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衍情额心直跳,抱着段时凛的手忘了收回,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正在思索该说些什么来解释的时候,段时凛自己推开他坐了起来,淡定地整理了下衣襟,并第一时间拿起床头柜子上的手机检查一番。
手机屏幕显示,现在是2012年12月5号上午6:07分。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段时凛抬头,看了看被窗帘紧紧围挡住的窗户。
为了确保不受打扰正常休息,她睡觉时会将窗帘拉上,隔挡阳光,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有狙击手埋伏暗杀。
但床头柜会亮一小盏灯。
现在屋内不算黑,床头灯的色调是暖的,不会刺的人眼睛生疼。
没想到这一觉能睡这么久,虽然依旧是做了噩梦,但中间没有惊醒。
段时凛敛了敛眸。
她习惯性检查了一下手机,没有翻动过的痕迹,也没有额外植入什么追踪器。
看来这个文衍情真的老老实实陪她睡了一天一夜。
段时凛低头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手掌,手脚是暖和的,没有出现以往的麻痹和酸痛感。
这一天一夜过得十分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她不确定这段时间睡着的自己有没有在文衍情面前说过什么不该说的,或者是做了不该做的。
“跟我待一起这么长时间,很煎熬吧?”段时凛故作不经意随口问道。
文衍情惊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段时凛似乎并没发现自己偷亲她的事,一股意外的惊喜涌上心头。
他没想那么多,直接就解释说:“没有没有,段总您睡觉很安静,基本就没有动过。而且我躺着,中间也睡了好久。”
汪绥在路上介绍过她,上次给的那张名片上也有她的身份信息,所以文衍情对段时凛的态度充满了尊敬,不敢逾矩。
女子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回视线。
原本她还挺担心自己会说梦话,毕竟这半年来她总是做噩梦,精神绷的很紧,人在这种状态下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一些举动。
但现在看到文衍情的表情,段时凛可以确定,他没撒谎,自己的睡相还是跟以前一样安分。
也就大前天的晚上喝多了酒没控制住,这才做出了荒唐事。
段时凛给司机打了个电话,然后下床,从衣架上的外套里取出了一个条形小本和一支笔。
文衍情有点近视,但距离不远,能看清楚她手里拿的是支票。
段时凛又跟上次一样,写了张支票给他。
“这次辛苦你了,支票是报酬的一部分,你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她将填好了的支票放在床上,数额比上次更大。
文衍情光裸着上半身坐起来,抱住被子将自己勉强盖住。
他扫了一眼支票上的金额便移开了目光,表情有些失落。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像一夜情男女,没有感情,全是交易,这让文衍情感觉很难过。
“我不想要支票。”他说出了跟第一次一样的话。
听到这,段时凛转过身来,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她身上穿的还是那套睡衣,汪绥走之前帮她准备了新的衣服,就挂在衣柜里。
“那你说说,这次想要什么?”段时凛看着他。
上次自己喝醉酒轻薄了他,将人亲了摸了拽进房间里拉着睡了一晚上,吃了这么大的亏,第二天起来文衍情却说不要支票,就要一张她的名片。
这次她将人带过来,直接锁在身边睡了一天一夜,给支票做补偿,这家伙还是不要。
段时凛对这男人来了兴趣。
她调查过,文衍情出身于安祁市一个富商家庭,小时候被拐卖过三年,后来才回到文家,不过从那之后精神就有了点问题。爹妈生了小儿子后,直接对他开启了放养模式。
说白了,他就是一个被废弃的继承人。
如今,文衍情进入化工院工作,在化工院附近的一个老小区买了套公寓,不大,够他一个人生活,每天骑着电动车上班,出行和装扮都十分朴素,完全看不出来是富少的样子。
不过看他这略显寒酸的衣着,想来家里应该没给多少经济支持,按理说文衍情不会拒绝支票。
至于他有没有精神病,段时凛暂时没看出来。
这两次的接触,文衍情表现得跟正常人无异,完全没有精神病那种不稳定性。
第一次拒绝支票,可以说他高雅,好面子。
第二次加了钱还是拒绝,段时凛倒是觉出蹊跷了。
这意味着文衍情不缺钱,又或者,他需要的东西,价值要远超这十几万的支票。
文衍情智商很高,从他本硕博连读还有学术论文研究上就能看出来,至于情商嘛……段时凛观察下来发现,一般般。
也可能是她接触的时间比较短的缘故,所以没发现这人的真面目。
但此刻,段时凛已经对他接近自己的目的起了疑心。
文衍情耷拉着耳朵,很没底气地面对着段时凛。
“您可以……”他抿了抿唇,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让我的电话号码存在您的手机里吗?”
