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官场沆瀣一气,那陈疆在许志、白瑞民二人手底下多年,他们犯下的事,陈疆必然也有参与其中,就算是被推出来当了替死鬼,他也不会轻易将证据告知施元夕。
可对于施元夕而言,并不只有陈疆一个选择。
入惠州后,她所掌握的最重要的人证,是在惠州官场潜伏了多年的江城知府周庆安。
这些时日,惠州官员白日里得要配合推进赈灾事宜,到了晚间便绞尽脑汁地想要找到周庆安的行踪。
他们搜遍整个安城,都未能找到对方踪迹,便清楚人一定是落到了施元夕的手里。
正是这个猜测,才让这些官员狗急跳墙,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刺杀施元夕数次。
按常理来说,施元夕其实应该多少收敛些,竭力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才是。
她这般高调,便是为了吸引全部的火力。
越急越是出错。
影卫隐匿在了安城中,查到这半个月的当铺、牙行生意异常火爆,更有大批量的宝贝涌入市场。
陈疆之事,让整个安城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施元夕便靠着周庆安给出的线索,及埋藏在各处收集到的消息,一路顺藤摸瓜,掌握许多重要证据。
陈疆落马后,都是由她的人审理监视,当地官员插不了手,施元夕也没有拷问他的意思。
她也很忙,裘朗负责了兴修水利之事,其他的事情便都落在了她的手中。
到陈疆临死之前,她只见了对方一面。
这份陈疆亲手签字画押的供词,便是那次拿到的。
时间紧迫,施元夕没跟他来什么动之以情的那一套,她只简单陈述了一件事实。
陈疆犯下的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在这个关头上,他若不给出些交代来,便会累及家人。
施元夕到底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她也不喜欢连坐的那一套,可在寻常大梁人的认知里却并非如此。
那陈疆在入狱后,便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听到施元夕的话以后,到底产生了动摇。
他贪污所得的银两,也有大半花在了他家人的身上,若说全然无罪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主要罪责由他犯下,其他人罪不至死,但判处流放之罪亦是免除不了的。
这是施元夕一早就定下来的,但此事陈疆并不知道,他最后为了家人能够活命,终是给出了这份供词。
有了这份确凿的证据在手上,今日白瑞民就算是有着通天的本领,也救不了苏文辉。
如施元夕所想的那般。
这么多证据摆在了面前,白瑞民也好,许志也罢,都无法为苏文辉争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驰领兵入内。
苏文辉整个人都慌
了他原以为白瑞民回来以后他们就有了靠山。
却没想到事情变化这么快施元夕开口便要送他去死。
他这会六神无主仓促间只能看向了白瑞民道:“知州大人下官冤枉!”
“这、这些事都是那陈疆自作主张为之他犯下大错还如此不知悔改竟然想要拉着下官一起去死还请施大人明鉴还下官清白。”
这个当日在城门口不可一世的苏大人这会听到要死手脚都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想要跑到施元夕跟前去求她却被影十三挡住。
苏文辉满头冷汗甚至来不及多想对着施元夕的方向啪地一下就跪了下去。
“大人!大人开恩啊这些都是那陈疆的一面之词下官从未做过这些事……”
施元夕面色平静地道:“这些话苏大人不应该同我说。”
苏文辉呆住随后猛地回头看向了白瑞民。
白瑞民面色难看目光看向了前方没有与他对视。
苏文辉只觉得脑子阵阵发晕几日前陈疆被斩杀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如今那个受刑的人就变成了他。
神色恍惚间便听面前的人道:“眼下正是用人之际。”
白瑞民目光冷沉:“惠州水患还未得到缓解百姓还等着朝廷的赈灾粮施大人这个时候下令斩杀多位官员只怕会引起官场动荡。”
“人心不安呐!”
他开了口那许志才仿佛活了过来忙道:“正是就算苏大人一时没想清楚做了错事大人也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才是。”
“给他机会?”施元夕听得这番话却忍不住讥笑出声:“我给他机会谁来给此番灾情内遇难的百姓机会?”
“他拿着高官厚禄却连半点应尽的责任都没尽到许大人觉得这只是一个小错误?”
许志当场闭了嘴。
白瑞民目光发紧直直地看着施元夕。
瞧着施元夕还是这般不为所动他神色彻底沉了下去。
“施大人既是已经有了决策又何必来与我等相商。”白瑞民冷笑:“只盼着施大人这般雷霆手段下赈灾之事能尽快得到解决。”
萧驰抬眸看他他这话里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意思就是今日施元夕若是下了这个手来日就不要责怪惠州官场不配合她行事了。
总归耽误了赈灾那也是施元夕的事。
这位白知州节俭和平易近人都是装出来的唯有把持官场一事从头到尾都没掩饰过。
他未料到的是
“这是自然了若是耽误大事便是渎职了。”她抬眼看向了四方轻声道:“想来诸位大人应该也不会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来开玩笑吧。”
她不说乌纱帽而说的是项上人头便是在告知这里的所有人她今日能杀陈疆和苏文辉改日就能杀其他人。
当然这些事情说不好毕竟只要不出现严重失误就算是消极怠工她似乎也没办法将他们如何。
白瑞民闻言面上没有半点慌乱之色只用力一拂袖转身便要离开堂中。
刚抬脚迈了出去便听身后的人道:“既是已经证实了周庆安无罪便赶紧去告知周大人官复原职吧。”
白瑞民骤然回头目光里的阴狠之色还未能彻底褪去直接对上了施元夕漆黑冷沉的眸。
“毕竟白知州也说了。”施大人目光幽幽平静地道:“大事要紧。”
她能不顾白瑞民的警告随意行事可不只是因为她手里有兵能拿这些事威胁官员那么简单。
而是因为……她手底下确实有能用之人。
以周庆安为首的一部分官员可从来没跟白瑞民等人搅合在一起白瑞民当权时他们被打压眼中几乎没办法冒头。
如今这个局面施元夕就是他们最大的机会。
她来安城这么久了白瑞民真的以为她每天就光做那么几件事了?
