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奔涌向东的雅鲁藏布江,翻过雄关,穿过漫道。
他们站在山顶眺望群山点缀的羊卓雍错。
海拔五千米,氧气稀薄,呼吸频繁,宁静的湖水像高原上的蓝宝石项链,嵌在雪山神女的脖颈之上。
这里是嘎玛让夏的家乡,距日光圣城一百多公里,这里是西藏山南。
这里书写了吐蕃王朝的兴衰成败,这里记录了藏族灵魂的来去何从。
十月底的鲁日拉观景台,温度零下,积雪厚重,人迹罕至。
“真美。”
一口白雾散在触手可及的蓝天下,金森慢悠悠地说:“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雪山湖泊。”
“没来过吧,一般游客都走另一条路看羊卓雍错。”嘎玛让夏说:“就是绕了点路,到家还有四个小时。”
“这么美的地方,值得绕路。”金森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真羡慕你啊,住在风景天花板的地方。”
嘎玛让夏眯着眼,笑了笑。
风景天花板?
长期生活在高原的藏族人民,心血管病高发平均寿命低于内地,物资匮乏电力不足,医疗教育资源覆盖率低……
内地快递到达拉萨至少七天,而更深处的西部,除了中国邮政,根本没有完整的人力运输链。
雪域高原的美景,外人来一次一眼万年,但让他们生存在这里,则要太多的理由支撑。
金森,会离开吗?
嘎玛让夏突然意识到,能留住金森的理由,实在太少了。
“冷吗?”
“冷……”金森鼻子冻得通红。
“那回车上吧,阿妈等着我们回去呢。”嘎玛让夏休息够了,归心似箭。
金森不舍得走,蹲雪地上用手指划拉,嘎玛让夏站一旁看他一笔一画——一个爱心,两个名字。
“莫明觉(爱心)金森。”
原来“明觉”两个字是这样写的。
嘎玛让夏想起昨晚的对话,遏制住内心不该有的冲动,警告自己他们不过是朋友。
他转身先回了车上,透过反光镜看到金森给雪地上的字拍了照,最后脚踩着抹掉痕迹。
太痴情了。
嘎玛让夏替他感到不值。
金森恋恋不舍地上了车,系上安全带。
“再见……”他小声朝着窗外的风景说。
“汪汪汪!”嘎珠拱着脑袋窜到金森身边,“汪!”
金森撸着狗毛,嘴角不自觉上扬,他问起嘎玛让夏,“你家里知道带了人回去吗?”
“知道,家里还杀了只羊。”
金森闻言震惊地抬起头,“……这么隆重吗?”
“所以开快点,别让他们等急了。”
嘎玛让夏语气平淡,大概是开车太累,没了一开始的激情。
太阳快下山时,悍马拐下高速,驶入西藏山南市地界。
最后一程路,两人都没说话,嘎玛让夏不开口的样子,很严肃,金森更不敢多问。
“明天带你去酒庄看看。”嘎玛让夏拐进一条黑咕隆咚的小道,“知道有客人来,阿爸阿妈特地赶回家里,要招待客人。”
金森哦了一声,抱紧嘎珠。
又往前开了几分钟,金森终于看见路尽头有一家藏式宅院。
“到了。”嘎玛让夏语气缓和下来,“等会跟着我就行,他们汉语说得不好。”
“好。”金森胆怯地望向灯火通明的家宅,突然有些后悔跟他回家的决定。
“扎西德勒!”
刚下车,一条哈达先挂上了脖子,金森受宠若惊,忙不迭弯腰回礼。
“扎西德勒。”
“我阿爸。”嘎玛让夏扶起金森小声介绍道:“后面那个就是我阿妈。”
“我该叫他们什么…… ”站在光线不足的大宅门口,金森很是紧张,“叔叔阿姨可以吗?”
