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月落地站稳,及腰玄发和纷飞的衣袂也回归原位。她跟同样落地站稳的凤溪相对而视,从他幽暗冰冷的黑眸中读出了如释重负。
还好还好,他们赶上了。
扶月迈步走向众仙林立的九霄大殿,抬眼略看了看大殿中的诸位仙家,视线在黎山老母停留身上一会儿,意味悠长笑道:“连老母都来了啊。”
黎山老母与扶月同辈,资历颇深,一般不掺和寻常事情。她能卖情面过来,说明要商议的事情不小。
黎山老母默默往后退了退,噤口不言。
“手上拿的什么东西?”扶月扬起下巴,看似漫不经心地对瘟神道,“拿过来给我看看。”
瘟神是低阶仙,平日里鲜少有机会能与上神搭上话,更别提跟六界共主扶月说话了。
他忙将冒着金光的神谕双手奉上。
“原来是神谕。”扶月接过瘟神递来的神谕,快速看了眼上面的文字,眉心下意识皱起:“凡人不比我们神仙逍遥,他们要经历生老病死、轮回苦厄,日子已经够苦了的,何必再给他们增添额外的苦难呢?”
仙帝束手站着,神情有些局促不安,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扶月。
南极大帝冷笑一声,高声反驳扶月:“是凡人自己犯错在先,有何值得同情的?”
南极大帝还特意抬出父神举例:“父神在时,也曾亲自对凡界降下神罚,造成死伤无数,没人跳出来说这样不对过。”他给扶月扣上一个不敬父神的帽子,“难道您要越过父神去?”
南极大帝今日的态度,与之前去天上天找扶月说情时判若两人。相比数日前,他的头发白了不少,可见丧子之痛的确让他悲痛欲绝。
扶月不愿与一个刚失去孩子的人当众起争执。她今日来的是仙界,要见的是仙帝,自然也要同仙帝说话。
“父神……”只要一提到这两个字,扶月的眸光就会不由自主变得柔和,“父神陨落前,特意将我唤到跟前,不顾自己气息奄奄,慈心叮嘱我,做六界共主与做一界帝王一样,不能一味心慈手软,需得恩威并施。”
她自嘲笑道:“我到现在也没学会怎样恩威并施。我有愧于父神,他高看我了。那么仙帝,”话到此处,锋芒一转,扶月目光灼灼地望着仙帝,“你是否学会恩威并施了?”
仙帝被扶月盯得惭愧。
他心里其实也知道,今日这道神谕下得没道理——一人之错,不应当牵连到其他凡人。他只是觉得南极大帝失子啼哭的样子忒可怜,实在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敝人惭愧。”仙帝不敢直视扶月的眼睛,只后背冒汗道,“实在惭愧。”
见仙帝低头服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南极大帝心中大为不快。他刚打算开口代仙帝说两句,当众杀一杀扶月的面子,扶月的徒弟、那个叫凤溪的年轻人却突然开口对满殿仙家道:“劳烦诸君暂退,师尊要与仙帝和大帝商议事情。”
六界都知道,凤溪的话便相当于扶月的话。一众神仙不敢迟疑,匆匆退出九霄大殿。
偌大的殿宇中,只剩扶月、凤溪、仙帝、南极大帝四人。
有些话,扶月这才方便说出口。
“仙帝,其实很多时候,我不愿插手你们各界事。”扶月带着两份自嘲笑意道,“我这个六界共主的身份烦人,若管多了,你们会厌烦,背地里不晓得要怎么骂我多管闲事。可六界表面安稳,内里混乱,必须有一方强大的、中立的力量在其中平衡左右,才能让六界维持表面的平静。“她冲仙帝叹气,“所以,纵然会惹得你们厌烦,有些事,我也不能不管。”
闻听此言,仙帝只觉后背的汗水更多了——扶月这明显是在敲打他:“不敢不敢。”仙帝连忙摆手,“我们仙界对您,还是敬重的。”顿一顿,又打补丁似的缀上一句,“对凤溪神君亦同样看重。”
扶月不置可否,凤溪倒是看了仙帝一眼。
“南极大帝。”扶月转向南极大帝,语气明显变得更加凌厉:“凤溪遣散众人,是为了给你留面子,至于留的什么面子,你心中有数,我心中也有数。”
南极大帝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扣紧,心里也猛地一沉——难道,天上天知道宇儿的死因了?却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嘴硬道:“有什么话还是明说比较好。”
扶月这人听劝,南极大帝让她有话明说,那她就有话明说:“你为了世子死去后的声名,竟颠倒黑白,把世子调戏凡界女子不成反被刺杀的事情,说成是那凡界女子求赐福不得恼羞成怒。”扶月丝毫不掩饰她话里话外的嘲讽和愠火,“如此行径,委实不算光明磊落。”
她沉声质问南极大帝:“我没有当众说出来,难道还不算是给大帝留面子吗?”
仙帝又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他问南极大帝,“你不是说连宇那孩子是无辜的吗?”
南极大帝也是从大风大雨里过来的,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本领。纵然扶月说的是事实,他也能神色如常辩驳:“有无证据?”
最先到现场的是南极大帝那边的人,一切证据早已被他们抹去。除了凤溪问话的那只林中鸟,扶月还真拿不出其他有力的佐证。
她下意识偏头看向身边的凤溪。没等她给眼神示意,凤溪已从容开口:“大帝以为,师尊会不讲证据信口胡说?”
他不慌不忙掀起眼帘,长睫覆盖的黑眸中流露矜重,语调沉稳而清冷:“天上天是最看重证据的地方,大帝与其在这里强辩,倒不如赶紧想想,该如何处理后续事宜,堵住六界悠悠之口。”
看着凤溪面不改色说出这段威胁话语,扶月背过身摸了摸鼻子——好小子,连三十六计都用上了,好一招兵不厌诈。她转正头颅,换上六界共主端庄稳重的姿态,跟凤溪一起面不改色盯着南极大帝。
南极大帝试图从扶月和凤溪师徒俩的脸上找到一丝松动和闪躲,可惜找来找去都没有。他不禁扣紧牙冠,暗暗愠恼:看来,他们手里真有证据。
天上天总是如此,明明人手只有十几个,可偏偏什么事都难瞒过他们的眼睛。
失子之痛让南极大帝有些癫狂了,他口不择言道:“若不是你们师徒俩在冥帝的生辰宴上让我儿当众下不来台,他怎会到凡界散心,又怎会命丧凡人之手!”他红着眼睛,声音颤抖道,“如今你们怎么好意思来指责我,又凭什么对降下神罚的事情指手画脚?”
仙帝提醒南极大帝:“说话注意分寸!”
听了南极大帝的话,扶月倒不生气,只是想笑——这也能赖到她和凤溪头上啊。
“我们是有错。”她忍住笑意道。
“是。”凤溪立即附和。
这下轮到南极大帝诧异了——他们师徒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一个突然这么干脆的承认自己有错,另一个还出言附和。
“我不该施法,让连宇世子在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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