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身体微微躬了下来,似乎是有些站不稳,扶了扶床沿的木板。
沈沉英想上前扶她,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外男,于宫妃接触过近,是为僭越。
“匀儿到底怎么招惹到苏昀了呢?他就这样容不下……”
“就因为他苏家权势滔天吗!”
沈沉英不敢言,只是静静看着贤妃痛心疾首地哭泣。她也是有手足至亲的人,当然明白贤妃因弟失控的困顿。可苏昀毕竟是苏闫唯一的嫡子,就算真的是他害的陈匀落水,结果也只会是找个替罪羔羊,担下这所有罪责。
至于官家,他忌惮苏闫在内阁的势力,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充其量多给贤妃姐弟些许补偿罢了。
最后离开陈家时,沈沉英也没能见到清醒过来的陈匀,也问不到他当日发生的种种细节。
她沉思不语,只是一步一步走着,身旁的苏昀见她闷不作声,内心隐隐不安,别扭闻到:“不知道陈家是和夫子说了些什么话,夫子自打出来后便再没与我讲一句话。”
“难不成那个陈匀说,是我害得他?”
听到这句话,沈沉英抬头望他,沉声道:“所以是你吗?”
“夫子,我说过了的。”苏昀面露不悦,语气也变得冰冷了许多,“像他那样的人,我犯不着。”
“他那样的人?是哪样的人?”沈沉英的声音突然急促了些,双眼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之中是苏昀读不出的悲哀。
他不说话了,头不自觉偏向一边,不敢回应她的目光。
像苏昀这种一出生便含着金汤匙,打从娘胎出来就高于旁人的身世,怎么会明白寒门学子的举步维艰。
换句话说,他又为什么要在意穷人怎么过活,为什么要去同情他们。
他们知道自己生来就高人一等。
沈沉英默默黯淡下去了目光,因为她又何尝不是苏昀眼中的寒门学子,一个可以随便开罪戏弄的夫子,若不是今日她官袍加身,圣眷正浓,是不是明日池子里便会多她一具浮尸。
“你先回去罢,我有要紧事,先行离开。”
她心头闷得慌,只想赶紧离开。苏昀也罕见地听话点头,看着这道清丽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她的眼睛,苏昀觉得心里不痛快极了,可他是苏三公子啊,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这个夫子要如此看待自己!
但他也不想解释,只是赌气地冷哼一声,也离开了。
……
本以为陈匀落水一事也会像池子里的水花,慢慢消失,最后连浅浅涟漪都不剩,谁曾想在民间里,朝堂上都引起不小的风波。
说苏昀欺男霸女,好色卑劣,强占良家子。从前那些在国子监求学的穷苦监生共同写下诉状呈上,一串串鲜红的血印子扎人眼球。
朝堂上更是从之前无人敢反驳苏闫到开始有零星几个官员参他纵子无度,仗势欺人。
沈沉英站在官员之中低头思索,不做吭声。
这些参苏闫的臣子中,有都察院副都御史江铭和刚刚被提拔为六科都给事中的李燃,他们奉旨处理监生控诉案。
剩下的几位也都是朝中新贵,不站任何党派。
这种程度的控诉是不痛不痒的,起不到任何效果,苏闫最多治个看子不严的罪责,撼动不到他如今的地位。
苏闫丝毫不畏惧这些控诉,只是淡淡道:“犬子是贪玩了些,但绝对不会有害人之心,想来是有人陷害,还望圣上明察。”
他和曾经的周海宁还是不一样,周海宁的儿子恶贯满盈,是实实在在闹出人命的,且周海宁在朝堂上得罪的人不少,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欲铲除后快。
而他苏闫,别说是替罪羔羊,怕是连日后如何报复这些参他的人都想好了。
一想到这里,沈沉英的手都紧了一下,她下意识看向卞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似乎在自己看向卞白前的一刻,对方的目光也曾停留在自己身上。
下朝后。
卞白走到她身旁,十分熟稔地握住她的手掌,将她扶上马车,不顾她别扭的神色,自顾自地坐在她身旁,递给她一块包着牛皮纸的猪油糖。
沈沉英错愕地看着这块糖,丝丝猪油香气钻进她的鼻子里,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
“我从前最是讨厌猪油糖那股甜腻腥气了,但后来,我突然发现,猪油糖是最好吃的糖。”卞白温声道。
“我娘也很喜欢猪油糖。”沈沉英突然想起了什么,“每次问她想吃什么,她只会说要两三块猪油糖,藏在衣袖子里,闲来剥开糖纸含在嘴里,做什么都开开心心的。”
此刻,她也学着母亲的样子,把糖纸缓缓拆开,塞进嘴里,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卞白没说什么,只是顺手结果她手里的糖纸,然后静静地看着她,看到她总觉得自己脸上有脏东西似的不自在。
“这次苏闫想送儿子做官的念头算是彻底破灭了。”想了半天,沈沉英扯了句话来,“不过这些好像也不重要,苏昀都不一定会觉得是惩罚。”
但卞白不这么觉得,他认为即便如此小惩,都已经在撼动苏闫在内阁的地位了,如果他继续为所欲为,定然要遭反噬。
“前有侄儿压迫民商,陷害同僚,后有亲子欺男霸女,迫害同窗。”
“苏闫已然官声受损,反抗声也会越来越多。”
沈沉英不然:“未必如此。”
这次若是官家继续轻轻带过,那么那些敢于站出来参他的人,下次也段然不敢再踏出那一步了。
“卞白,陈太傅不是一直和苏闫不对付吗,为何这次却默不作声了?”她这几日都在关注朝内动向,很显然陈权安并没有借此打压苏闫的势力。
“陈匀落水,往重了说是欺负同窗,轻了说就是少年郎小打小闹失了轻重,陈权安不会为此将自己搅进去,做费力不讨好之事。”
沈沉英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她早该想到扳倒苏闫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日后再想挑他的错处就难了。
终究是苏昀闯下的祸事还不够大。
那若是再大一点呢。
这个想法几乎是刚冒出尖就被沈沉英掐死在萌芽之中了。
她怎么能这么想。
“先莫要理会苏闫的事了,待此次年考过后,你就可以回工部继续任职,营缮清吏司郎中一职空悬已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卞白企图让她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上面,告诫她对付苏闫是长久之计,不可贪快,否则必将遭其反咬,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但沈沉英不这么想,她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可能是看出了沈沉英的心思,卞白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目光坚毅地摇了摇头。
沈沉英想抽回手,却发现卞白力道之大。
两个人僵持着回到了府上,本想着各自冷静冷静,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位陌生的姑娘,似是等候多时,见到沈沉英时眼里还亮了亮。
“沈大人!”那姑娘朝着沈沉英问安,焦急忙慌的。
沈沉英认得她,她是贤妃身边的小宫女,此次跟着贤妃一同出宫。
“何事如此惊慌?”
“娘……娘娘让我告诉您一声。”小宫女眼眶瞬间红了,“陈匀公子他,他……”
看她说话吞吞吐吐,沈沉英有些焦躁,忙问道:“怎么回事你说啊。”
“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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