她不让周庆安暴露在了人前不仅是照顾对方的安全更重要的就是用周庆安将所有沉默的备受打压的官员联合起来。
如此
当天夜里施元夕便听影卫说白瑞民召集了手底下所有能用之人入知州府议事。
这等事情对施元夕来说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在朝中时魏家不就是这么对付她的?
她只平静地将事情交代了下去又跟裘朗一起梳理了下今日所得。
白瑞民离开后苏文辉受不住这个刺激当场昏厥了过去。
后被送到刑场处决时白瑞民和许志二人都未曾出现。
有趣的是此番从他家中查抄出来的金银远没有第一位那么多。
加上银票和一些很难处理的宝贝在一起也没超过十万两。
十万两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但有陈疆这个前车之鉴在前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裘朗皱眉道:“难道是因为他下手没有陈疆那么狠?”
施元夕轻摇头:“不说官职苏文辉本身也与顶上的两人走得更近一些似是这等关系就算他真的是个对钱财不上心的人那二人也不会亏待了他。”
更何况那苏文辉也不像是个淡泊名利
的人。
施元夕微顿了下,方才道:“陈疆之事暴露后,他们手底下的东西,应当是悄悄转移了。
“转移?萧驰闻言,心中更加不解了:“鄞州驻军遍布安城,这些官员的府邸、经常来往的地方,都有鄞州军盯着。
“他们如何还能将东西转移出去?
凡是贪污受贿的官员,都有些个通病,就是不会将手里所有的银钱都兑成银票。
对他们来说,保存现银才是最为稳妥的。
施元夕的人就曾在陈疆府中搜出大量黄金。
而这一次,他们从苏文辉及其母亲手中得到的,大部分都是银票,或者是不易搬运的一些古玩。
现银是有,但数量并不多,更不是陈疆府中那种成箱的黄金。
萧驰的话,提醒了施元夕。
她坐在了桌案后方,面前摆着的,是安城的地形图。
施元夕垂眸,盯着这张地形图看了许久。
裘朗坐在另外一头,将明日需要做的事情都吩咐了下去。
查抄出来的银钱虽没预料中的多,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至少目前来说,稳住局面是足够的了。
他和今日刚官复原职的周庆安坐在了一处,商议着江城的事。
施元夕却在此时忽然抬头,她起身,看向了萧驰,沉声道:“还请萧将军下令,清点一千兵马,随我出城。
这个时间点?
萧驰一惊,抬头看了下外边的天色。
夜色已深,如今已过了亥时,搭建在了城中的粥棚都停歇了。
虽是如此,他也没有多问,只按照施元夕所言,清点了一千人,随她离开。
这次萧驰从鄞州带来了五千兵马,此事行事非比寻常,他所清点的人马,大部分都是驻军中的精锐。
有鄞州军在,施元夕便没有带太多人。
影卫中,只有十几二十余人随她出城。
不同的是,她在临行前,让他们带上了炸药。
从京中带出来的炸药有限,入惠州后没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施元夕都让人将东西拿出来过。
当日离开时就考虑过惠州是水患,大雨连绵,她在炸药上铺了几层防水的布料,一路行至惠州,东西都没被雨水浸湿泡软。
保持了一个很好的状态。
今晚突然拿了出来,影十三等人见状,也有些意外。
深夜时分,一千兵马的动静不小。
时间紧迫,出了安城施元夕就让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上了马。
一路策马狂奔,在天明之前,赶到了鹭水镇。
知道目的地是鹭水镇时,萧驰心头狂跳,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等到了这边后,发觉这里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雨是停了但大半个镇子都遭了水灾。
白瑞民此前来这边倒也如他所言做了不少的实事。
鹭水镇的百姓被疏散离开唯有镇外留下了一整队兵马驻守着鹭水镇。
如今兴修水利一事还没进展到这边驻守的兵马比较松散。
这个时间点许多人都在打瞌睡。
待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出现后这里的人方才清醒过来。
刚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鄞州军拿下。
深夜里施元夕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白色披风勒紧缰绳无视了白瑞民留在这边驻守的官兵抬目远眺。
这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几个庄子。
施元夕目光划落在了这些官兵身上。
这么多人驻守在了鹭水镇外边打眼一看好像是为了拦截来往的百姓不让他们去往受灾严重的鹭水镇中。
但其实……
施元夕微顿再次看向前方。
这些驻军的位置正好可以看住那几个面上看着无比普通的农庄。
她当下抬手毫不犹豫地道:“派人去那几个庄子里看一看有没有土壤翻动过的痕迹。”
农庄内最多的就农田农田有翻动痕迹是最为正常不过的事。
可在此刻跟在了她身边的人都清楚她的意思。
影十三抬头看到了那极为广阔的农庄心头更是一阵狂跳。
他当即带着一众影卫和鄞州军欲往庄子的方向行去。
施元夕却在此时补充道:“带上东西。”
她指的是炸药。
“看清楚了若听到动静出来的只是寻常下人或是百姓便先行回来如若是死士……”施元夕微顿面色冷沉地道:“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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