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那姜侍郎反应过来,当即上前道:“启禀皇上,这些东西臣从未见到过!”
他满脸愤慨之色,高声道:“施大人为了给自己弟弟脱罪,竟是这般不管不顾!假冒朝中官印,假冒文书,你眼中还有王法吗?”
施致远冷笑:“姜大人才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己批阅过的文书都能随意否认!这盖有官印的证据你说是假的,那么,下官是不是能说,你们从李侍郎府中搜罗出来的证据也是假的!?”
满朝皆惊。
姜侍郎否认重要证据,施致远便干脆说他们对李侍郎栽赃陷害,要否认,那就大家一起否认!
“胡闹!”有官员怒声斥责道:“皇上面前,岂可这般胡言乱语,若一切证据都是假的,那国法何在?我大梁的律法威严又算得了什么!?”
殿上骤然安静下来。
王瑞平只觉可笑,这等话不应该拿来问他们,而是该用来问那魏昌宏才对!
眼下朝中这种局面,究竟是谁导致的?
气氛彻底冷了下来,姜侍郎和施致远两方对峙,谁也不愿意做出让步。
魏昌宏冷沉着面孔,将要开口,却见那一直立在了朝上,作壁上观,冷眼看着他们争论的吏部尚书,突然向前了一步。
“启禀皇上。”吏部尚书缓声道:“施大人给出的这些文书和证据,确实是出自姜侍郎之手。”
他这番话一出,朝上所有的魏家派系官员,皆是变了脸色。
施致远轻抬眸,想起昨日施元夕让影卫来传的话。
她说,叫他不要有任何的顾虑,只管发作,必定会有人给他兜底。
当时施致远还不明白,她是从何处来的自信,如今却是看明白了。
此番事情,瞧着像是在惩治贪官污吏,可实际上就是吏部的内部之争。
已牵扯到了吏部的两位官员,吏部尚书便注定不能独善其身了。
不管是出于何等理由,谢家和吏部尚书都不会再放任这把火烧下去。
他手里这一份加盖印章的东西,不管那姜侍郎认还是不认,今日都必定会成为铁证!
姜侍郎脸色铁青,好半晌都没能回过了神来。
倒是边上的魏昌宏,神色冷冽,沉声道:“此前倒是不知,施大人与蒋大人竟是这般亲近。”
他口中的蒋大人,便是如今的吏部尚书。
他这话的意思,是指施致远和蒋尚书勾结,刻意构陷了姜侍郎。
蒋尚书闻言,面上神色不改,不慌不忙地道:“到底不比姜侍郎厉害,不光和刑部走得很近,还能轻易将吏部的重要文书交予刑部。”
蒋尚书说到了这里,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姜侍郎:“甚至在行
事时全然越过了下官。”
“也不知姜侍郎此举是越俎代庖呢还是结党营私?”
那最后的四个字吐出来整个朝堂当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论结党营私肆意妄为谁能够比得过魏家?
朝上气氛压抑徐京何缓步从官员队列中走了出来轻声道:“李侍郎一案本就疑点重重。”
他目光冷冽面上情绪寡淡开口却道:“一个牵涉如此巨大的贪墨案
“做出这等事之人想要的就是死无对证。”徐京何微顿了瞬在这大殿上直接抬眼与顶上的魏太后对视:“李侍郎若真这般只手遮天伸手触及地方、京官甚至连功臣之父都能随意差遣。”
“此番案件又怎么可能被如此轻易地披露出来?”徐京何目光冷漠扫向了殿中那些率先站出来主张李侍郎有罪的臣子讥声道:“他若这般了得最该做的便是先将诸位杀了灭口才是。”
满场俱静。
他这番话一出整个朝野上下不管有没有牵涉到了这件事情里的人都猛地抬眼看向了他。
就听他毫不避讳不带任何犹豫地道:“就像不久前青云寺里那桩事一般。”
“出动大批死士和改制火铳只求灭口。”
“太后以为呢?”
