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柠最终还是停下了画笔，思绪乱糟糟地让她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这一天就过去了。
叶桑柠抱住膝盖，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手臂里。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保持了好久。
夜过分的安静了，她的心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角，怎么也补不住。
半响，叶桑柠紧紧地咬住了下唇，抬眼看着手机屏幕，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像是正在倒计时的时间。
十一点二十四分。
距离十二点还有三十六分钟。
手心湿黏的就像叶桑柠此刻的心情。
分钟跳动，十一点二十五。
她还是拿起了手机，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了。她熟练地点开了通讯录，找到姜逢的电话号码。
这串数字她都能背下来了。
叶桑柠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腹向拨出键点去。
“咿呀--”
画室的门被推开，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可闻。
叶桑柠从手机屏幕上抬头，愣愣地看向了门口的位置，拨号的嘟嘟声和手机的震动声交织在一起。
姜逢从口袋里摸出了震动的手机，喉结滚动，他没接，抬眼目光直直得落到了叶桑柠的身上。
四目相对。
直到叶桑柠的手机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她低先一步地移开了目光，低下了头，动作安静地把电话掐断，只不过她点了好几次才关掉了手机界面，暴露了她此刻的心神不宁。
姜逢已经合上了门，发出了细微的响动。
他抿直着唇，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膝盖离着她椅子边的距离不过三四公分。
叶桑柠目光盯着他的膝盖，愣愣地出神，好半会都没有出声。
姜逢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声音冷冷淡淡的。“画画重要还是我重要？”
叶桑柠喉间一哽，像是有什么堵着嗓子眼，让她发不出声音来。好一会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只是闲着无聊......”
“无聊到现在，无聊到都不累不困了，无聊到都想不起我？”
“我没有。”叶桑柠呐呐地出声。
她真的没有。
看着她始终低着的脸，这回姜逢没动，但口气还是松了，提醒她。
“现在是十一点三十二分。”
她还有二十八分钟。
叶桑柠对上他的视线。
夜无边的静。
叶桑柠发自内心，很诚恳很认真地开口，“姜逢，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平平安安，不要生病。”
“希望你事事顺意，前途宽坦。”
只是可惜她帮不上什么忙。
“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没有她也能很开心......
“希望你......”
叶桑柠的手被牵住，纳入了一个温热的掌心。
姜逢压低了嗓音，“够了。”
叶桑柠呼吸顿住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眸光沉静漆亮，里面是她小小的身影。
他说，“祝福一年一个够了，多出来的以后再祝福。”
以后啊。
叶桑柠抿住了唇，心底没来由的有点难受。
可是她怕。
怕她以后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句话叶桑柠没有说出来，只是极为安静地看着他半转了身，把他进门就带着的盒子拎了过来。
叶桑柠接了过来。
姜逢就着她的手解开绳子，露出了盒子里面完整的蛋糕。
“生日蛋糕。”姜逢挑了一下眉，看着她愣愣的眼神，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
“虽然你的祝福晚了点，但是蛋糕还是最想分给你吃。”
“......”
“这样祝福是不是也能分给你一些。”
这样想着，姜逢笑了一下。
就连蛋糕都是她喜欢的荔枝味，叶桑柠抿了抿唇，“那插蜡烛吗？”
姜逢点了下头，没有拒绝。
她把蛋糕放在了膝盖上，小心翼翼的在正中间插上了蜡烛，然后点燃。
画室里的灯已经被姜逢关掉，叶桑柠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向他。
“许个愿望吧。”
如果可以，她愿意尽她最大的努力去试试能不能帮他实现。
看着她的面容，姜逢扯了一下唇。
其实姜逢自己都觉得生日许愿这件事情很扯。
真有什么愿望不如靠他自己去实现，所以他好像真的没许过什么愿望，但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有点想许了。
他没有闭眼，而是看着叶桑柠的眼睛，眸光灼灼，一字一句的道：
“我的愿望是......听你说句喜欢我。”
他想听她承认。
承认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喜欢到没有他不行。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姜逢扬了唇，眼底带上了点笑意，“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就靠你了......”
“我喜欢你。”
没等姜逢话说完，叶桑柠看着他的眼睛，就已经声音坚定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像是带着股魔力似的，让心跳都开始有点不受控了起来。
蜡烛还在燃烧，灯影摇曳，映在他的瞳孔里，汇成星星点点的光，亮得不可思议。他微启的唇张张合合，最后抿住。
然后扬起。
叶桑柠低下眼重新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这一遍更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嗯，我听见了。”
姜逢抬手掩了一下唇，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笑得太过了，唇边的弧度拉平，但还是没忍住笑得更深了。
他伸手去牵她，笑容得意，像是得到了什么让人都羡慕的宝贝，特别值得炫耀。
“我听见了你说喜欢我了，还喜欢得不得了。”
“......”
蜡烛几乎快要燃尽，姜逢低头极为积极地吹灭了蜡烛，他没有去开灯，而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来照明。
他取了塑料叉子出来，要喂她吃第一口。
叶桑柠没有动，而是告诉他。“第一口是寿星吃的。”
“这样啊。”话是这么说，可他的叉子依旧停在她的嘴边。叶桑柠没有办法张嘴就着他的手吃下了那一口蛋糕。
很甜。
是真的很甜。
姜逢就这样一直喂着她吃，吃了小半块后，叶桑柠摇了摇头拒绝了他下一次的投喂。
然后他就弯了腰要来亲她。
叶桑柠睁着清亮的杏眼看着他，姜逢半敛着眼笑，吻上了她的唇。
很轻很纯情的一个吻。
“荔枝味的。”他说。
说的是吻。
叶桑柠的眼睫动了一下。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到了新的一天。
叶桑柠微微地别开了脸，她听到了自己极快的心跳声。
“姜逢，你好黏人啊。”
她说话的语气里带了点困扰的意味，不多但能让人感觉到。
姜逢低眉看着她，尾音上扬。“不喜欢我这样？”
“不喜欢。”
不喜欢他那么主动。
不喜欢他事事都想着自己。
不喜欢他......这么的喜欢自己。
似乎是的在考虑她的话，姜逢若有所思的在回忆自己的做法。小姑娘在谈恋爱中可能是需要自己独处的空间的类型，可他也是真的觉得他们没见面的时间真的不少。
但还是那句话......不能惹人烦吧。
“那下次......”
