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洛特该如何描述她度过的六年?
一封布鲁斯的回信,一支庄园的玫瑰和一份足够完美的成绩单?
对她而言,这无异于一场漫长的流放。
夏洛特·韦恩成了这所女校的典范。文学、艺术、科学,她的论文总能获得最高的评价;她罕见地对体能训练与竞技对抗感兴趣,马术、击剑、射箭、格斗,她也总是学得很快。女孩们悄声谈起她时总是说,韦恩似乎无所不能。
夏洛特偶尔会社交,听同伴们讨论周末的舞会、换季的时装,或是隔壁男校某个英俊的戏剧社少年,却总是心不在焉。只有想到圣诞能回家,她才恢复一些精神。
第一年的圣诞节,她回到韦恩庄园,平安夜的餐桌边却只有她和阿尔弗雷德。
第二年仍然如此。
夏洛特不再回家。
布鲁斯偶尔会送来一份简短的信件,上面只有寥寥数语。他向她问好,询问天气如何,关心她的学业,再叮嘱听阿尔弗雷德的话。但更多时候,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
我很好,希望你也是。
——你的,B.W.
夏洛特会把那封信揉成一团,负气般把它扔进垃圾桶,不到五秒钟又将它捡起来抚平,夹进日记本里。
讨厌的布鲁斯,夏洛特偶尔会对着那些被揉皱的信小声说,我一点都不好。
她厌恶学校,厌恶一成不变的寄宿生活,厌恶失去哥哥庇护的自己。
夏洛特将日记本锁进抽屉,再也没有打开过。
她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回到韦恩庄园的那个午后,她记忆开始的玫瑰园。
2.
夏洛特毕业的那个夏天,哥谭正在迎接它的另一名归来者。
布鲁斯·韦恩。
他的回归是哥谭社交界的一件盛事,报纸连篇累牍地报道着这位阔别数年的家族继承人将如何搅乱哥谭上流社会,又会给哥谭带来怎样的改变。他们似乎都在期待布鲁斯·韦恩是个慷慨、善良又睿智的慈善家。
可惜布鲁斯·韦恩很快给了他们相反的答案。
离家多年的韦恩先生成长为一名玩世不恭、风流纨绔、虚荣而肤浅的花花公子,回到家乡后快速过上挥金如土左右逢源的生活。人们失望地发现,被戏称为哥谭王子的布鲁斯举止透露出被巨额家族财产宠坏的慵懒与浮夸,英俊漂亮的皮囊下只有一颗浅薄的心。不到一个月,他在哥谭的风评便统一得令人发笑,所有人都知道韦恩家的继承人是个放浪形骸的无用之人。
夏洛特在回家的路上已经看到太多这样的报道。她的哥哥成了一个他童年时期最不可能成为的人。夏洛特从不去关注这些,一是因为布鲁斯不是这样的蠢货,二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布鲁斯成为怎样的人。浅薄放荡也好,深沉悲悯也好,无论如何,他都是她的布鲁斯。
到了庄园,阿尔弗雷德接过夏洛特的伞,把她引到二楼。布鲁斯站在书房门口,看到她时,露出了极微小的笑容。
夏洛特微微仰头,看清六年未见的哥哥。他穿着灰色的西装,短发微微卷曲,领带夹上的蓝宝石格外衬他的眼睛。他身上还沾染着香槟的气味,袖口随意挽起,手腕上戴了一条名贵到足以让人称奇的手表,皮肤被晒得微微古铜色。
他变得更高了,也更挺拔。少年布鲁斯的柔和似乎在二十四岁的青年身上消失殆尽,而那双眼睛,那双夏洛特梦中常出现的蓝眼睛,它们比少年时更蓝,在扮演布鲁西宝贝时,它们能漾起轻浮又迷人的水光,引得女伴们轻声赞叹。此刻,在书房里,这双眼睛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带着夏洛特无法完全解读的情绪,以及一种时隔多年的柔软。
“欢迎回家,夏洛特。”布鲁斯上前一步,低头拨弄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而亲昵,就像六年里他们时刻都没有离开过对方。
夏洛特只是朝他又靠近了些,抬起头,额头轻蹭他的指关节。
她有多久没见到哥哥了?2190天?
