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是由两节小课组成的，所以中间有十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
白晶晶周围的同学都起身去喝水或者结伴去洗手间了，她的周围空出一大片位置。
她看着讲台上的姜锐，好像在整理资料，看上去还蛮认真。
第一次了解姜锐的日常，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本来还隔着玻璃看一个神奇生物，现在能近距离观赏他了。
姜锐也抬起头，注意到白晶晶的目光，笑了笑。
四目相对间，有一种特殊的化学反应，在空气中碰撞。
白晶晶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注意。她起身走向讲台。
“姜老师。”
“嗯。同学。”
“......”
“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你解答的吗？”
白晶晶凑近，小声说：“你刚为什么捉弄我？”
姜锐凑在她耳边，用气音说：“不是捉弄，是赞美。”
白晶晶感觉耳廓被鼻息吹到，有些痒嗖嗖的。又听着姜锐调情似的语调，她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你、你。”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姜锐倒是气定神闲，看着她的窘态，笑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白晶晶问。
“兔子。”姜锐说。
白晶晶：“？”
姜锐：“性格也比较像。”
白晶晶：“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姜锐：“也不算特别了解，大概能从细胞层面看透你吧。”
白晶晶：“？”
什么意思？他的眼睛是x光吗？还能射穿人？将她的心思一眼看穿？
怎么可能！
白晶晶不想理他，低头看了眼研究生课堂的点名册。
姜锐看到后，将a4纸转了个方向，让她看得没那么吃力。
“这人名字，怎么那么奇怪？”白晶晶问。
“哪个？”姜锐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
“虫狐日青。”白晶晶说，“虫狐是复姓吗？好像没听说过哎。”
姜锐一时愣住，看了一眼她说的名字“独孤晴”，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脑子里想了很多，思绪像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球。
“那她名字下面这个姓氏，你觉得如何？”姜锐试探着问。
白晶晶觉得看久了，这些文字都在纸张上跳跃起来，为了不露馅，她勉强答道：“木子央。”
这一刻，姜锐可以确定了，白晶晶为什么不能继续上学。
是因为她患有“阅读障碍症”，这个名字是“李映”。
姜锐点点头说：“嗯，挺好听的名字，不是吗？”
白晶晶抬头，看着他，说：“是蛮好听的。”
姜锐神情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隐去：“那个，晶晶，下午有空吗？”
白晶晶：“我今天下午，没什么事情。”
姜锐：“要不要去自然博物馆。”
白晶晶：“你不是最近都很忙吗？”
姜锐：“那里有一个生物实验，我想去看看。你能陪我去看看吗？”
白晶晶：“行，那我们吃完中饭去吧。”
姜锐：“行。”
-
这堂课，学生讨论得很激烈。
大家对衰老这个课题，有很大的分歧。
姜锐用激光笔指着，说：“刚才我们说到，细胞一分为二的时候，看上去是对半均分。但是，事实上，分裂的时候伴随着新生和死亡。谁可以来为解释下这个？”
坐在第二排的男生站起来说：“老师，我不知道。但这个细胞是不是想牺牲自己？”
姜锐笑了笑，说：“‘牺牲’这个词语太过情绪化，细胞不存在什么思维模式，所以，就不具备人类理解的‘牺牲’的定义。他更符合，让遗传信息能够继续传递下去的模式。”
他继续说：“当细胞分裂的时候，会将损伤留给一个细胞，这个损伤的细胞，我们可视作母体。那个新生的细胞，我们可将它视作子体。”
他看到有个女生举手，点头道：“请讲。”
“老师说的是母亲与孩子之间的关系吗？”
姜锐：“如果这个分裂让你很难想通的话，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如果分裂的时候将损伤均分在每个细胞，那大家想想会如何？”
“大家都不好？”一个男生说。
“没错，所以生物从单细胞演化成多细胞，都是有迹可循的。我们人类都是基因遗传信息的傀儡，所以有些时候，大脑思考的，以及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生殖细胞的发育和成长。”姜锐顿了顿，说，“比如说对子女毫无保留的爱，也是为了源自这一理论。”
“那男性呢？”一个女生举手问，“女性生育后代，孕育新的个体，将损伤留给自己。但是男性的话，不是只提供一个精细胞吗？他没有损伤的话，为什么寿命会比女性短？”
白晶晶听着这些研究生对生命提出各种疑问，有些兴奋。原来这个世界，还能那么思考。
姜锐：“这又是另外一个课题了。感兴趣的话，大家可以选择我的课，谢谢。”他卖了个关子。
“老师！我觉得衰老也没什么，就是我觉得死亡并不是一个人寿命的重点，遗忘才是！”一个男生站起来说。
姜锐推了推眼镜，说：“这位同学的问题，很哲学啊。来，哪位同学可以回答一下这位同学提出的疑问。”
“......”台下一片寂静，显然大家都对这个话题，不太敢发表自己的意见。
姜锐：“说到死亡这个话题，我想和大家分享一本绘本《爷爷变成了幽灵》，或许可以稍微解释一下这位同学提出的疑问。”
他又说：“我个人理解，爱和死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课题。”
姜锐向白晶晶看去，好像在表白一样：“学会爱，让我们变成更好的人，而死亡教会我们爱是限时的。爱和死这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让我们懂得，及时地去投入一颗真心的重要性。”
-
“无聊吗？”姜锐下课后问白晶晶。
她摇摇头，说：“还挺有趣的吧。”
“下次还叫你。”姜锐说，“吃饭去吧。”
白晶晶：“不过有些沉重。”
姜锐：“？”
白晶晶：“想到死，我就好怕。”
姜锐笑了笑：“不要怕，我在呢。”
白晶晶：“......”
姜锐：“不过我也会偶尔闪过，地球爆炸大家一起完蛋。”
白晶晶：“你这是科幻片看多了吗？”
姜锐：“也不是，熬夜做课题的时候，总会有些负能量。”
白晶晶：“我小时候希望全校同学都死光了。”
姜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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