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渊点脚落地,阻隔了他投过来的视线。
冷冷肃肃,浮羽鹤氅还未及解下。
裘伯观掀起纱帘,发现晏婉已被闻渊挡在身后。
嗤笑一声,道:“原来不是失意人。”
看向闻渊,满不在乎道:“原来是尽享齐人之福的闻大人。”
“一夫身,二美衾。”裘伯观笑讽道:“闻大人好福气。”一旦一无所有,也就无所畏惧。
裘伯观才不管这是何场合,口无遮拦,朗声笑谈,毫无顾忌。
梅园中赏景的人三三两两侧目过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好奇地瞧。
裘伯观好似来了兴致,索性就着身上纱帘,身随影动,逸荡起了长绸舞。
一时纱帘缭乱,恍若水幕遮眼。
就在此时,他突然变了脸色,敛笑恨言道:“我裘子观平生最恨负心人!”
甩绸出手,纱帘如风,悉数绕在晏婉脚踝。
“何必理会他?公主且与我共赴极乐!”似怒似笑,欲借纱帘之力扯晏婉下水。
晏婉被纱帘卷向水面,闻渊迎身去救。
裘伯观却只是虚晃一招,手腕倏忽一转,又将晏婉转回了岸边。
闻渊抛出的身姿擦过晏婉身前,两人于半空中错开。
闻渊立刻旋身,背向温泉池水,抬手欲追护晏婉。
晏婉被拉向岸边,见闻渊滞空水面,眼见就要跌落,本能地伸手想拉他一把。
可脑海中一下子想起裘伯观说的:齐人之美。
纤手一顿,又缩了回去。
反正池水是温的。
撇过头。
闻渊的剑气早已撑在水面,只要稍一使劲,便可旋身而起,一滴不染。
晏婉伸手,他本欲搭上。
可转瞬晏婉却将手缩了回去,且冷冷撇过头,看样子是要任由他落水。
——然后她卷入裘伯观的怀中。
闻渊沉了眉峰。
裘伯观扯住纱帘,将晏婉卷回岸边,美人盈盈欲倒,他提前预备出手相扶。
就在裘伯观手掌堪堪要碰到晏婉肩头之际,闻渊手一旋,抽出了身下剑。
寒色光芒一霎闪过。
闻渊身姿已与水面横平,脚尖微一勾起,不着痕迹地绕上了飘飘欲坠的纱帘。
纱帘一头牵着即将落地的晏婉,一头被闻渊勾缠。
他沉着气,略一用力,面不改色地将晏婉扯了回来。
晏婉惊呼一声,飞跌到了闻渊的怀中。
作支撑的身下剑已抽走,剑气已散,加之晏婉入怀的撞击,不出所料地,“扑腾”一声,温泉水面起了好大一朵水花。
闻渊裹着晏婉一起,双双跌入了水中。
晏婉虽会浮水,但落水突然,还是本能地抓住闻渊胸口。
闻渊托住她的腰肢,将浮羽鹤氅兜起,隔开了水汽。
这一出动静吸引了所有人正大光明的注意。
筵席上的人早听得了动静,方才只在偷摸瞅着,这会儿的名正言顺围观起来。
一面问着“怎么回事”,一面支起耳朵赶过来看。
水台上的歌舞也停了下来。
四面视线皆投之而来。
晏婉尚未弄清怎么跌入水中的,只暗自后悔,早知刚才就拉他一把了。
如今在自己的乔迁宴上落水,如此狼狈,十分丢面。
传出去,恐又成一出沸沸扬扬的流言热闹。
“后悔了?”闻渊瞧着她脸色变幻,沉沉问道。
晏婉哪顾得上多想,缩了缩身子点头。生怕迎上众人打量的目光。
闻渊将浮羽鹤氅一裹,严严实实,把人裹紧在怀里,屏息沉气,从水中旋剑而起。
“哗啦”一声,水面绽开一朵锋棱芙蓉花,水意清澈,四绽无尽,如同无数颗珍珠倾盆而出,晶莹剔透,烟花梦般绚烂。
芙蓉花一霎而起,倏忽而绽,盈荡落下的水珠宛如朦胧月光,倾泻成了一道天然的水雾。
水雾中鹤羽翕张,拢着两个濛濛人影,好像夜色银河里高蹈眷侣飘然下凡,身姿飘逸,冯虚御风。
鹤羽滴水不沾,水花触之即落,变成晶莹。
闻渊揽着晏婉,落身温泉中央的水台上。
雾气缭绕,茫茫飘飘。
一时间围观的宾客们忘了惊叹,尽沉于遗世独立,羽化登仙的幻境之中,欣醉不已。
不待众人看清雾台人影,利剑亮出锋芒,如龙游水,舞动如风。
剑舞之美,在乎形神兼备。闻渊显然不在话下。
