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鼓乐声顺着地底宫殿传往人间时,这场专为庆贺冥帝五千岁生辰的宴会正式开始。
阿云珠交友的路子比较野,今日来赴宴的宾客横跨六界,神魔妖鬼皆有,可谓齐全。
宴席进行到一半,爱美的阿云珠独自下去换衣裳。扶月终于等到她单独行动了。叮嘱凤溪享用宴席不必跟随,扶月敛袍起身,跟在阿云珠身后往外走。
行到无人处,扶月叫住阿云珠,谨慎地请她帮忙办件事,“那个,看在我送你那么大一颗夜明珠的份上,可不可以用生死簿帮我找个人?”
适才阿云珠身边一直有人,凤溪也一直随行左右,扶月没好意思开口请阿云珠帮忙。
毕竟,神仙历劫归来后不可再与凡世有染,是自父神在世时便有的规矩,她身为六界共主,却在历劫结束后带头回头探问凡间事,委实不像话。
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才趁四下无人来找阿云珠。
“你要找什么人?”阿云珠露出坏笑,“你在凡界的伴侣?”
“其实也不是人。”扶月挠挠头,继续小声道,“我想找的,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我唤它作小白。我想知道,它目前是死是活。若活着,如今身在哪里;若死了,是何时死去的,死后重新投入了哪一道。”
如果说此趟凡界之行有什么让扶月念念不忘、难以割舍,除了她在凡界的生身父母外,就是那只陪伴她十几年的小黑猫了。
扶月历劫结束回天上天时,小白被季月圆藏了起来,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她请阿云珠帮忙查生死簿,并非是想带小白回天上天,仅是想知道小白的下落,求得心安。
听说扶月要找的是一只猫,阿云珠登时兴趣缺缺:“无趣。”却还是答应扶月,“闲时我查查,查到了着人告知你。”
重新回到席间,已是半炷香后。之前坐满人的大殿空出不少位置,扶月随意扫了一眼,胥辰大帝落座的位置也空着,不晓得做什么去了。
可惜了。扶月心生惋惜——她还想找胥辰闲聊几句叙叙旧呢。
凤溪仍坚守在原处,一头乌黑如碳的及腰墨发用银质云纹冠高高束起,露出长长的后脖颈和棱角分明的侧脸,再配上他不胖不瘦的匀称身形和俊美无双的脸庞,看着便赏心悦目。
扶月在凤溪身边坐下,繁复的裙摆堆在软椅周围,如同九天的虹彩。“哎呀,蟹粉狮子头。”瞧见桌上有道爱吃的菜,扶月眼睛都亮了。正要拿起筷子去夹一个,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可惜可惜,都冷了。”
蟹粉狮子头要热热的才好吃呢。
凤溪什么话都没说。他熟练地转动手指捏诀,打开好不容易才修炼出的随身空间,不过转瞬间,一个盛在精致小盅的、尚还冒着热气的蟹粉狮子头便出现在他手上。
一看就是刚上菜时就从桌上夹走放进去的。
凤溪将盛在小盅中的蟹粉狮子头放在扶月面前,面色平静道:“干净的。”
望着眼前这颗完整的、冒着缕缕热气的蟹粉狮子头,扶月无语凝噎。
她服了。
“凤溪。”扶月唤她爱徒的名字。
“嗯?”凤溪抬起那双眼尾上翘的桃花眼,额前挑出的两屡碎发随风而动。
扶月本想跟凤溪说,随身空间是门难得的术法,能修成它极其不易,六界屈指可数,不可这样随随便便使用。
可又一想,凤溪是出于好心,晓得她爱吃这道菜,特意为她留着。于是话到嘴边,换成了一句夸奖:“好徒弟。”
她在凤溪带笑的注视中埋下头,专心吃热乎乎的蟹粉狮子头。
冥帝大寿,来赴宴的宾客都是一族之长,但也有实在脱不开身或者身子抱恙的,只能让家族中其他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赴宴。
譬如南极大帝。
他以身子不适为由,未亲自出席冥帝寿宴,只让长子连宇代他前来赴宴,坐在原定留给他的席位之上。
扶月正用小汤匙专心吃着蟹粉狮子头,耳边忽地轻轻擦过去几句闲话,正是出自连宇世子之口:“哎,那边主桌上那个,穿深紫色广袖天衣的女子,就是扶月吗?”
