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陆绾绾早早起身,依礼今日需去向太子妃请安。
素心为她梳妆,她依旧是一身素净,未施粉黛。
“小姐,今晨各院姬妾们亦会来向太子妃请安,您……”
素心眉心微蹙,不免有些担忧,那些侍妾没一个是善茬,她担心会生出龃龉。
绾绾望着铜镜中憔悴却依旧难掩绝色风华的女子,淡淡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至正院花厅,果然已是珠环翠绕,香风扑鼻,陆瑾年后院位份较高的几位姬妾已然到了大半。见绾绾进来,厅中说笑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俱聚在她身上。
绾绾今日身着玉白梨花纱襦裙,鬓间只簪了根玉钗,婉转青丝流泻在纤弱薄背上,她面颊上晕了层淡淡脂粉,更显得女子欺霜赛雪,眉眼缱绻。
众人静静打量着面前这个国色天香,媚骨天成的女子,那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惊艳,更有毫不掩饰的嫉妒与轻蔑。
陆绾绾仿若未闻,她莲步款款行至厅中,随着脚步玉色裙裾逶迤曳地,行走间飘逸若仙。
她行至正厅中间,娉袅上前,向端坐主位的祁墨屈身福礼道:“臣妇陆氏,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祁墨今日打扮得更是光彩照人,她迅速敛去眸中那抹不耐,恢复以往端庄贤淑的样子,笑道:“妹妹来了,快坐,都是自家姐妹,不必拘礼。”
她态度亲切,仿佛昨日那些不快从未发生过。
绾绾福身谢过,她选了厅内一处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垂眸敛目,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焦点。
一位身着玫红宫装、容貌娇艳的女子率先开口,语气是近乎夸张的同情:“这位便是殿下的妹妹,三年前嫁与顾将军的顾夫人吧?真是好生可怜,年纪轻轻就……唉,听说顾氏那场火好生可怕,夫人能死里逃生,真真是菩萨保佑。”
此人正是良媛慕氏,出身于武将世家,性子直爽。
她身旁身着云织锦缎裙,容貌清丽、气质温婉的女子轻轻拉了她一下,示意其谨言慎行。这便是良娣安氏,她出身文臣世家,又是书香门第,性子沉静如水。
祁墨笑道:“慕良媛心直口快,妹妹莫怪。如今妹妹既回了家,往事已矣,日后自有福报。”她四两拨千斤,将话题轻飘飘地揭过。
“早就听闻妹妹姿容绝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安良娣弯着杏眸,软声道。
“安姐姐过奖了,绾绾如今不过是个孤孀,怎敢当此赞誉。”陆绾绾微微垂首,一双妙目中难掩忧伤。
祁墨岔开话题:“好了,自家姐妹不必拘礼,今儿个天气好,不如咱们摸会儿骨牌解闷?”
既是太子妃的提议,众人自然无异议。宫人迅速摆上牌桌。陆绾绾牌艺不精,只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偶尔为各位“姐姐们”斟茶奉水,俨然一副乖巧懂事的恬静姿态。
牌过三巡,安良娣似乎手气颇佳,她眉间笼着点点喜悦,雪白的香腮晕起一丝暖意。她轻抚尚未显怀的小腹,语气有些炫耀:“太医前儿个请脉,说脉象稳健有力,月份约莫有五个月了。”
此话一出,殿内气氛微妙的凝滞了几秒。几位侍妾脸上表情各异,有羡慕,有嫉妒,也有漠然。
慕良媛捏着牌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淡声道:“安妹妹倒是有福气。只是为殿下开枝散叶,本是分内之事,倒也不必时时挂在嘴上。也就是咱们殿下子嗣稀薄,即将而立之年膝下却无儿女,值得你特意说上几嘴。若是殿下瓜瓞绵绵,这事儿不要忒稀疏平常罢。”
话毕,慕良媛又觑了安良娣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阴戾,安良娣面上的笑容僵了僵,讪讪地住了口。
厅内静得落针可闻,独留骨牌碰撞的声音。
见这二人起了龃龉,祁墨忙打圆场:“行了,都是自家姐妹,说这话未免伤了和气,况且安妹妹怀胎五月,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安妹妹大人有大量,别和慕妹妹一般见识。”
她说毕,殿内的气氛方缓和些许。
祁墨抬手抚了抚鬓上的珠钗步摇,疲声道:“昨夜不知哪来的野猫不知死活瞎叫了一宿,本宫也乏了,姐妹们这局结束就散场罢。”
又坐了片刻,众人便散了。
回到竹韵斋,陆绾绾欲唤来素心,未等她开口,脑中乍然想起皇兄好似把王嬷嬷赐给了她,王嬷嬷是皇兄的心腹,又是太子府中的老人,想必问她更为合适,思及此,她吩咐小厮赐坐斟茶后挥退左右,又立时唤来王嬷嬷,话语颇为恭敬:
“王嬷嬷,我初来乍到,有一些不懂的地方想请教你,你看……”
王嬷嬷在陆瑾年身旁侍奉多载,早已成了人精,又岂会猜不透殿下的心思,面前这位美人面上说起来是殿下的妹妹,可实则……
王嬷嬷见此状,急忙俯首行礼,屈身婉顺道:
“殿下既已把老仆指给小姐,日后老仆就是小姐的人,小姐的吩咐即是老仆的事,老仆愿效犬马之劳,追随小姐,绝无二心。”
还未及绾绾开口询问,王嬷嬷忙补充道:
“小姐您想问的是今晨那几位小主吧,除了今晨您请安时见到的怀着身子的良娣安氏,以及身着玫红宫装的良媛慕氏外,那位身着淡粉织锦襦裙,一声不吭的则是奉仪苏氏,她是殿下的姬妾中年岁最小的,只比您长了一岁。那位安良娣是最得殿下宠爱的,如今有孕五月,殿下子嗣稀薄,东宫上下很是重视,不过……”
说及此,王嬷嬷蓦地压低了声音,“一年前安良娣曾怀过一胎,不到三月就小产了,当时大出血,险些没救回来。而半年前,太子妃也曾产下一子,却是……是个死胎。大家都觉得蹊跷,私下里都盼着安良娣这胎能顺利保住呢。”
陆绾绾黛眉轻蹙,指尖轻敲桌案。果然如此,祁墨膝下无子,又岂能容忍他人先诞下麟儿?尤其是颇得宠爱的安良娣。这东宫的水,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而祁墨手上沾的血,恐怕不止她夫君那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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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陆瑾年似乎政务繁忙,白日少见人影,晚膳也多在书房用。
陆绾绾则安静的在竹韵斋修身养息,并不急于一时。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日清晨,她带着素心在庭院里散步,给那片芍药浇完水后她特意采了几支开得正盛的。那束芍药安静地躺在女子怀中,花香袭人,染绯的花瓣娇艳欲滴。
“小姐,这花……”素心有些迟疑,芍药虽美,但并非素净。
陆绾绾柔媚一笑,美目弯如黛月:“无妨,皇兄近日操劳,放些鲜亮的花在书房,看着也舒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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