“可以 ,按你们那儿叫就行。”
接下去是嘎玛让夏和家里人的加密对话,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向屋里走。
嘎玛让夏也轻推着金森后背带他进屋。
迈入铜质大门,金森大开眼界。
嘎玛让夏的家说是豪宅也不为过——红木雕饰的藏式家具,印着吉祥纹样的地毯氆氇,巨幅唐卡和金身佛像,五彩的小经幡悬在房梁边,迎面扑来一股土豪气息。
“你坐!”嘎玛让夏的阿妈笑着招呼金森坐到沙发正中,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别客气……”
灯光下,金森终于看清了阿姨和叔叔的长相。
果然如嘎玛让夏所说,男帅女美天造地设。
特别是他阿妈,高鼻梁大眼睛瓜子脸,穿着墨绿色的博拉藏装,胸前挂着蜜蜡和黄金嘎乌盒,头顶一颗硕大的红珊瑚,身段高挑雍容华贵。
金森完全被漂亮的阿妈吸引,吱唔着不敢落座,嘎玛让夏帮他解围:“你是尊贵的客人,坐吧。”
“我……也没有那么尊贵吧……”
“我说你在路上很照顾我,他们很感激你。”
“……”
明明是嘎玛让夏一直在照顾他还差不多。
在家人殷切热情的目光中,金森恭敬不如从命,坐了下来。
没多时,阿爸和嘎玛让夏端着一大盆铜锅羊肉上桌。
“吃饭,尝尝我们的西藏羊。”嘎玛让夏从怀中掏出一把藏刀,帮金森切下羊腿片成小块,“吃了身上暖和。”
金森却对他手里锋利无比的藏刀感兴趣。
刀刃闪着寒光,刀柄嵌着松石和玛瑙,刀鞘更是鎏刻着繁复的图案和藏文,精美绝伦。
“你身上还带着刀?”
“对啊,我的刀。”嘎玛让夏见他好奇,反转刀刃递向金森,“要看看吗?”
金森小心翼翼接过,手指沿着凹凸的刀柄细细摩挲。
“喜欢?”嘎玛让夏问。
金森点头,“好精致的藏刀,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喜欢送你。”嘎玛让夏不假思索地说:“拿去吧。”
“不要。”
金森忙还给嘎玛让夏,这刀一看就很贵重,不能夺人所爱。
嘎玛让夏握着刀柄旋回手心,轻笑一声擦了擦又揣回怀中。
嘎玛让夏的阿爸落坐金森身旁,他被两个高大威猛的藏族汉子夹在中间,都不敢大声喘气。
而脚边吃得不亦乐乎的嘎珠发出呼哧吞咽声,更惹得金森窘迫无比。
阿爸气场过强,声如洪钟,金森又听不懂只能一味傻笑随意应声。
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他只想逃……
嘎玛让夏和阿妈说了几句,阿妈笑着朝金森点点头起身离开。
“吃羊肉,我阿妈去收拾了,吃完跟我回房间吧。”嘎玛让夏看出金森尴尬,“是不是不自在?”
金森忙不迭点头说谢谢。
跟着嘎玛让夏上楼,金森才后知后觉今晚即将入住豪华大炕房。
他站在门口呆楞片刻,根本不敢踏足。
大炕周围雕栏画栋,摆着佛经和佛龛,线香萦绕,气氛浓郁,一床卍字符大被和一只金黄滚边大枕头,无不彰显着嘎玛让夏家超高的待客规格。
“进来啊。”嘎玛让夏边脱外套边对门口发呆的金森说:“晚上凑合一起睡吧。”
同床共枕吗?
金森更怕了。
嘎玛让夏看穿他的心思,“过两天带你去找房子。”
“好……”金森只能硬着头皮进屋,给自己找了台阶下,“我只是不习惯和人睡。”
嘎玛让夏又脱得只剩里衣,他晃着两块硕大的胸肌转向金森,挑眉反问。
“哈,是吗?”
“是…… ”
金森双手拽住包带,瞬间涨红了脸。
他俩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说是就是吧。”
嘎玛让夏没跟他杠,走时肩膀故意蹭过金森的身体,又大大方方迈进浴室。
金森跌坐在床沿,缓缓放下双肩包,他脑子有点缺氧。
水声才响几分钟,突然停了,嘎玛让夏从门后探出头来,“金森,把你沐浴乳借我用用。”
金森恍然回神,从巨型双肩包里掏出洗漱用品,走向冒着热气的半边门。
“给。”
“谢了。”嘎玛让夏湿漉漉地向下看着他,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金森后撤一步,“你还要什么?”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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