连宇世子该是多吃了几盅酒,说话没轻没重的。坐他身旁的人连忙提醒,“怎可直呼主母娘娘名讳,要用尊称。”
“什么主母娘娘,不过是出生的年头早,又赶上了好造化,有幸被父神收为义女罢了。”连宇世子的语气听上去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这些年,我也没见她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素日里处理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是躺在前人的功劳簿上坐享其成罢了。依我看,她徒有外表,花瓶一个,我坐那个位置也行。”
扶月拿小汤匙拨弄着盅里破碎的蟹粉狮子头,专心致志,连头都不抬。
这个连宇世子,扶月也略有耳闻。他是家中独子,自小泡在蜜里长大的,南极大帝和慈逅元君对他百般疼爱,纵得他养成了个混不吝的性格,做下不少混账事,全仰仗父母帮忙遮掩才能安稳过到今日。
“听说她今年五千岁了,却一直不曾找仙侣。”连宇世子压低声音,话语中调笑意味明显:“我看她的模样周正得很,是不是不好男色,才一直孤身至今?”
同桌的人纷纷转过头,不敢再同他说话。
扶月静静品味蟹粉狮子头的味道,任由流言穿耳过。
到她这个位置,有时需要适当装聋作哑,若事事都过问、句句话都往耳朵里听,也是烦扰得很。
有句话说得好,能承受多大的诋毁,就能经得起多大的赞美。她近些年听的赞美足够多,偶尔也该听两句诋毁的话。
扶月有心不计较,连宇世子却是个嘴碎的,自顾自喋喋不休道:“扶月身边坐的那个年轻人,是她的徒弟凤溪罢?长得倒还不赖,一表人才的。你们说啊,她收徒就收徒,作甚要收个长相这般出众的呢?”见周边人都不搭理自己,连宇没有眼力见儿地左看看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哈哈,你们说他们俩之间,会不会有甚不可告人的秘密?”
扶月停下咀嚼的动作,琥珀色眼眸中闪过不悦——好个混账后生,编排她倒也罢了,怎能编排凤溪、编排他们庄严而又纯洁的师徒关系。
过分了!
扶月正欲隔空对连宇施法,封住他的嘴以作惩戒,凤溪却突然起身离席,迈步走向连宇世子:“你,出来。”
殿中遍布喜庆的红色,凤溪着一袭与扶月发色相同的玄色衣衫,面无表情地站在连宇世子身前,幽潭般深邃的眼眸中渗出冰冷气息。
扶月晓得,凤溪这是听到连宇编排他们的话了。
应龙一族素来听觉灵敏。
被娇惯长大的孩子是不懂乖乖听话的。连宇世子瞥凤溪一眼,满不在乎道:“吃酒正在兴头上,你说出去就出去啊?”
“是。”凤溪拎起他的领口,语气不容商量。
扶月闭上眼睛,用传音入耳提醒凤溪:“略施小惩即可。”
凤溪以传音入耳回她:“有数。”
凤溪虽年轻,做事情却最为妥当。扶月想,年轻人之间处理事情有他们自己的方式,她这个老人家还是安心吃她的蟹粉狮子头罢。
她正在感慨这徒弟收得贴心,耳边忽地响起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许久不见。”
扶月回过头,鬓角的步摇随动作晃动,她在珠玉碰撞声中看清了说话的是谁——竟是胥辰大帝。
距离他们上次交谈,已经过去了五百年。
“是呀,自从我搬进天上天,咱们只在大朝会上能见一面。后来你搬去北海隐居,咱们更是连一面也不曾见过了。”扶月示意胥辰坐在凤溪适才落座的位置,眼角含笑道:“的确是许久不见。”
胥辰撩袍落座,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男人的深沉魅力。扶月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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