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安的脑子此刻乱成了一锅粥，望着这张午夜梦回时总是忘不掉的脸，一股难言的冲动涌上了心头。
把她救上来。
把秀娘带回家。
像是有个人附在他耳旁，对他不断念叨着，他伸出手，对着趴在船栏浅笑着的秀娘说：“秀娘不怕，哥哥带你回家。”
秀娘笑着咧开嘴，嘴边的酒窝若隐若现，跟记忆中的简直一模一样。
这对他来说像是一种鼓舞，手往前又多递了几分，“快，抓住我的手，我把你拉上来。”
秀娘点头，也伸出了手。
顾怀安额头一滴豆大的汗珠滑落，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妹妹带回家，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右手突然被人猛地踹了一下，力道之大，他甚至听到了骨头裂掉的声音。
右手无力地松开，秀娘又跌回了河里。
紧接着，无数火焰争相涌上她的身体，不多时，就把她包成了一个火球。
凄厉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顾怀安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挣扎着站起来，左手撑着船栏就要跳下去。
钟灵儿眼皮子一抖，低低骂了一声，拽住他的衣领将人拖了回来。
“滚开！”顾怀安咬牙推开钟灵儿，嘴里喊着“秀娘”就要跳下船。
钟灵儿顶了顶腮帮着，眼里满是冰爽，她用力将人拖回甲板，抬手抽了他两个大耳巴子。
这两巴掌，直接将顾怀安抽得灵台清明，神魂归位。
他沉默着从地上坐起来，在三人的注视下走到船栏边。
秀娘从水里出来，正费劲地往上爬，见到顾怀安，她抿唇羞涩地笑了一下，“怀安哥哥。”
紧接着，一支纯金船桨砸了下来。
她避之不及，被狠狠拍回了河里，身体在接触到火焰后，她再次发出的痛苦的哀号。
“行了，骗了一次还想再骗一次，你当我是傻子吗？”
顾怀安不再看水里的东西，抓着船桨就开始卖力往前划。
之后，任那东西施展浑身解数，他都没有再给一丝一毫的眼神。
钟灵儿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要不我来吧。”他都划好久了，自己在这干站着也是站着。
顾怀安也正好手酸了，刚准备递过去，整个人一抖，眼珠子像是要翻到天上，跟中邪了一样。
钟灵儿身子默默往后仰，眯眼打量他。
下一秒，他摸了摸鼻子，黑眸平静无波，递过来的船桨又收了回去，“不用了，你就注意附近有没有焚火人鱼，不要让它们有机会上船。”
焚火人鱼？
刚刚那个竟是焚火人鱼，那个传说中已经灭亡的人鱼族？
听说它们歌声悦耳，能蛊惑人心，喜欢食人心肝，常常出现在商船途经的海域。
曾有记载，焚火人鱼身上都是天材地宝，鳞片可做盔甲，刀枪不入，头发可做绸缎，织出来的纱薄如蝉翼，流光溢彩，更重要的是，它流下来的泪可以化作火灵珠，储藏灵力，就算没有灵根也能使用。
因此，虽然焚火人鱼十分凶残，但也不乏有贪欲之人专门捕捞它们。
万年前，人界曾掀起一股人鱼捕捞的风潮，而在此期间，被残害的人鱼数不胜数，在魔界东征的那段时间，人鱼族突然一夜之间消失了。
原以为是灭绝了，没想到竟是藏到了归元秘境里。
“你是如何知道它是焚火人鱼的？”钟灵儿思绪转了几个弯，又回到了起点。
“师父曾提及过。”
这回答让人挑不出毛病，他本就是灵剑派的亲传弟子，知道这个也算合理。
她还想再问，就听到陆还一声惊呼，紧接着，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地上。
她回过头，就看到明曦躺在甲板上，不省人事。
陆还费力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不断地喊他的名字，声音有些焦急。
钟灵儿见状，走过去，掀起他的眼皮看了几下，紧接着为他搭了个脉。
这一搭，她竟是查出了个喜脉。
不对吧，她皱着眉头，又细细查看了几遍，发现仍是喜脉。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陆还：“他的身体状况，你知道吗？”
陆还点头，“我的。”
“什么？”
“孩子是我的。”
钟灵儿的表情已经完全不足以用震惊来描述，她嘴巴张大，几乎可以完整塞下去一个鸡蛋，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腮帮子有些发酸，用手慢慢将下巴收回，才重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陆还想了想，“就差不多三个月前吧。”太具体的时间她也记不清了。
“你爹知道吗？”
“知道。”陆还想了想，决定和盘托出，“明曦自怀孕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和我爹查了许多古籍，发现在一本杂记上记载过明曦这样的例子，男子怀孕，孩子因为得不到充足的养分而选择汲取父亲的精元，需要找到虎尾参给明曦补气，否则他就会精元亏空而亡。”
原来如此……
“你和他是如何认识的？”
“我睡了一觉醒来，就认识了。”陆还想了想，补充道，“我印象中我只是睡了一个晚上，可我能隐隐感觉到，我应当睡了有半月有余，然后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内，床边趴着一个小婴儿，就是明曦。”
她说到小婴儿时，眼神闪烁了下，显而易见地有些慌乱。
没办法，这样说着，就像是她亲手把明曦养大了一样，实在是有些诡异。
钟灵儿莫名能理解她的想法，她嘴角抿紧，强忍着不让自己告诉她，这个不是小孩，你没有老牛吃嫩草，你才是被吃的那个！
不过，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看着陆还这个紧张的样子，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人在自己心里到底里有多大分量。
“你在这里看着他，我来划船。”
后半段都是钟灵儿和谢道一划的，说来也奇怪，这后半段竟没有看到焚火人鱼的影子。
难道刚刚那一条竟是人世间最后一条？
钟灵儿觉得有些可惜，这般得天独厚的族群，竟落得个几近灭绝的下场。
殊不知，在船尾往后几丈的地方，浓雾的边缘，有一群焚火人鱼不远不近地跟着，它们饿了太久，前面凡人的香味对它们来说就像是一种毒药，让它们控制不住地沉溺。
可那个划船的男子实在是可怕，那双猩红的眼睛看着它们，就让它们不住地颤抖，根本不敢上前。
就这样一前一后追了一路，眼见着四人上了岸，那群焚火人鱼终是不甘心地游了回去。
算了算了，反正这次秘境开启，也不差这四个人。
……
船停在了岸边，前面是连绵不绝的雪山，鹅毛大雪自天上落下，飘飘扬扬落在了众人的头顶，肩膀，以及衣裙身上。
冷风呼啸着在雪山里穿行，打在四人脸上生疼。
陆还搂着明曦的腰肢，将人从地上架了起来，钟灵儿见状就要上前帮忙，被人不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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