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爵最终也没动手，他用让李雷在死前发挥最大的价值为由说服了自己。
一般情况下，封爵是不会跟玩家计较的，毕竟都是命悬一线的人，自私也好，视人命为草芥也罢，都是为了让自己活着。
可李雷把歪念头打在丁安安身上，就格外让封爵难以忍受。
他捉摸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每个护工都对丁安安别有所图，包括他自己，可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让他憋气、恼火，暴戾的情绪压也压不住。
万一丁安安真被他用锁魂圈套走了，这个念头一出现，封爵就喘不上气，眼睛都红了。
是丁安安窗口掀起的一角窗帘让他冷静下来。
他的视线绕过面前的李雷，与远处窗帘缝隙的一双漆黑眼睛对上，是南无。
他人没有出现，却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关注着与丁安安相关的一切，医院里发生的任何事也许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耳朵。
封爵突然就冷静下来，李雷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让他给南无院长添点乱算了。
他有种预感，或者说ＳＳＳ玩家的直觉，南无早就盯上了李雷，他可能活不久了。
封爵想通了这点，打发起李雷来就容易的多，“我们暂时不适合组队。”
在李雷脸色微变时，封爵就及时安抚了他，“我最近做的事情有点危险，不想连累你。”
“你也看到了，我打破了医院现有的规则。”
“接下来我会带着丁安安做很多以前他没做过的事，看看进度会不会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触犯到副本的惩罚机制。”
封爵说：“五天后我还活着的话，咱们就组队。”如果那时你还活着的话。
以封爵的了解，李雷自私，险都由队友去冒，成果共享就好，他不信李雷会反对。
李雷果然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就同意了，还表示需要帮忙的时候，给个眼神就行，他一定会呼吁玩家们支持他。
日头高挂，将影子在脚下拢成一小团黑圈，又到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封爵跟李雷结伴回宿舍。
他在拐角处回望一眼，那角掀开的窗帘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
封爵回到宿舍简单收拾一下，吃了东西，就躺在床上熬时间，他精力充沛得很，一点都不困。
护工的宿舍都是单人公寓，面积比丁安安的房间小很多，该有的东西却一样都不缺，独立卫浴，小型厨房，家用电器。
进门就是卧室，没有客厅，空调一旦启动，规律的嗡嗡声便响在整个房间里，凉意也以极快的速度侵蚀每一寸空气。
这种舒适的环境，本该让人昏昏欲睡，可封爵想着丁安安那句“我最喜欢这个护工哥哥，他最好啦”就亢奋得恨不得出去跑上十圈八圈。
还有丁安安脑袋抵在他胸口时，心脏控制不住抽疯似的狂跳，麻痒伴随着每一下砰砰跳动声蔓延至全身，血液倒流，有烟花在脑子里炸响。
封爵暗骂一声，僵着双腿去浴室里洗冷水澡。
等他冲完冷水澡出来，被空调一吹，狠狠打了个哆嗦。
封爵不敢再想丁安安，他从脑海里调出系统页面去翻看放出去的两只“苍蝇”录下来的画面。
按他的设想，应该看不出什么，毕竟那两名玩家一个明天脱离副本，一个是后天，之前任务进度不足时，除了有些焦虑，没有太过负面的情绪产生，也没有做出出格的行为。
更何况大家分开时间太短，要出事情也该是明天。
但封爵无聊，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丁安安又很难，得找点事做才行。
这一看就看出了大事。
那两名玩家的关系看起来不错，行动都是一起的，两只苍蝇的画面稍有重叠。
两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感慨着问答游戏对他们进度的帮助，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正被监视着。
“哎，你明天就要脱离了，进度够了吧，像这样轻松平和的副本真是少见。”
“说的是呢，还有点舍不得。”
“你是舍不得丁安安吧，那问题问的，啧啧。”
“说得你很乐意走一样。”
“我感觉这个副本跟他们传的一点都不像。”
“是啊，吓得我们这些普通玩家都不敢去安安面前，你说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有可能，人心难测。”
“我打算明天早点起，去庭院守着，多看一眼是一眼。”
另一人嘿嘿笑着附和，说你记得喊我一声。
他们尽量避开暴烈的阳光，沿着林荫道挨着树木慢慢溜达，言谈间一派轻松。
周边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风从树梢间拂过带起叶片相撞的哗啦声。
空气还是灼热窒闷的，脚下一团人影在晃动的斑驳碎片中慢慢拉长，是只有太阳在与地平线拉扯时才会制造出的效果。
封爵看得瞳孔骤缩，身体也从放松的平躺唰地绷紧，翻身坐起。
影子的拉长，似乎是一种错觉，只在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又成了那团小小的黑影。
可它不再是镶嵌在地上，成了一团有实体的黑雾，顺着两名玩家的裤角向上蔓延。
像是打翻了水杯，水失了禁锢，消无声息地向下缓慢流淌，洇湿了裤角。
截然不同的是，一个向上，一个向下。
两名玩家毫无所觉，细碎的聊天、轻松的步伐都没有被黑雾的出现打断。
直到它爬上两人的膝盖，像是找到了栖息处，一缕缕地开始往里面渗透。
开始只是一绺绺的，接着玩家的皮肤就像干瘪的海绵碰到水，快速且猝不及防地将黑雾吸收殆尽。
步子停了，谈话声消了，世界都像按下了暂停键，只有裸露在外的皮肤能看看丝丝缕缕的黑雾顺着青色血管在身体里肆意流淌。
封爵本以为这就是副本杀人的手段了，可事情显然还没完。
只在几个呼吸之间，那些黑雾已经遍布玩家周身，原本紧绷的皮肤，挺拔丰盈的身体，肉眼可见得萎缩。
两人还来不及察觉发生了什么，就变成两张人皮铺在了草地上，像两张轻薄的纸片，被风拂过时发出轻微的抖动。
现家就是这样在副本中消失的吗？
如果是这样，不应该没人察觉。
封爵薄唇紧抿，眼睛不曾从画面移开片刻。
接着令人惊疑的一幕发生了。
黑雾没有在将人吃干抹净后退去，它又缩回地面，成了块扒也扒不掉的影子在两张人皮附近徘徊，似乎是在寻找着可供操作的余地。
它找到了。
鼻子、眼睛、嘴巴、耳朵……
它顺着每一块可以蔓延入体内的缝隙，钻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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