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瑶走出谢况的寝殿时,天边正泛起了鱼肚白。
有兵士传来消息,孙白霓就范,宫城已经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
而有了谢况的旨意,她就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按照计划清除异己,继而控制住整个京城。
但谢宜瑶并没有掉以轻心。
白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贵嫔如果执意要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司砚居住的显阳殿距离皇帝寝殿极近,白鹄知道公主格外提防司贵嫔,便亲自带人守着显阳殿。
但司砚执意要冲出殿外,而谢宜瑶事先吩咐过司砚的性命要留,白鹄只能拦着她接近谢宜瑶,却不能强逼着司砚回到殿内去,否则她也拿捏不好分寸。
谢宜瑶实在是从未见过司砚这样不镇静的模样,这反应可比谢况的有趣多了,她这样想着,向着显阳殿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
白鹄勉强将司砚拦在门前,台阶之上,而谢宜瑶如今站在底下,须得将头抬起一个不小的弧度,才能直视司砚的脸。
虽是如此,司砚却觉得这来自下方的视线,却有着高高在上的意思,那是属于胜利者的情绪。
谢宜瑶看着司砚身上的丧服,那是为了亡去的太子所穿。谢容“意外”身亡后,司砚痛彻心扉,头发较从前白了许多,平日则只领着嫔御念经拜佛,对宫中事务都有懈怠。
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啊,她怎能不痛?她不信谢容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并且怀疑极其反常的谢义远——这本是有点眼力的人就能想到的,可谢况却不知为何,直指她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儿子的死才会胡言乱语。
司砚心想,或许,等过些时间,陛下自会发现其中蹊跷,
她决不能让谢义远被封为太子,新的太子必须是她的另两个儿子中的一个。为此她已经计划好要如何查明真相,彻底扳倒谢义远。
可是现在她意识到了,这一切都不需要了。
她虽然想过谢宜瑶可能牵扯其中,却也并无任何蛛丝马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然而现在她知道了,恐怕连谢义远都被谢宜瑶利用了。
谢宜瑶冲她笑了笑,笑得很纯真。
“贵嫔不在显阳殿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我奉父皇旨意扫除贼人,要是冲撞到你就不好了。”
司砚并未理会谢宜瑶的鬼话,只问道:“阿容的死和你有关,对吧?”
谢宜瑶本想痛痛快快地承认,但司砚现在情绪激动,若是再加以刺激,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一切还没有尘埃落定,谢宁和谢宇都还在,在谢宜瑶扫除一切障碍以前,司砚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
她知道司砚的性子,即使是在低谷,只要活着,就不可能完全放弃希望。
所以谢宜瑶回答得很是模棱两可。
“他是我的阿弟,当然有关系了。我会为他报仇的,贵嫔尽管放心。”
随后,谢宜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和谢义远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谢宜瑶让飞鸢带着几支精锐留下看住皇帝,她则亲自带人向宫外进发。
一路上又有人前来汇报现在的情况:“东城那边,我们的人前去试探了,周将军没有任何举动。西城兵力不多,马上就要攻打下来了。其他兵营望风而降的更是不少。”
周禄掌管皇城外的军事,平日带兵驻扎在东城。谢宜瑶提前和周禄通过气,虽然并未表明计划,但也透露了过些时候她会有些行动。
他答应谢宜瑶,只要不损害他的利益,也不祸害苍生,他就不会拦着她。
当年在京口,谢宜瑶就知道他不是会说虚假的场面话的人,而且这些年来谢况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让周禄失望了。
信任与否倒是其次,周禄更为介怀的,是谢况口头上曾许诺过会将这些年南徐州的兵制改革推行到各地,可现在,就连京口的情况都在开倒车。
当身处京城的周禄听闻南徐州又有不少罪犯奴隶新充兵户后逃亡后,彻彻底底地对谢况失了望。
谢况不会想到,他将周禄召回京城的举动,反倒给他自己敲响了丧钟。
没有周禄的阻拦,谢宜瑶控制京城不是很难。
眼下大局已定,就只剩下谢义远这个麻烦还没处理了。
在北奔之前,谢义远招揽了许多门客部曲,因此虽然谢冲的爵位和家产大多由长兄谢义道继承,实际上的影响力却是松阳侯谢义远更胜一筹。
即使在北边混了几年再逃回来,他还是有不少亲兵傍身,更有许多钱帛资产,足以招兵买马。
又有谢宜瑶在旁“协助”,替他笼络士族高官,谢义远觉得,只要能除掉太子,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新的储君。
可他没想到在他亲自除掉谢容后,他本人的精神状态变得岌岌可危,时不时就要梦到谢况判他死罪,甚至几乎要产生幻觉。
所以当谢宜瑶将兵谏的详细计划告知他的时候,谢义远并未多想就同意了。
有谢宜瑶在内城当内应,总比他孤身作战容易得多。发动一场宫变,逼着谢况立自己为新的太子,过段时间再让他禅位,至于其他的几个皇子,全部杀掉就行。
但当谢义远按照约定起事的时辰带着亲兵部曲来到皇城的西门时,他完全不能理解眼前是什么情况。
守城门的人说是得了公主的指点,他确实是顺利地进了内城。可皇城呢?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皇城的城门外并不是宿卫兵在执勤?
这若都是谢宜瑶所做,那她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她选中了他,而非庐陵王或是别的可能上位的宗室子,为什么?
谢义远正茫然地思索着,却见城门从里侧打开。
“瑶姊!”
谢义远迫切地期待谢宜瑶的解释,他仍只能以极其乐观的角度去考虑现状,他不敢设想别的可能。
他直直盯着谢宜瑶的连脸看,甚至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穿着的是兵甲,还佩了刀。
“瑶姊,我们这就入宫吗——”
“众将听令,”谢宜瑶大义凛然,“松阳侯义远涉嫌戕害先太子,甚至意图谋反,其心可诛。本公主得陛下圣旨,权领宿卫兵剿灭逆贼,如有助纣为虐者,一并斩之!”
……
咸宁十四年夏,皇帝病重,特命吴郡公主移居宫中。
“地方上怎么样了?”
飞鸢道:“江州和豫州本都是支持主上的,不用多说,南徐州那边,周禄对京口的兵将还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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