他妥协迁就的话就要说出口。
叶桑柠压着嗓子，声音带了一点干哑和急切。“就挺莫名其妙的。”
“什么？”姜逢没反应过来地扬眉。
“你说帮你挡桃花，我才答应你的。答应你在所有人面前假装和你是情侣关系，但是这有点太过了......”
叶桑柠看着姜逢逐渐暗淡下来的眼，强迫着自己把剩下的话说完。、
“就真的挺莫名其妙的也挺累的，你不觉得烦吗？”
他不觉得烦吗？
说完。
叶桑柠别开眼，不敢再看他。
是害怕在他脸上看到失望还有......后悔。
后悔对她这样的人那么好，结果到头来她只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心怎么都捂不热。
良久的静默。
两个人心里都酝酿着情绪，一点点的蔓延疯涨，直到承受不住。
姜逢盯着她，喉结滑动，“你就是这么想的？”
他垂着身侧的手攥紧，竟然在微微的颤抖。
叶桑柠哑着嗓音。“不然还能怎么想？是你说的帮你挡桃花。我也只是在帮你忙。”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想。
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她没有那么好的家世，也没有能帮助他的能力，也不像沈韵知一样会讨得谢华黎的喜欢。
她真的就……那么讨人厌吗......
在小的时候，她也会这么一遍遍地反问自己。爸爸妈妈吵架，是不是也是因为她不讨人喜欢。
是不是觉得她不够好。
是不是觉得她真的很烦人。
所以才会吵得那么凶。
她这样的人，就活该。
就活该得不到爱，就活该被抛弃才好。
所以不要喜欢她了，她这样的人不值得。
“帮我？”姜逢压低了声音嗤笑了一下，是觉得离谱是觉得难以置信的......荒谬。
“那我们这样算什么？”
明明不久前她还亲口对他说喜欢，他还在喂她吃着蛋糕，甚至他的唇刚刚还吻过她。
“算什么？算是玩玩而已吗？”姜逢敛了眼，替她说出了那伤人心的话来。
两人陷入了许久的僵持。
“对不起。”叶桑柠很小声地道歉，除了道歉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失措地看着面前的蛋糕，被心口的疼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连着眼眶都烫得厉害。
她像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吧，像是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烂人一样。
姜逢也是这样觉得的吧。
觉得她很过分，觉得她很......讨厌。
那就当她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心的冷血怪物吧。
这样，他就不会再喜欢自己了。
这样......也挺好。
姜逢在她身边站了起来。
这短短的十几秒宛如被拉得很长很长，叶桑柠始终没有抬头，听到了他离开的声响。
是真的对她失望透顶了吧，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了吧。
也是她自己把人逼走的。
叶桑柠紧了紧手心，指甲掐进肉里。
在这一刻，叶桑柠真的没忍住。她死死得咬住了下唇，最后还是无声地哭了出来。
她抬手掩住脸，至少不想哭出声来，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低低抽泣，一下一下地哽咽。
哽意堵着她喉咙发堵，叶桑柠只觉得自己好没用。
她怎么连哭都忍不住啊，还只会让人难过。
爸爸也是，姜逢也是。
叶桑柠红肿着眼走出画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车旁的姜逢，他垂落在一旁的指上夹着一抹腥火，烟灰扑簌簌地往下掉。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她，而是冷冷淡淡朝着她撂了两个字，“上车。”
就算这样了，就算他真的很生气了，就算两人在闹脾气了。
他还是在门口等着，送她回去。
叶桑柠咬紧了下唇，没有倔，顺从地上车关门。她的目光落在副驾驶前的手套箱上，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姜逢在外面把手里的烟掐灭，才上了车。
两人全程没有交流。
气氛压抑地让叶桑柠很难受，她始终看着窗户的方向，车窗上映下了她红肿的眼。
她悄悄地透过车窗看着姜逢冷漠的眉眼。
一直到车停在她家的楼下，她埋头解开安全带，想和姜逢说句什么，但还是直接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她看着他半边的侧脸，姜逢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那句喊她上车像是已经仁至义尽。
就这样吧。
叶桑柠告诉自己，这样就挺好的。
车门关上，直到黑亮的车窗遮挡住了叶桑柠的视线，她闭了闭眼转过了身。
身后是汽车发动的声音，然后逐渐的开远，声音消失在叶桑柠的身后。
叶桑柠慢慢地吸气，想要缓下心口的涩疼，眼眶却先一步的湿热。
她回到家的时候，廖韵女士还坐在客厅等她。
看到母亲的那一瞬间，叶桑柠下意识的弯唇没打算哭的，眼泪却先一步的顺着脸颊滑落，她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廖韵女士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叶桑柠伸手紧紧抱住了她，再也没有忍耐，带着哭腔开口。
“妈妈，我和他说了很过分很过分的话。”
他不会原谅她的。
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
叶桑柠哭得实在是太狼狈，呼吸间都在一阵一阵地抽泣着。
廖韵女士把她凌乱的头发整理到耳后，虽然心疼但态度还是很坚决。“柠柠，长痛不如短痛，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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