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纪哲推开门，只见一名谢扶扶一个人站在屋外，身着一件灰黑色的袄子，罗衣上绣着繁繁复复的富贵花开，似有暗香盈袖。
她手持一盏宫灯，点了淡妆的模样与记忆里那位惊世绝伦的少女一模一样。
王纪哲几乎要脱口而出，女子却先一步道，
“小女子晓风，王公子有礼了。”
王纪哲撞上那双笑盈盈地眸子，张张口到底没说什么，
“你好，姑娘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不请我进屋说吗？”
王纪哲后知后觉地侧过身子，请谢扶扶进到屋里。
谢扶扶进门就见屋中落了一处月光，抬头果然见房顶上有一大窟窿，
“王公子性子别致，公侯高门大院不住，倒是搬来这处四面漏风的小草屋。”
王纪哲闻言不好意思的低头。
他是被赶出府的，王明清本就宠妾灭妻对他这个嫡长子并不太重视。后来王明清投靠三皇子姒无清一派，他坚持反对，与王明清闹得不欢而散。
如今姒无清势头正盛，王纪鸣因为之前搭上过五公主姒无荔的关系，在姒无清跟前也能说的上几句话。
前不久王纪哲的母亲过世，父子之间的矛盾再一次爆发，王明清一怒之下竟将他赶出府去。
王纪哲摇头：“暂居陋室，让小姐笑话了。”
谢扶扶也摇摇头，“你自德馨我不笑你，倒是那王郡公当真是可笑的很。”
王纪哲扯扯嘴角，苦笑一声，
“还没问小姐此时来访，可是有什么急事。”
“我打着瑞王府的名头前来自然是为了请王公子助我们一臂之力。”
王纪哲微微蹙眉，
他知道三皇子姒无清是一摊烂泥，可姒无哀，一个不时做出怪异举动的疯子又好到了哪里去呢？
王纪哲看了看谢扶扶，
暗暗心想，
如果眼前这人是自己想的那个人的话，那倒是可以赌一赌姒无哀。
毕竟他记忆里的谢扶扶从未输过。
“四殿下让我站边，可是有什么我不能拒绝的理由。”
谢扶扶早知道他会这么问，笑着答道：
“自然是有。”
“简单的说，因为你没的选择了。”
王纪哲愣了愣，
“什么意思？”
“姒无泽受倭人暗害如今伤了根本，身体病弱不堪大任。既然如此那未来有资格登临大殿的，除了姒无哀还有谁人呢？”
王纪哲疑惑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不是还有三殿下吗？”
“三殿下？”
谢扶扶轻笑一声，“不过是蒋皇后与蒋浩珠胎暗合的杂种，怎么可能继承皇位。”
她就这么泰然自若地将这个秘密说出了口，
随意的像是说今天晚上吃了饭一样。
王纪哲听进耳朵里，却立刻瞪圆了眼睛，惊讶的像是吞了一整只鸡蛋在嘴里，根本合不拢嘴。
“哦，对了，你大概不知道吧，明日伽蓝寺开春法会蒋皇后和蒋浩今日都在迦蓝寺小院子里，晚上约定好了子时在伽蓝寺静安堂后面的小林子幽会呢。”
“啧啧啧，小林子啊，他们玩的还挺花，你若是不信，现在赶过去应该还能撞见，要不要我们现在一起去看看？”
王纪哲终于有了点反应，疯狂的摇头。
他本就是信谢扶扶的，
听她说的这般具体，又是子时又是小树林的哪里敢去啊。
谢扶扶悄然笑着，偷偷竖起耳朵。
果然，只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王纪哲脸色骤变，警惕地望着屋外，呵道：
“谁！”
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王纪哲一个健步窜到门前，拉开木门一看，与屋外人一个对视忽然一愣。
只见屋外站着一个和他长相有七分相似的男人，正是王纪鸣。
“你怎么会在这？”
王纪哲下意识的开口问，王纪鸣没回答神色慌张的扭头就跑。
王纪哲心中一团乱麻。
瑞王府的人突然造访，突然爆出这么个惊天大秘密，还正好被躲在屋外的王纪鸣听见了，
也不知道他站在这儿听了多久。
王纪哲不安的就想出门去追，却被身后的谢扶扶叫住了，
“不用追了，让他去吧。”
王纪哲闻言难以置信地回头，只见月光下谢扶扶的脸上挂着他记忆里似曾相识的似笑非笑，身形不由一僵。
王纪哲犹疑道：
“你，你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谢扶扶只是笑着看向他没有回答。
谢扶扶当然知道王纪鸣在屋外，她来时的路上守一便偷偷告知她身后跟上了尾巴，虽然王纪鸣的尾随是个意外，但利用一下也无妨。
王纪哲见她不言，便知是默认，不由微微蹙眉思考着问道：
“既然如此，你之前说的那个...那个事儿可是真的？”
谢扶扶点头，
“我所言自然非虚。”
“你为何故意让老二听到，你有何目的，难道说你想让他去伽蓝寺，去，去...”
“他如何做结果又会如何，明日我们自会知晓，现在我们还是继续原来的事儿吧。”谢扶扶不甚在意地抬头看了看月亮，随即继续道，
“说说你的选择如何？”
王纪哲缓了缓神，认真思考谢扶扶的话。
她说的没错，明日自会知晓。
至于有什么后果，会在京城掀起多大的风浪，那都是后话，与今日他们要谈的事儿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王纪哲沉吟片刻，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还真的是没得选。”
“你知道就好。”
王纪哲苦笑，“可如今我已被逐出家门，你们还能需要我做什么，还是说你们需要我的名头做什么？”
“自然是要你做你能做到事情。”
听他的意思像是同意了大半，谢扶扶满意地点头，继续道，“王纪哲，你是个聪明人啊。”
王纪哲苦笑着摇头，他若是聪明人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如今他还有什么，
才华？能力？
这些京城这块‘野无遗贤’之地又有什么用，远远不及一个郡公府世子的名头来的有价值。
谢扶扶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那儿自怨自艾的想些什么，一本正经的道：
“作为一个聪明人，你的智商应该不低，所以我需要你，传教，授业，解惑。”
“啊？”
王纪哲呆了呆。
谢扶扶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认真解释道：
“据我观察你理科应该不错的，没有人教也能看懂工部那些画的乱七八糟的图纸，所以我想让你，先跟着我学一些理科基础知识，材料力学什么的，然后你再去教其他人，懂不。”
王纪哲一头雾水，虽然听不懂什么理科，但是明锐的捕捉到了重点。
王纪哲眨眨眼，
“你是要办私塾？”
谢扶扶歪头想了想，
她可不想自己办私塾，太累了，
谢扶扶摇头：“我是要成立一个新的知识分子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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