段时凛眸色一动:“就这?”
跟第一次一样令人意外的要求,不要支票,就要他存一下自己的号码。
这可真是个怪人。
段时凛表情沉了沉。
这些年来,在政商两界游走吃亏的经历让她变得谨慎且多疑,为了自身的安危,她习惯性猜忌每一个靠上来的人。
这个文衍情十分可疑。
段时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对他的警备也没消下去半分。
文衍情点了点头,似是斟酌了好久才敢开口说:“……只需要存一下我的号码和名字在您的通讯簿里就行了。”
十分简单的要求。
对段时凛来说,这完全就不算个事。
“其他的呢?”她问:“不要支票,我还可以给你别的,玉器,古玩,珠宝,或者,投资一下你们化工院的项目也不是不行。”
文衍情眼睫微垂,声音很轻:“不用了,只存个号码就可以了。”
见他这么要求,段时凛也不再继续追问,依着他的想法来,将他的电话号码存进了通讯录里。
“你的脸还疼不疼?”存完,段时凛收起手机,转而进了换衣间,打开衣柜,一边拿换取的衣物,一边随口问道。
过了三天,又用了药膏,文衍情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了下去,几乎看不出来什么痕迹了。
“谢谢段总关心,已经好了,不疼了。”文衍情礼貌地回答说。
段时凛路过,偏头看了男人一眼,发现果然如他所说,脸上光滑白皙,没留下印子。
“我要去上班,这个房间的房费会挂在我名下,你可以继续睡,什么时候退都行。通过座机电话呼唤前台,新的衣服和早餐会在十分钟内送过来。”
段时凛洗漱完,在换衣间换好了衣服。
她面无表情地对文衍情说道:“如果你要去化工院,我的司机会送你。”
文衍情直勾勾地望着整理好衣襟的段时凛。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棉衫,头发用一个夹子简单挽了起来,露出了修长白净的脖颈。
睡满了二十四小时,段时凛的精神也好了很多,眼睑下的乌青淡了薄薄一层,眼神依旧是冷凉薄情,但好在没那么阴沉乏力了。
没听到他的回答,段时凛不由得抬头看了过去,结果就发现文衍情正失神地注视着她,像是在发呆。
她冷声叫出了男人的名字:“文衍情,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啊……啊,听到了!”男人慌里慌张地别开目光,有些尴尬地揪了揪被子:“谢谢您,段总。”
段时凛没什么情绪地说:“是我谢谢你,昨天,我睡的很好。”
今早起来,身上那种疲惫感和焦灼感都一扫而空,脑子也清醒了很多,以这样的状态去公司,应该不会再出问题了。
文衍情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能帮到您就好。”
段时凛没有过多停留,直接拿上东西走了。
门被关上。
文衍情呆呆地坐在床上,手边的床单还残存着段时凛的体温。
接到电话,司机老陆就已经赶到了维斯利尔酒店门口。
看到段时凛走出来,女人立即打开了后车门。
“董事长,是回甸林港还是去公司?”