步伐腾挪旋转,优雅凛冽。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观者满眼银光闪烁,不自觉被带入了剑境之中,看莽莽山河神秀,滔滔碧水东流。
仿佛剑已经成为闻渊身体的一部分,物我合一,至臻致净。
尾声将近,水台乐工才好不容易从幻境中夺神出来,激动不已地奏起适配的乐声。
舞至最后,闻渊松了松揽腰的手,唇音擦过晏婉的耳尖道:“抬手。”
晏婉被他裹紧怀中,又被带着跟了好一出剑舞,已然晕头转向。
晕头转向中抬起脸,从鹤羽中露出脸蛋儿。
毕竟落了水,即便鹤羽护得再好,也难免有被水花点染沾湿处。
晏婉脑袋懵怔探出,好几缕头发湿湿贴在鬓角,又细又软,模样妩媚可怜。
越不自知越招人。
闻渊突然也有些后悔。
将鹤氅往上一提,纷纷正羽一下子挡在了她的脸前。刺刺毛毛的。
“你干嘛!”晏婉抗议,欲拨开。
可是手腕已然被闻渊强硬地捉住,带出了鹤氅之中。
两人身影虚虚相贴,晏婉掩藏在他怀中,只一只手臂被他贴紧。
双臂合一,在闻渊的带领下,两人共同舞出最后一袭剑花。
晏婉已然明白其意。
暂停了抗议举动,跟着他的手臂走了起来。自己的场子当然还是要自己找回来。
玉手盈花,绽于茫然万顷腾雾之中,虽只露一只纤纤手,却依然仿佛鹊桥仙子下瑶池。
岸台上的人看不十分分明,可并不妨碍他们沉寂其中。
乐停,众人一片喝彩。
闻渊定住身姿,垂手如松。晏婉趁机扯了他的鹤氅,离开他怀中。
闻渊蹙眉。湿衣贴身……她衣衫有湿。
不过晏婉很快将鹤氅裹在了自己身上,严严实实。
似仙女起舞,轻轻点点间就要拉开两人距离。
卷走时,得意又有些痛快地瞥他一眼。谁要跟他共舞剑。
闻渊瞧见,神色不动。
却在两人手臂即将分开时,腕上有意松了松劲。
晏婉一人纤手根本拿不动剑,被坠得身姿一滞,险些失了离去的轻盈。
晏婉瞧他,闻渊目不斜视,正气如松。
可晏婉就是知道,他有意的。
也不示弱,索性直接松开了拿剑的手,往外一撇,只听“咣当”一声,利剑掉入了水中,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水花声响惹得众人定睛又瞧,以为还有后续。
晏婉微微挑起秀眉,顺势做了个优雅谢幕的姿态。留闻渊一人丢了剑独立。
闻渊被反将一军。
不过他并未不悦,略一搭眼,唇角轻轻一扯,突然于水花掩映中伸了手。
也不知怎的,轻易便将落水的宝剑重握手中,左右一挥,水莲台的水纱帐幔纷纷扬扬落了下来,配合着晏婉的谢幕,婉转遮下。
这次是真的结束,谢了幕。原本已惊奇不已的岸边又轰然热闹起来。
在大盛,皇室宗族于盛宴登台其实是祖已有之的法度习俗。宗法认为,此为善举,可以为国家带来昌盛繁荣。
只是贵人们矜贵,很少愿意放下身段为之。为得这么好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一番剑舞完毕,令众人齐齐感慨跪拜“公主大义”。
即便有不情不愿的,国体当前,也不敢乱言什么。
水莲台机关被闻渊的宝剑触动,在热闹氛围中,缓缓旋转,将晏婉送离了喧闹处。
水莲台旋转沉落,下降后直通温泉水浴房。
闻渊淡淡瞥一眼渐隐的莲台,点脚起身。
借池中水莲花之力重新回了岸边,交代一句:“公主乏了。”
送客他一人便可。
……
闻渊从不轻易舞剑。
他有他的骄傲——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利剑岂能拿来做舞。
只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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