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夷至今都忘不了那夜他找到池旖旖时的情景。小小一个人团成一团缩在一个朽烂的树洞里,雨水卷着泥沙滴落在她脸上,将她苍白的小脸污成了黑灰色。
“洇洇?”盛明夷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却发觉她身上早已湿透,泛着寒意。
池旖旖听见有人叫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是,盛明夷……”
“是我,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即便找到了人,盛明夷那一颗悬着的心也没能放下,当他将池旖旖抱紧怀里的时候,感觉就像抱了一块冰坨,盛明夷深知不妙,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层层裹住,抱着她飞奔下山。
等他们坐上回程的马车,池旖旖已经完全没了意识,小脑袋歪在盛明夷怀里就跟毫无生气的人偶似的。盛明夷想帮她把湿了的外衫换下,却发现她紧紧攥着拳头怎么都不松开,好容易掰开她的手指,就见她手心里捏着一只红玛瑙镶金耳珰,正是嘉玉自己扔出去诳她去捡的那只。
这耳珰不过指甲盖大小,也不知这小鹌鹑在山里找了多久才找到。傻兮兮的。
盛明夷心中发紧,气嘉玉可恶,又心疼池旖旖,他伸手抚过池旖旖冰凉的小脸,疾声催促着车夫加快速度。盛筠竹坐在边上,看着池旖旖那毫无生气的样子,急得直哭。
接到消息的荆玉也从别处赶了过来,在半路上和盛明夷打了个照面,就听盛明夷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去梅林,把嘉玉给我绑过来。池旖旖今天要是有事,她也别活了。”
那冰冷的话语,听得盛筠竹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一路上风驰电掣地回了府,盛明夷立即安排春暄、红豆给池旖旖擦身换衣,自己则亲自去找了御医来。
御医把着脉沉思许久,摸着花白的胡子叹道:“这姑娘身子骨本来就弱,又在野外冻了半宿,此时半条命都在阎罗殿里了,我先开三贴药,若有起色,我来看过再换药。”
“那若无起色呢?”盛筠竹焦急追问。
“那……自然是准备后事吧。”
“怎么会这样啊……”盛筠竹一听,终于哭出声来,她怎么会想到,这活生生的人交到自己手上,才半天功夫就变成了这样。“都怪我!都怪我!我就不该带她去什么菡萏山!看什么梅花!”
红豆年龄小,也扛不住事,见池旖旖躺在床上毫无血色,也不禁哭了起来。边上的春暄刚想劝,就听盛明夷厉声道:“都别哭了!人还没死呢!”
“红豆,跟大夫抓药去,春暄你去打盆热水来给她擦擦身子,再拿床厚实被子或毯子来,烧个暖炉,别冻着她。”说完,又扭头看向盛筠竹。
“你赶紧回府。”
“为什么呀?!”盛筠竹抹着眼泪问道,“我不放心旖旖,我不走。”
“你在这能帮上什么忙?我这可没人伺候你。”
“我不用人伺候!我可以和春暄轮换着照顾旖旖!”
见她坚持,盛明夷也不管了,只挥挥手说“随你的便”,便坐到床边,守着池旖旖。期间荆玉来了一趟,说是嘉玉郡主带回来了。盛明夷头都不抬一下地说道:“让她去前厅跪着,人什么时候醒,她什么时候起来。”
荆玉动了动嘴,犹豫道:“嘉玉郡主身上,还有鞭伤……”
盛明夷眼睛一瞪:“我抽的我能不知道?死不了,让她去跪着。”
“那怡亲王府若是找上门来……”
“就是皇上找上门来也不管!”
“是……”荆玉领命退下。
盛筠竹坐在一边,无声地看了看一脸怒气的盛明夷,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池旖旖,心中百味杂陈。
这两日,将军府大门紧闭,盛明夷连院门都未出,连早朝都没去上,御医急匆匆地来了又走,盛筠竹熬了一夜终是被国公府接了回去,长年幽居家中吃斋念佛的怡亲王妃为了嘉玉郡主也来闹了几次,都被紧闭的大门给挡了回去。
一时间京中传得沸沸扬扬,说是盛明夷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嘉玉郡主只怕是凶多吉少。
可盛明夷哪里在乎嘉玉的死活,他此时唯一操心的,便是池旖旖。这两日她短暂转醒后又很快昏睡过去,神志不清也不言语,御医来看过只说若能睡得好,吃得下药,算能过了这鬼门关。可这小鹌鹑那日是被吓狠了,夜里总是被噩梦吓得惊厥,睡一会又要惊醒,白日里又烧得迷糊,嫌药苦不愿吃药,如何能静养?
盛明夷自是愁得眉头紧锁,只觉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说得极是,病中的池旖旖竟是将“女子”“小人”这两样都占了,不仅柔弱还倔强,说不喝药便死活不喝,那抵死不从的样,仿佛他手里端着的不是治病的药,而是要她性命的毒药,甚至盛明夷都怀疑,池旖旖是不是发烧将脑子也给烧坏了。
其实池旖旖自小便是这样,一生病就难哄得很,这会被吓狠了更是如此,但盛明夷并不知晓这些,只端着药碗扶着池旖旖,左一句“洇洇”有一句“洇洇”地哄了半天,也不见她张嘴喝药,等得那药都凉了,只能重新热了之后,再哄一遍。
“哎呀这怎么办啊,姑娘不肯喝药,这病如何能好?”春暄在边上看着干着急,桌上铺了一桌子的果脯蜜饯饴糖鲜果的,池旖旖愣是看都不看,明明这些也是她平日最爱吃的呀。
“洇洇张嘴,你不喝药病怎么好呢?”盛明夷端着药碗凑近,可池旖旖一闻到药味便将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死活不肯出来,他便又放下药碗去被子里挖人,成日的这么折腾,看得春暄等人也是一阵心惊,就怕盛明夷耐心耗尽,干脆就不管池旖旖了。
但也是稀奇,这耐心耗尽的一天,久未到来。
“你不喝药,夜里便睡不着,你睡不着又要来折腾我,快点出来把药喝了。”
病中的池旖旖自然是斗不过盛明夷的,手里攥着的被子三两下就被他抢了去,一脸病容的小脸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冲着药碗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似地摇了摇头。
盛明夷替她拂了拂略有些蓬乱的头发,低声劝着:“不喝不行,这药已经热了第二遍了,饴糖果脯都给你备下了,不苦。”
池旖旖此时因着高烧半梦半醒,意识都不甚清楚,只听见“药”这个字便赶紧扭过头去,紧闭着嘴不愿配合。
盛明夷见她这幅样子着实是没了脾气,只想去前厅将那嘉玉郡主再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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