如果说施致远和蒋尚书等人还留有余地的话徐京何便是直接撕破了这层窗户纸将事情捅到了太后的跟前。
且开口提及的就是那魏家反复想要镇压下去的青云寺刺杀一案。
说的是李侍郎可他话里所提及的到底是谁在场之人皆是心知肚明。
殿上的魏太后脸色阴沉难看到了极点。
一个李侍郎倒是将谢家、徐家都逼了出来他们此时倒是尤其齐心。
她神色紧绷难看良久过后方才道:“既是都没有明确的证据便打回重审!”
“什么时候审清楚了再什么时候拿出来说!”
“是。”这话一出刑部以赵觉为首的一众官员慌忙应承了下来。
他们卑躬屈膝徐京何却站得笔直。
他便这么挺直脊梁看向上方眸中颇带着几分讥诮冷声道:“敢问太后此案交由谁人来审?”
“是有着贪墨受贿嫌疑至今都没有洗清罪责的赵觉赵大人还是同吏部牵扯不清的侍郎大人?”
此番话说出口包括了谢郁维在内都忍不住回头去看他。
整个朝野之上大概只有徐京何会这般不顾及所有直接对魏家对峙。
顶上的魏太后讥声道:“你的意思是这刑部之中除你
之外,就没有人有资格审理案子了是吗?
徐京何面无表情地道:“是。
太后怒极反笑,倏地站起了身来,隔着那道帘子,遥指着徐京何,高声道:“荒谬!
随后愤而拂袖,直接转身离开了殿中。
谁都没想到,今日的早朝,竟会以这等方式结束。
更想不到的是,在魏太后离开后,今日早朝便本该结束了。
大殿喧闹,朝臣们一个头两个大,正欲离殿,就听得身后响起了一道脆生生的稚童嗓音:
“既是如此,朕便将此番案件交予你。
哗——
无数人瞪大了双眼,看向了上首开口的小皇帝。
小皇帝眼中懵懂,龙椅后边的位置空荡荡的一片,他却在这等情况下,再次开口:“徐卿莫要辜负朕的期望才是。
这是母妃让人告诉他的。
若有人在朝上,让魏太后、魏家不高兴了,那他就将对方所说的事情应承下来。
他听得茫然,却将这番话牢记在了心中。
魏家不是好人,魏太后也不是。
她总在宫里无人的时候,用指腹,轻一下重一下地掐着他身上的软肉。
他记得母妃交代给他的话。
不管遇到了什么事,他都得要忍耐下来,要乖巧听话,这样魏太后才不会折磨他。
大殿上乱哄哄的一片,周遭的朝臣,都在因为小皇帝简单的两句话,而沸腾不已。
徐京何神色平静,情绪冷淡地道:“臣遵旨。
一夕之间,形式瞬间转换。
在场的朝臣心中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魏太后不在的情况下,小皇帝直接越过太后下了旨。
魏太后若在朝上,小皇帝这番话能不能成为旨意都还难说。
毕竟谁都清楚,明面上是垂帘听政,实际上却是太后掌权。
可魏家在这朝上肆无忌惮久了,没把朝臣放在眼里,甚至也没把小皇帝放在了心中。
魏太后也好,魏昌宏也罢,他们都默认了只要太后起身,那便是退朝,而直接忽略了座上小皇帝的存在。
哪知竟有这么一日。
她魏太后否决了的东西,小皇帝应了。
皇上金口玉言一开,徐京何当下就能直接收回刑部所有权柄。
这般场面,今日但凡换一个人都做不到。
朝上的官员都清楚,大权旁落,小皇帝并无实权。
他应下的事,也没几个人胆敢去做。
徐京何敢。
他身后有着整个大梁最为强劲的水师,身边还有夏莱这名猛将,此前只是受制于官位,以及师出无名。
今日小皇帝这一声应下,徐京何下了早朝,直接带着人,将整个刑部搬空
。
不仅直接闯入天牢带走了这几日遭受严刑拷打苦不堪言的李侍郎还直接带走了刑部官印。
有官印和小皇帝的口谕在身上他顶上虽还有一个赵觉却已经可以将对方完全架空。
且他行事果决不留任何余地又有着侍郎头衔那夏莱拎着巨斧直接将天牢大门劈开刑部官员是半点都不敢阻拦。
施元夕收到消息时徐京何已经下令将她府邸周围的所有官兵撤走他让夏莱去传的令手持刑部令牌若有不从者直接当场斩杀。
