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间，流云数了一下剩下的干粮，已不够再支撑一天，远处似有炊烟，看来是有人类集市，走过去应该也不会太久。
“千茵，我想去购置些许干粮。”他说。
“去。”千茵坐在他对面，她身上衣服也有些脏了，虽然这只要有溪流，他就会给她浣衣，但是这几日都没见到，她的两套衣服都已经穿脏了，他想给她重新购置些许，再舒舒服服洗个澡放松一下。
他们三人都没有话说，一路上虽有陪伴，却也格外寂寥。
他少年心性，也想回人类的集市中去感受一下烟火气。
千茵如今身体好了许多，在这种石板路上也能自己走几步，长泽没有来过集市，对此也好奇，化作人身，三人一同去往县城。
北嘉县门前，三人只有一张通文，两个官兵拿着通文看，嘴上长痦子的一个看着三人神态面貌均不似凡人，以为是哪哥达官贵人的家属出来游玩，语气质疑却也不凶狠。
“你三人只有一张通文？”他声音压低。
面前为首的男子也不过十四五岁样貌，只是身量高挑，比他二人还高，眼尾上挑，面容柔和，倒有些慈悲感。另一个男子身量更高，冷白皮肤，面容冷肃，不苟言笑，那双眼睛打量人的时候总带着一种睥睨，让人觉得有些阴森。最后那个小女子以纱覆面，仍能看出绝美之姿。这三人显得太扎眼了，他们互相对视一眼。
“大人莫怪，我兄长和妹妹的官文在前几日浣衣时掉入水中，还望大人海涵。”拱手之时，手中一枚银子悄悄递给说话的官兵。
官兵暗自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重量，说：“今日庙会，城中有宵禁，夜晚不可出行，如被查到，我可从未见过你三人。”
“谨听大人教诲。”流云说。
三人于是被放行。
甫一进门，顿感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味道，每一种味道各有生机。流云立刻就饿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最近都只吃了些馒头干肉之类的，不远处就是个酒楼，香味正是从这里来的。
见他目光停留在酒楼，千茵便往着酒楼去了。
正是傍晚，酒楼生意不错，店小二见三人身姿繁贵，忙迎上去。
“三位贵客楼上请，三楼正有好位置。”小二卑躬迎着三人往楼上去。
三人太扎眼，才进酒楼，便引来十分的注意。
“有没有包厢？”流云问。
“现下没有。”店小二为难道。
“麻烦跟掌柜说一声，行个方便。”他递过去一枚银子。
小二喜笑颜开地让他们三人在这里稍等，去跟掌柜说了一声，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人笑意盈盈而来。
“三位贵客楼上请。”这次换他亲自接待，三人进了一间小包厢，这里靠着窗边，从这里可以看到街道风景。
“贵客吃些什么？”掌柜把菜单拿出来，在三人中环视一圈后递给最为面善的流云。
流云把菜单上的菜都看了一下，递还掌柜：“掌柜看着上便可。”
掌柜连声答是。
“那是什么？”等掌柜出去之后，长泽问流云。
“什么？”
“那个。”流云指了指他装着金银的袋子。
流云把袋子取下，里面的金银各拿了一枚出来。
“金，银。”他指了指两个东西。
长泽用手指夹起来看，这东西上并无法力加持，居然可以指使别人做事。
他两指稍一用力，圆圆的金豆夹成金片。
“这些都叫钱。”流云解释道。
“钱可以买东西。”他继续说。
长泽大概懂了，这些东西虽然没有法力加持，也无威压，却是人间很有用的东西。
他把金银递还流云，流云借着这个机会跟他说：“一金可换十银。”
长泽点点头，大概能明白这个道理。
他已经会数数了，毕竟不是真的幼童，他接受人类知识的速度很快，日常交流简洁些也能说了。
“好东西。”他说。
“钱是好东西。”
流云愣住，千茵却笑出来，她好像还是第一次笑。
没想到妖学会的第一个人类知识居然是“钱是好东西”，想想却是也挺好笑的，流云看着她笑，自己也笑出来。
“不是最好的。”他摇摇头。
“什么是最好的？”长泽继续问。
流云却回答不上来，什么是最好的？
很多东西都比钱珍贵，比如他的家庭，他的回忆，他的所有经历，他认为都比钱要珍贵，可是这些东西长泽没有拥有，又要如何跟他解释呢。
长泽见他回答不上来，也不为难他。
把玩着手里的金银，一会儿夹成金片，一会儿揉成金丝，似乎觉得好玩，又要了几粒金子混杂在一起，指尖灵活地揉成一朵桃花。
之前就看千茵拿着那束桃花，想来她还挺喜欢的，最近都没有看到桃花，用金子给她捏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金桃花。
修长的手指夹着这朵金桃花，递到她面前。
目光期盼地看着她，即是好东西，那就都要给千茵才对。
千茵接过，在手心看了看，连桃花瓣上的纹路都捏出来了，好巧的手，她还挺喜欢的，查在自己的发间。
长泽想起什么一样，又要了几粒金豆，手指搓搓揉揉捏捏，不一会儿，一朵灵花便出现了。
五片花瓣鲜嫩欲滴，细长枝茎微微带着扭动的弧度。
流云看着他手里的灵花，愣了一会儿。
流云想起第一次见千茵，她正是以灵花姿态吸收日月精华，他那样割断她，还将她从肉茧中生生剖出来。
看着这朵花，他心中顿时难受起来。
如果不是他，千茵不用像现在一样颠沛流离，单纯的二妖估计还在修炼，也许他们日后是能成仙的，可惜……可恨……
他握紧拳头，看向二妖，但是她们面上却没有怨怼。
长泽正将做好的金簪插|入她浓密的发间，亲密无间，但是并无暧昧，两人似乎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懂这样的行为在人类的世界有多惹眼。
华发浓黑如绸缎，巧致金簪如花盛放，她姿态肆然。
有一种陌生的，一样的情感像是巨手一样捏住他的心脏，一下不能呼吸了，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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