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日短,白昼的光亮很快暗淡下去。
晏婉兜着外袍,抱膝坐于红花白雪中。
闻渊视线沿着他们滚落的痕迹向上,估量奇安到达的时间。
不经意瞥过去,见这团团身影好像在独自愣神。
“你……”
“大人!”闻渊思量下刚一开口,奇安的呼声便从山腰旁侧传来。
接着响起了窣窣雪碎声。奇安带着几个属下,三下两下悠着藤条赶了过来。
有人来救,晏婉一下起身。眼睛也亮了起来。
闻渊瞧她扫却了沮丧,这才转向奇安道:“……可有声张?”
奇安马上明白其意,得意地翘起唇角:“如此机会,我岂会放过。”
闻渊点点头。
晏婉不知二人打得什么哑谜,左右看看,眼下只关心一件事,“绿衣呢?”晏婉问道。
奇安一门心思只想着赶快解救闻渊和她,哪顾得上绿衣,一愣。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绿衣是谁,想想道:“已派人去追了。”
“来人恐怕还是那夜袭击郡主画船的异域汉子。”奇安补充一句。
闻渊沉下了眉。他果然没看错。
“然后呢?”晏婉急着追问。
闻渊看她一眼,思索。
“不必追了。”他很快下了决定。
跟在后面的康姝总算气喘吁吁被带了过来。
还在山地里深一脚前一脚,便忍不住嘱咐道:“郡马爷,可得保护好郡主的安全。”康姝略显得忧心忡忡。
她害怕此人是冲着晏婉来的。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令她不安。
此人行踪其实闻渊早已掌握。
杭城码头那日,他动手动到了晏婉画船上。闻渊便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去。就算这桩婚事不是出于自愿,但不可能公然被挑衅还无动于衷。
但闻渊亦敏锐地察觉到了康姝的不对。
想到坠落时晏婉似乎也是想同时将两个人都抓住。又停下,冷不丁问向康姝:“你识得他?”
康姝一怔,未料闻渊眼神如此厉害。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手上强做镇定地给晏婉系着一裹圆,回了个镇静的笑。
闻渊淡淡扫视一眼,拂过晏婉红彤彤的脸颊鼻尖,收了视线。吩咐道:“备马车。”
又嘱一句,“谨慎些。”
奇安利落安排下去。
马车里面烧得热乎乎的,很是舒适。只是空间很小。奇安为了不引人注目,特地备了辆两匹马拉的小舆。
坐上之后,难免腿碰腿,肩贴肩。
晏婉靠向窗边,掀帘轻嘱道:“记得叫大夫来。”
“这是自然。”康姝回道:“奴婢早吩咐下去了。您受了这一遭,怎么也得请大夫瞧瞧才周全。”
晏婉“嗯”一声。不由得想,闻渊那处伤口还需大夫仔细处理一下才好。
马车急奔夜行,拐角时一个甩轴,晏婉脑袋不防备地“咚”一声撞在了车壁上。疼得她眼角泛红。但咬着唇,愣是忍住没出声。
闻渊依旧阖目端坐,稳如泰山。仿佛没注意到眼前发生的这点小意外。
过了会儿,他突然抬起了手。晏婉不解瞧他。
马车又一个转角,晏婉脑袋再次向车壁倒去,闻渊不动声色地手掌刚好停到车壁旁侧,温热的掌心在她额角一触即离,随后自然地掀起了车帘。
晏婉免了一场脑袋碰撞。咬唇,偷偷瞄他,拿不准他是想护自己,还是正好要掀车帘碰到了。
发现闻渊没什么表情地观察马车行驶街道。自觉没味儿,也漫瞟一眼车外,突然发现这并不是回巡按府衙的道路。
马车悄声停到了巡按府衙后街的竹屋里。大竹如椽,比屋皆然。
闻渊令奇安封锁他们已获救的消息,反而大肆宣扬起御史大人和御史夫人在望安寺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的讯息。