逼不得已这些官兵只能够暂时从施元夕的县主府中撤离。
施旭那件事情人证物证俱在
徐京何若不让人撤离施元夕也会动手。
当天夜里李谓也得到了释放。
他本就是国子监生也算有功名在身加上如今并没有进入朝堂在王瑞平的保释下才能得以暂时离开刑部之中。
施元夕让影卫将人接到了她的府中来。
也就几天时间李谓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下巴上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着憔悴非常。
国子监内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几乎一夜长大。
他静坐在了石桌旁边人也变得尤为沉默只安静地听着施元夕和王恒之商议着事情。
“喝口姜茶吧。”施元夕将张妈妈煮好的姜茶往他的面前推了下她刚有动作面前形容憔悴的人便直接抬起了头来声色嘶哑地道:“还请你代为转达。”
施元夕微顿抬眸与他对视。
却见他脸颊凹显经历了这几日的牢狱之灾后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种灰败之色。
唯有那双眼眸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熠熠生辉。
李谓正声道:“国子监李谓……及其父李志成愿为太妃效力。”
边上的王恒之亦是陷入了沉默。
这次的事情对李谓影响实在过大他做出这样的抉择也是情理之中。
不说李谓连他那个最为油滑的父亲此番也不免动摇。
施元夕听了这番话却没有立即应承下来而是道:“此事待日后李侍郎出狱后你们再行商议。”
“眼下更为主要的是要尽快为李侍郎洗清罪名。”
徐京何今日已经表态了由他主审必定会还李侍郎一个清白。
可对施元夕来说光这样还不够。
她要让这把火烧得更旺烧得更烈烧到魏家难以招架才好。
夜里风凉施元夕与他们二人商议到了三更时分才洗漱睡下。
之后几日他们皆是早早地起身做足了
准备。
这几日里,刑部当中尤其精彩。
赵觉等人不愿意放权,与徐京何那边产生了数次摩擦。
朝上的魏太后那日被小皇帝截断,次日小皇帝便称病没有早朝。
周瑛让宫中的影卫传递消息出来,只说让施元夕放心。
施元夕却从尹骸那边听说,小皇帝身边的宫人死了一个。
被发现时,人已经没了声息。
这个宫人并不是周瑛放在小皇帝身边的人,但却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小皇帝身侧照顾他的宫人。
小皇帝对此人尤其依赖,知道宫人没了以后,大病了一场。
病不是假的。
而是魏太后用这样的手段,恐吓一个六岁的孩童,硬生生逼出来的。
听闻此事,施元夕再也忍耐不住,当天夜里,她书房内燃了一夜的灯。
次日一早,在早朝开始之前。
施元夕穿上了国子监的学子服。
她已晋升到了甲一,身上还佩戴着专属于甲一的令牌。
与她一起的,还有十来位有功名,或者同是国子监出身的学子。
在清晨第一抹光洒落在了宫门口,早朝官员齐聚宫门外时。
施元夕领着这些人,又给京中各大书院、举子释放了消息。
她站在了喧闹的人群的最前方,开口便道:“李侍郎为官清廉,自入朝起,从未收受过任何人的银钱。
“此前更是为了政务,屡次昏倒在了入朝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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