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姬火冒三丈,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直接与崔叙白摊牌他妹妹早就死了的事实。
但崔雪姬的理智占了上风。
她这样说,自己实在落不到什么好处,要是崔叙白真信了,很可能会把她当作邪祟妖孽处置了。
崔叙白手持柳枝持续往崔雪姬身上抽打。
那柳枝光滑,一根尖刺都没有,打在她身上声音响亮,但要说痛不痛嘛,实际没有听上去那么痛的。
崔雪姬一味闪躲,闪躲到沈皙之身后,拿沈皙之当她的人肉挡箭牌。
崔叙白手中的柳枝抽打到沈皙之身上,几声干脆利落的“噼啪”声后,柳枝就被抽断了。
沈皙之捱的这几下,大多落在了他的右手腕上。
沈皙之的腕骨痛得没有知觉,甚至他连右手都抬不起来。这让他不禁怀疑,崔叙白这厮是不是故意的。
“哥哥,这根柳枝断了,你要再拿出第二根柳枝来抽我,我可就真和你翻脸了。”崔雪姬说完,提着裙摆跑向侯在不远处的马车,不等小厮搬来垫脚的凳子,自己麻溜地爬上了马车。
崔叙白冷眼瞧着捏手腕的沈皙之,“你做事不够狠,做人不够绝,迟早会被人玩死。当日有人见到你抓着舍妹的手弯弓拉箭射杀了张公公,那人差点要将这消息递给司礼监。”
崔叙白一把攥起沈皙之的衣领。
他手背青筋暴起,眼神犀利如刀,“若不是看在顾阁老的面子上,我绝不会放过你。沈皙之,你要记住,你欠老子一条命。”
“啪”一声。
沈皙之右脸颊落下一道清晰的掌印,他的唇角流下一缕血丝,耳朵嗡嗡作响。
崔叙白是左撇子,扇人耳刮子自然也用左手。
“崔叙白,你——”
不等沈皙之说下去,他左脸颊又挨了一耳刮子,是崔叙白反手扇的。
崔叙白松开了攥住沈皙之衣领的手,负手离去,他的嚣张气焰连躲在马车内狗狗祟祟看戏的崔雪姬都能感知到。
“沈侍郎,等你官阶比本官高了,再和本官讲道理不迟,本官不屑与蚍蜉争辩。你比本官弱,便要被本官踩在脚下羞辱。”他停顿了一下,“同理,顾阁老在内阁弱于崔元辅,顾阁老便要被崔元辅踩在脚下羞辱。”
勇毅侯崔玳虽是他父,但他一出娘胎便被过继给二房的寿宁长公主、驸马都尉崔瑁夫妇二人,所以他从未有一日喊过崔玳父亲。
崔玳官至内阁首辅,崔叙白入仕后,一直称崔玳的职务,与其他京官一样,呼崔玳为崔元辅。
愣在原地的沈皙之刚想追上崔叙白打他几拳,忽然反应过来,崔叙白话中有话。
他朝正低头进马车车厢的崔叙白长揖到地。
“崔部堂教诲如春风,下官定当铭记于心。”
马车内,坐在车窗旁的崔雪姬放下了帘子,转头与对面抱臂假寐的崔叙白说道:“沈皙之是不是被哥哥你打傻了?他脸都肿成了猪头,还对哥哥你毕恭毕敬的。”
崔叙白睁眼屈指,朝崔雪姬额角轻轻弹了一下,“沈皙之是你叫的?”
崔雪姬捏着手绢慢慢揉着发红的额角,撅嘴道:“哥哥你还维护他,要不是他栽赃陷害,我能在刑部大牢吃这么多日苦吗?”
崔叙白眯眼,瞧崔雪姬原本尖尖的下巴似乎圆润了一些,他轻笑了几声。
“哥哥你笑什么?”
“我最清楚沈皙之的为人,他待人宽厚有礼,自幼怜贫惜弱。他这次也是狗急了跳墙,不得已使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想要逼我断一臂、救一人。”
“是救我吗?”崔雪姬指着自己的鼻尖道。
崔叙白嗤笑一声,“你这样的小蠢货,值得我将吏部尚书之位拱手让于沈皙之?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沈皙之拿雪姬的性命要挟他,他完全不惧,他有一百种法子让雪姬脱罪。他之所以向沈皙之妥协,实际是向昔日恩师顾阁老妥协,不就是当不上吏部尚书,不就是晚入内阁几年,他无所谓。只要老师他老人家能于明春回乡安度晚年,便可。
崔雪姬撇撇嘴,打开方桌上的点心盒子,拈了一枚核桃到手心。
她左摆摆首,右摇摇头,寻找能够开核桃的工具。
没找到,她便赌气地用牙咬。核桃皮上只有她的牙印,除此之外,丝毫无损。
崔雪姬懊恼地拿核桃往自己脑门上拍,“本想吃点核桃补补脑子,连这核桃都欺负起我来了,我要是一直这样笨下去,那我就不活了,死了算了。”
崔叙白从点心盒子内拈出两枚核桃,放于掌心轻轻揉转了一圈不到,两枚核桃便都打开了。
他挑拣出比较完整的核桃仁,递给崔雪姬。
剩下的零碎核桃仁,自己吃了。
“慧极必伤,你生得愚笨些,也算是一桩好事。”崔叙白继续开核桃,“我并未对你寄予过厚望,唯盼你无病无灾无难无痛,日后我不在你身旁,你自己一人能独自面对风风雨雨。雪姬,世道艰辛人心险恶,你要学会怎么活下去,就算是像牲口一样活着,你也得给我活下去了。”
一时间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重,崔雪姬吃着核桃仁,撩起一点帘子看外面热闹的街市。
她想到崔叙白在昭史上的评价褒贬不一,有说他是奸臣佞臣的,有说他是权臣能臣的,她和一些昭史爱好者讨论过崔叙白这个极端矛盾的历史人物,说不清他在政治上是黑是白,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应该不算讨厌自己的妹妹。后世流传的明德皇后崔氏画像大约有上百幅,皆出自其兄崔叙白之手。试问讨厌一个人,会为她画这么多像吗?
“哥哥,你是不是傲娇?”
“什么是傲娇?”
“傲娇就是,对喜欢的人很冷淡或者趾高气昂,实际上是你口是心非,其实默默为喜欢的人做了很多事情。”
崔叙白薄唇紧抿,目光冷冽。
“你想说我讨厌你是装出来的吗?如果下一息开始我们不是兄妹的话,你立刻会被我踢下马车。”
他用食指尖重重点了一下崔雪姬的眉心,“你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小心被我毒成小哑巴。”
崔雪姬老老实实缩在车厢的角落里,不再与冷脸的崔叙白说话。
这个死傲娇!
*
回到勇毅侯府,崔雪姬住在椿龄斋消磨了几日时光,院墙每块砖石几乎都被她摸遍,她就是有这么无聊。
好不容易有了一件新鲜事。
主理侯府中馈的孙夫人请来京城最好的裁缝与绣娘,预备给府中的四位姑娘裁冬衣。
孙夫人,即崔雪姬的嫡母。
崔雪姬到崔老太太住的上房见到这位嫡母时,觉着她那张臭脸像极了她高中的教导主任,怎么会有人天生就不爱笑。
孙夫人绷着一张脸,正襟危坐在烧热的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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