布鲁斯似乎被她的行为逗笑了。他纵容地用指腹抚了抚妹妹的头发,轻声说:“阿尔弗雷德说你非常优秀,几乎无所不能。”
夏洛特回道:“阿尔弗雷德总是夸大其词。”
布鲁斯似乎心情很好。他的眼睛弯起来,脸上的笑容又真诚了些,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想选哪所大学?什么专业?你可以去世界上任何一所学校。”
“你需要我成为什么?”夏洛特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反问。
布鲁斯明显愣了一下,原本正揉乱她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我需要你成为你自己。”最后,他艰难地开口,手试图搭在她的肩上,最终却放了下来。
夏洛特却没有理会他的话。她歪了歪头,认真地看着哥哥。
“我认真的,布鲁斯。你需要我成为什么?政客?律师?商人?甚至是……警官?我可以学习演讲,进入哥谭的政权中心;我可以学习法律,为你在检察官办公室周旋;或者商学院?我会稳住韦恩企业的董事会。如果你需要,布鲁斯,我甚至可以去GCPD——我的格斗成绩是A+,犯罪心理学和逻辑学都学得不错。”
夏洛特冲他笑了一下,继续说:“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我就可以成为什么。”
夏洛特看到他眼底的惊愕。她甚至有些愉悦地想,布鲁斯,布鲁斯,可怜的哥哥,他以为我会索要珠宝、派对、或是欧洲的旅行,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可是布鲁斯,这就是我在六年里学会的东西。你再也没有理由把我送走了。哥哥,布鲁斯,接受它,或者……再一次残忍地推开我。
布鲁斯绝望地发现,他的妹妹在向他展示自己作为盟友,或者是武器的利用价值。因为什么?因为十二岁那个被送走的夜晚吗?他开始懊悔自己匆促的决定。是不是太冲动了?是不是应该等她再大些,再陪她几年?至少到十五岁,十六岁?可现在,十八岁的夏洛特站在他面前,懵懂却固执地朝他袒露本该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求与暗示,把他逼到道德和伦理的角落。
布鲁斯有些焦躁地扯松领带,放下手时,表盘磕在了桌沿上,清脆的一声。
书房的灯光温暖,夏洛特想看清哥哥的表情,却看到了别的东西。布鲁斯衬衣的领口微敞,露出脖子上一条粗劣到可笑的手工项链。
他还留着它。
夏洛特认得这项链。这是她十岁时在自己的书房里花了一周的时间做的。她用尼龙绳串起黑欧泊和矢车菊蓝的坦桑石,因为这是布鲁斯头发与眼睛的颜色。她把它作为哥哥十五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他,她记得当时布鲁斯笑了,敲着她的脑袋说夏利是个天才,而他会永远地收藏这个礼物,直到他被埋在韦恩庄园后的家族墓地。
现在的布鲁斯只是深深地望着她,最终近乎叹气地说:“不要这样,夏利,我只需要你无忧无虑。”
他又用回童年时那个亲昵幼稚的称呼。夏利,夏利,小布鲁斯总是这样称呼她。夏利,别挑食。夏利,跳下来。夏利,你要摘哪朵玫瑰?夏利,我们去看佐罗。夏利,夏利,我会保护你,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会保护你,我会一直保护你。
夏洛特只是移开目光,没再回答他。
3.
夏洛特开始敏锐地察觉到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有什么事瞒着她。
他们像结成了秘密的联盟,却将她排除在外,放任她猜测、指责、恼怒,却绝口不提。
这不公平!又一次和布鲁斯争论后,夏洛特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都没有再和他说过话。
深夜,夏洛特再次从噩梦中惊醒。那些黑色的使者又来了。他们朝她伸手,掌心里静静躺着一颗石榴。珀耳塞福涅的故事重新回到她的脑海,她突然恐惧起来,害怕自己像珀耳塞福涅那样,或者像父母那样,被莫名其妙地带走。她起身,不再犹豫,抱上枕头再次来到布鲁斯的房间。她总是轻而易举地原谅布鲁斯和她的争吵,原谅布鲁斯的沉默和推拒,因为他是布鲁斯,他是她唯一的哥哥。而布鲁斯也总是会回应她。无论是幼时总在床侧给她预留的身位还是成年后对她超出兄妹接触的互动。他们互相为对方开了例外,然后心口不宣地避而不谈。
走廊上有铁锈的气味。夏洛特放轻了脚步,循着灯光来到布鲁斯门前。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喘息和器皿碰撞的声音,还有阿尔弗雷德无奈的劝导声。她推开门,看到布鲁斯正背对着她费力地脱下血污的外衣,大腿和右胸都有狰狞的刀伤,阿尔弗雷德正在消毒器具试图为他缝合。
他们都停下了动作。
布鲁斯慢慢转过来。他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嘴角还有些瘀青。
“回去睡觉,夏洛特。”他坐下来,冷淡地命令。
夏洛特没有听他的话——当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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