的状态。
重楼进一步揭露道:“那些宝物中有很多,是你自己打猎弄来的,并非全出于我手。而你用不上的那些,则作为酬劳,入了仙霞派公库。”
“……”景天沉默不语。
这个答案过于优越了。
让她云里雾里的,不免害怕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幻境,再睁眼身坠炼狱。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重楼极温柔地笑了笑,问景天道:“若没有,我就开始跟你解释,我怎么会百年不见踪影了。”
景天愣了一会儿。
随即,她咬了咬牙,决定试探旧情人的忍耐限度:“可我不想听,我想休息。”
“好。”出乎意料的,重楼只是宽容地一笑。
他直接答应了下来,转过身,往外走出几步:“你跟我来,我先带你熟悉地点。”
拉开的距离,为景天留足了自行下床的时间与空间。
“……红毛?”景天看着体贴如故的重楼,那背影让她恍惚之间,有一种回到百年前的错觉。
重楼回过了头,目光柔和也如初:“我在呢。”
仿如披云见日,一切迷蒙都消失了。
这个人没有变。
只是多出了不加掩饰的魔族特征,魔角、魔纹、魔印。
等等,眉心魔印!
“我的胎记!”景天像是被一道雷劈中,后知后觉地脸色通红。
她追着重楼往外走的脚步,竟也跟着不稳,一个踉跄就往前跌了过去。
“那是魔种魔印……”重楼快步上前,一把接住了景天:“是我用来找你和确定安全的。”
他的指尖,隔着轻薄的衣料,点在景天的小腹。
却只是一触即分。
就与握住臂膀防止她摔跤的温热手掌一样,在景天站稳的那一霎,便克制地收了回来。
“……”景天这回不止是脸,连耳尖都滚烫,人也忍不住炸毛了:“那为什么要在……在那里!”
小腹,那么私密羞耻的地方!
魔印的标记,还和重楼眉心一样,充满了标记所属的掌控欲。
前世的自己,真是心甘情愿被烙下的吗?!
“什么?”重楼茫然地看了她一会儿,恍然大悟道:“你在害羞?”
不等景天转身拿镇妖剑劈过来,他就给了她雷霆一击:“可是,不是你坚持烙在小腹上,方便双修完了灵力吸收不掉,就暂时储存的吗?”
景天:“……”
虽然潜意识告知自己,重楼说的是真话,但她有点不想承认那是自己了。
这也太羞耻了吧!
重楼到底得灌入多少,才能双修完了,还吸收不掉啊?!
“你别说了!”她面容爆红,原地蹲下去,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
重楼站在那儿,好笑地看着景天跟红烧虾子一样红,莞尔摇头:“还休息吗?不想沐浴更衣去睡觉,就还是先去用膳吧。”
“我……”景天犹犹豫豫,时不时抬眼看重楼两下。
重楼被逗得想笑,走过来轻轻扣住她的肩膀,把人拉起来再松手:“还是想听故事的,对吧?”
“哼。”景天轻哼一声。
因为气氛回暖,她固然眼圈还有些红、心里还有些气恼不甘,却也没之前初见魔尊时的火爆怒意、冰冷绝望了。
“听什么?前世今生吗?”景天只是唱反调道:“可你是魔,我是人,本就不该相交,你干嘛还要出现!”
重楼深深地看着她,对于这种近乎无理取闹的撒娇,竟还是温柔纵容的:“所以,我开始才不告诉你,我是魔,而是让你一步步猜测啊。”
“你!”景天气不打一处来。
她确实被温水煮青蛙了。
从接受红毛是妖魔开始,自己的底线就在一点点被蚕食。
“人魔之别……”重楼低低一笑:“只要有实力,就不是无法跨越的天堑。”
他一指点在景天眉心。
之前击晕她时,其实已经隔绝了煞气,现在更是直接唤醒了魔种。
“……嗯唔……”景天就觉得小腹一烫、浑身发软,但又非常舒坦。
蕴含着重楼气息的灵气,比人间仙境的灵气更烫,从那枚魔印往身体倾泻,流经四肢百骸、骨骼经络。
她以地仙境界温养了多年的经脉窍穴,因此得以扩宽,竟毫无后患地凭空提升了一些实力。
“这是转世之前专门灌入的精气和灵力。”重楼在景天耳畔呢喃:“就像我才说过的,可以用来找你。不然,我不会那么快发现你的处境。”
他的嗓音陡然冷厉:“这一世,你出生在沈家堡,沈家堡重男轻女,害你命垂一线。被我发觉后,我将那里夷为平地,才送你去了峨眉山。”
“……”景天一震,下意识偏过头。
她红润的唇,无意间擦过魔尊的脸颊,一人一魔同时沉默了。
“……抱歉。”重楼耳尖有些发烫,赶忙朝后退了几步。
景天一怔,完全没想到,他的反应能这般君子,一点都没有顺杆上爬的打算。
重楼顿了顿,见她还是出神,神情不禁变得有些小心了:“我是骗你,但并不是想一直隐瞒。本想等你成仙再说,结果神魔之井忽然出事。”
“是那次神魔之井动荡吗?”景天总算回忆了起来:“我记得,过了几年,就平息了……”
重楼无奈颔首:“因为我进去了……陷阱启动困住我,原本的影响也就随之消失。那里时空混乱,等我重伤而出,已经错过你百多年……”
“……陷阱?”景天抓住了重点。
然后,她发觉重楼的表情极为复杂。
那是一个介于气闷和骄傲之中的神色,而他的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景天诧异道:“难道和我有关?”