到了竹屋后,当夜闻渊又忙得不见人影。
晏婉不知他又有何筹谋,雪山上的那片刻相处扰得她直觉最近不见他才好。
可惜,翌日晌午,阳光大好的时候,他突然现了身。
小楼两层,远吞平原草萋,近揽竹院幽阒,闻渊特意请晏婉到竹楼二层。
焚香执卷,茶烟袅袅。烟云竹树之外,掀开月帘,便可窥见巡按府衙下的掌圜院。
闻渊请晏婉来此,正是为隔帘观察掌圜院的动况。
晏婉疑惑瞧了过去。只见被掳的姑娘们,与案件关系不大的,皆集中于此处管理,等待案件平息后,重领户籍。
“可有不妥之处?”闻渊问。
晏婉一愣,明白了这是要她观察这些姑娘的情况。
仔细瞅瞅,摇了摇头。姑娘们精神都比先前好了许多,针线刺绣,弹琴弈棋,看不出什么异常。
闻渊见状,微微侧头,又吩咐了什么下去。
姑娘们被叫走了,掌圜院一下空了下来。晏婉不知何意,紧了紧妆缎羽褶一裹圆。
闻渊沏上一杯热茶,道:“稍待片刻。”热气蒸腾中,清清淡淡递上一只手炉。
晏婉接过,温度烘得刚刚好。竹兰雕镂,轻盈可握,和那天宴席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晏婉以为记错了,纤指偷偷摸索起来。愈发觉得,好像就是那天那只。
忍不住低下头,集中精神研究。研究来研究去,确认是同一只。
停了摸索,抬头,发现闻渊正侧着眉在观察她。
晏婉忽觉有点丢脸,连忙坐好,拿出郡主的派头正经起来。
闻渊垂眸放下了茶杯。她的这些小动作其实看起来很有趣。
就这样在静默中一来二去,掌圜院的姑娘们又出来了。
“咦,她们怎么换了衣裳?”晏婉注意力很快被盛装打扮的姑娘们吸引。与先前不同,这些姑娘换回了那晚‘饶州军’要带走她们时的穿搭。
闻渊问向晏婉:“这样,可有不妥之处?”
晏婉仔细瞧瞧,肃起小脸,想了想,郑重点头:“有。”
闻渊恭听。
晏婉道:“她们不喜欢这身装扮。”这也难怪。毕竟这身衣裳曾经沾染过不好的回忆,穿一次就是一次痛苦回忆的提醒,没有姑娘会喜欢的。
不过这一点,从这些姑娘的表情上并不难看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得到。
闻渊沉默。“……这也可算不妥?”捏下眉心。
晏婉瞧他:“当然。”十分正经道:“衣裳和心情若不能搭得上,即便穿衣戴银也显得气场不对。”
“看来大人是不懂了。”
“……”确实不懂。
“不过。”晏婉皱起眉黛,一一扫过姑娘们,歪头道:“有点违和。”她们穿上这一套衣裳,那种说不出的违和别扭感又出现了。
“艳光未免太盛了些。”
闻渊抿口茶,果然。他原有七八分的猜测,而今差不多了。
如今正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他交代了一些只有晏婉能办的事情。然后下令,将暗哨更多地放在掌圜院,而非关押嫌犯的刑狱。
……
御史大人和御史夫人遇险失踪、生死未卜的消息放出去后,城中残余‘饶州军’势力果然图谋反扑。
可他们却不是闯入刑狱救人,而是闯入了巡按府衙下的掌圜院。
残余‘饶州军’兜头蒙面,小心在院中窜行。
“找到了吗?”
“没有。”
“这边也没有。”交流的声音暗号响起。正当他们要起疑心之际,掌圜院树下一角突然燃起一盏灯烛。寒风中闪闪烁烁,夜色越黑,越显出这一点烛色。
残余‘饶州军’纷纷注目过去,警惕起来。
“诸位何不来此处瞧瞧?”闻渊清着眸光,执起灯花起身,从容在在。
‘饶州军’一愣,僵了片刻,待看清烛光下的人是谁之后,立刻欲反身而逃。
闻渊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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