段时凛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去顺宁中桥。”
陆霖应下:“是。”
一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嘉铜区的某个小镇,周围到处都是山峦,一抬头就能看到半山腰架起的十几根几十米高的巨型墩柱结实地插进山峰里,一条横贯天堑的高架桥明晃晃地盘绕在山间。
此地位于顺宁沟,处于溪川高架桥路段中间位置,在官方文件里被命名为K135+200 顺宁中桥。又因连接麟化乡和宝繁乡两个乡镇,所以被路过的当地人习惯性称为麟宝高速。
车子在一条山间公路上停下,这里依山傍水,能清楚地看到三十米开外的高架桥桥墩环绕在树林间,不需要爬上山腰就能近距离接触到。
陆霖打开门,段时凛套上外套下车,缓步走向了前方。
这里是一片荒了的河道,宽度长达四十米,地面全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周遭满是落了雪的树林,洁白一片。
头顶阴云避日,宽厚阔大的高架桥像是一条绸缎,横在头顶,隔绝了阳光、雨水和雪花,因此,桥下的空间要比外面的地段干净和干燥。
地面非常滑,段时凛走的很小心,但步伐稳健熟练。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半年前,她派去保护郗美央的贴身保镖邬元霁身上的定位器最后发出信号的位置就是这里,但具体方位并不清楚,信号源的范围很大,误差有几十米,无法准确定位。
那时这里的高架桥正建设得如火如荼,到处都是大型设备和工人还有运输材料的货车,人来人往,忙碌且混乱。
因为工作原因,郗美央经常去各个建设路段巡查情况,但她失踪的时候,最后出现过的地方是京城公路规划设计院,也就是她工作的地方。
一夜过后,郗美央人间蒸发,连同陪在她身边的邬元霁也消失不见。
得知此事的段时凛立即着手调查,但将设计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任何踪迹。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邬元霁身上的定位器传来了微弱的信号,定位显示就在顺宁中桥附近。
信号只亮了一次,而后再没了反应。
段时凛立马和警察带着人来顺宁中桥附近信号出现过的地方,将方圆几公里的地方找了好几遍,没有任何发现。
顺宁中桥处于深山之中,高架桥还未建设完成那会儿,监控设备也没装备完善,监控摄像无从查起,只能挨个询问现场工人。
当时在这里工作的工人都一致表示没见到郗美央教授来过。
设计院跟麟宝高速之间相距一百多公里,郗美央失踪的当天,警方排查了她的车,但车子一直稳稳当当停在设计院的地下停车场,没有动过。
然后警方又调查了这段路上的所有高速路口和监控,也没有发现异样。
这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警方不禁怀疑起那个定位器的准确性,但段时凛出具了其开发公司的后台监测数据,证明了信号确实出现过,但因为技术原因,只能将地域大致锁定在顺宁中桥附近,也就是这个山谷。
麟宝高速建成前后,墩柱附近经常有上山砍柴和牧羊的居民在此活动,这一片也被踏出了一条路,周遭布满了人类和动物活动的痕迹,这给之后警方的调查带来了难度,因此调查进度停滞不前。
但不论来多少次地毯式搜寻,就连警犬也派了出来,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他们什么都查不到。
段时凛怀疑是邬元霁的追踪器掉在了这里,亦或者是他经过了这儿,但就是找不到追踪器,也找不到他活动过的踪迹。
郗美央失踪的事引起了上层的高度重视。
除了京城公路规划设计院高级工程师的身份,郗美央还是京城大学机械交通工程系教授,同时也是京城大学常务副书记,身兼要职,师德高良,桃李满天下。
但持续半年的高强度调查没有任何进展,警方没有更多更有效的线索,这事渐渐就平息了下来。
直到现在,只有段时凛偶尔会来到这里,前前后后四处探寻,一点点尝试感受信号源,希望能再次发现定位器的信号。
陆霖合上车门,就看到段时凛站在墩柱下,望着空无一人的河道发呆。
今天的雪停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