魔尊面无表情道:“三皇不问世事,你觉得,能在神魔之井设套困住本座、逼我重伤,神界谁能做到?”
“是……”神将转世静默许久,莫名其妙有些心虚:“神将……飞蓬?”
紧接着,她便听见重楼重重地“哼”了一声,还斜睨了自己一眼。
景天:“……”
“我又不记得……”她嘀嘀咕咕道:“再说,神魔敌对……你就没点防备吗……怎么能怪个转世的神呢……”
重楼忍无可忍,一把取下魔剑拍进景天怀里,令之同镇妖作伴:“哼,你说得很对,下次别说了!”
“至于现在……”他抱臂冷笑:“打赢我,你就可以走。在此之前,你只能留下。”
景天目瞪口呆:“喂喂,你讲不讲道理……”
“我在神魔之井受的伤还没好。”重楼捂住心口,幽幽道:“这里刚被镇妖戳了一个口子,那是破魔之剑。怎么,你打不过个病弱的魔?”
景天瞅了瞅重楼,瞅了又瞅,就算不自觉心虚,也忍不住控诉道:“你哪里病弱了?少装蒜!”
“哼。”重楼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但这般斗着嘴,倒是更找回了百年前的轻松自然。
见重楼任由自己一把拉下他的手,指尖触及心口要害,也只是含笑不阻止,景天再是羞耻,也都撕开领口、查看伤势。
“这里……”她却是笑不出来了。
神剑镇妖造成的伤口,在愈合与撕裂之间挣扎,是神与魔的纠缠。
但在彻底愈合之前,于魔尊,无疑是白璧微瑕,破坏了那身健实肌肤的完美,让重楼出现了一点破绽。
“没事。”重楼拢了拢衣襟,这回倒是极力给景天开脱了:“刚刚逗你的,以前又不是没受过伤,会慢慢好的。”
镇妖公报私仇倾泻剑灵储存多年的破魔之力,本就是为了给主人出气。
他还能咋地,难道敢把剑折了吗?
“嗡嗡嗡。”似乎是感受到了魔尊微妙的心思,被景天挂在腰际的镇妖剑嗡鸣起来。
景天差点以为是自己肚子饿了,低下头才发现,是剑柄一个劲往自己手里凑。
“……这剑一直这样吗?”她下意识去问重楼。
重楼点点头:“在飞蓬手里时就这样,特别喜欢饮血。我的血于他,或许是美味。”
景天将剑插回蜀山后,没有再予以关注。
但魔尊却是注意了,想借此窥探神界有无打算再出一位第一神将。
然后,他啼笑皆非地瞧着镇妖剑踹飞了所有应征者,理由是不要不如飞蓬的。
“……你真看得开。”景天有点无奈了。
重楼怎么敢把剑留给自己,就不怕出个意外,给他来个开膛剖腹吗?
“可是……”她喃喃自语:“人终究不是神魔,再强也顶多活个千年万年……等等……”
魔尊和人,哪怕是地仙乃至天仙,也不可能抹平寿命上的巨大鸿沟。她的一生可以由重楼照顾,但她的死对重楼是多大的打击呢?
可景天的记性足够好,直接就想到了之前。
她陡然抬首,发丝胡乱舞动:“你刚刚说,转世为女子是计划?!”
“对。”重楼帮景天把乱了的头发理好:“剩下的,你需要恢复记忆。但若你还是纠结前世今生的问题,也无妨……”
魔尊凝视着自己的爱侣:“你只需要随心而行,而我心甘情愿入局。”
“百年、千年、万年……”仿佛等待不会痛苦,仿佛诀别不会伤心,他轻轻笑了:“永生永世,于魔不过须臾。”
如果景天强烈反对恢复记忆,宁愿以这一世的自我走向命终,那他会尊重她的选择,和她相守一生再送走她。
然后继续等下一世,直到哪一次的转世愿意。即使,这样会耽误飞蓬归来的时间,还可能出现意外。
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重楼只会接受,不会强求。
“……”景天五味俱陈,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但她瞧着重楼坚定不移的血瞳,终是顺应己心,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在这一刻,景天心底因重楼失约百多年造成的伤痕,慢慢消失于无形。
魔尊这个时候反而犹豫了,他几次想抱紧爱人,却没了在神农雕像前,挟人质强迫对方就范的肆无忌惮。
“先用膳吧?”重楼只能干巴巴提议了一句,再试探性去拉景天的手。
景天这才松开重楼。
“霸道任性的家伙……”她触上那温热的掌心,半是倾诉、半是抱怨:“对付你,一辈子就够受了,你还想永生永世都不放过我……”
重楼瞧着被握紧的手,清晰地读懂了景天的嘴硬。
他便笑而不语,只把她拉回房间内,坐在桌案前。
这次,景天不但愿意吃了,还酒足饭饱地缩在座椅里,懒洋洋地不想起来。
“你之前和我一起住在主卧。”重楼不再那么避嫌,而是坐在她旁边,指腹拿着湿润的巾帕,触上唇瓣轻柔擦拭。
景天目光发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