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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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会尴尬，没想到，他们竟然愉快地吃完了顿饭。

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竟因此变亲密了。

一开始他们偶尔在微信闲聊几句，后天进步到每天每天，他们说一些有的没的，他关心她的写作进度，她会问起他的学习写得词组建乐队等等，他们甚至调侃彼此，约定两人以后都要大红大紫。

那是一种幼稚的惺惺相惜。

金春知道自己心动了，当她看着手机莫名其妙笑出声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她确确实实地是喜欢上了齐奥，她的心动来得漫长又无可避免。

她不确定他的心思，他也从未说起过，她猜不透他对她仅仅是亲密的朋友还是其他。

但那件事后，那种确定的概率变大了，她觉得，他可能是喜欢她的吧。

大二中文系课业较重，学校又大。

金春买了一辆非常喜欢的自行车，那是在没有牟立雄的赞助，也没动父亲给她的教育资金的情况下，她打了三个月工才买到的。

她内心每天都充盈着开心幸福，每天骑着那辆自行车满校园里穿梭，从宿舍至图书馆，从清晨至日暮，很快，不幸来临，那辆车在她取快递的时候被偷了。

她气自己的粗心大意，又有一点伤心沮丧。

好像那并不是一辆自行车，而是一件可以得到幸福快乐的事，那幸福对她是如此的短暂，在父亲去世的几年之后，她考上心仪的大学，学到了想学的专业，用努力换来了想要的生活。

她刚刚鼓起对生活的勇气，还计划再努力写个长篇，也许能写出不俗的作品来。

生活就这样给了她当头一棒，她下了课灰头土脸地找来找去，秋季午后黄昏天又闷又长，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她一个人背着书包快步地走在小路上，风吹干了眼泪。

就当她快要走到宿舍时，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去向，金春抬头看，是齐奥。

齐奥开心地跟她打招呼，金春没应。

意识到不对劲，齐奥脸上笑消失了，他问她：“你怎么了？”

她想也没想，就说：“我车子丢了。”

“丢在哪里了？”

“学校门口的快递站。”

“走，我们一起去。”

金春疑惑：“去干吗？”

“去找找，看看监控。”

“没用，我已经看过了，没拍到人影，估计是惯犯吧。”

她所有方法都试过了，甚至报了警。

“那你跟我说说自行车是什么样的，我帮你找找。”

金春不知道他要怎么找，但还是掏出手机，将车子照片发给了齐奥，她并没很多期待：“那麻烦你了。”

齐奥收起手机挥手说再见，他们就此别过。

过了半个月之久，金春已经接受了失去的事实，她甚至说服自己忘掉那种不快感觉，齐奥打来电话。

“找到了。”

“嗯？”

“在一个二手市场还没来得及改装，要不是你车值点钱，特征明显，我那群朋友还真找不到呢。”

“啊！”金春捂着胸口，眼泪突然涌现出来，她百感交集，想尖叫但觉得太过，一直弯腰对电话那边人说着感谢的话。

“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取？”

“我现在就去！”

等到她去了他所谓的地点之后，她发现了一辆一模一样崭新的自行车。

金春愕然，问齐奥：“这不是我那辆。”

“对呀，送给你的。”

金春愣在原地，她不知道齐奥所说何意。

她重复：“送给我的？”

“嗯。”

那车并不便宜，也许是他打了好几个月工攒的，她看着他憔悴的面容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会心血来潮送自己一辆车子？

“你哪里有钱，打工赚得吗？”

齐奥点点头，他想送给她这样的礼物。

金春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被齐奥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很崩溃，不知道如何应对。

“逛街时正好看到了，就买了。”

金春手心紧张地攥着，她盯着车子看，内心五味杂陈。

她实在太感动了，也实在太惶恐了。

她盯着车子看，又将那辆崭新的车子摸了很久，之后将车子推开。

“谢谢你齐奥，这个太贵重了，我真不能要。”

“干嘛，我好不容易找到同款的，虽然不是同色的。”齐奥期待神情落空。

“不不不，我不是嫌弃，只是，”

“怎么了？”

“谢谢你齐奥，这个我真的不能要，真的太贵重了。”

金春没有收下那辆自行车，她也不知道后来那辆车子去了哪里，她只记得她内心有说不出的感动和激动，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受到他这样的珍视，也正是这份珍重，让她记了他好多年。

她知道他可能窘迫，手头紧张，但他不是那种会占别人便宜的男人，他是善良、真诚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金春更加确定了她的心意，她决定要对齐奥表白。

可惜人生错觉之一，就是误会别人喜欢自己。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午后，金春将齐奥约了出来，她准备了好多天，甚至提前打好了腹稿，想好了要对齐奥说得话。

齐奥如约前来，他们坐在了操场附近的林荫小道里，树叶微黄，金春感到很紧张。

想到这里，金春不愿再回忆了，那实在是件太过丢脸的事情，她递给了齐奥提前买好的奶茶，奶茶温温热热地被他捧在手心里。

齐奥接过，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小春。”

金春深呼吸一口气，那些词句在她心里绕啊绕啊绕地，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出口。

“你最近学习忙吗？”

“还好。”

齐奥看着表，距离湖人对阵热火的转播比赛开场还有半个小时，他着急去看球赛。

“有什么事吗？”

金春憋红了脸，她先确定了个事实。

“你没有女朋友吧。”

齐奥明了，他看了金春良久，他应该猜测到她讲什么了，但他害怕听到那样的话。

他不想是现在，所以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齐奥躲避似地回答道。

“抱歉，小春，我……”

金春尴尬地站在原地，他都没有给她机会说出那四个字，就着急地宣判她死刑。

他抱歉，他没有什么要抱歉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快要羞愧地晕倒了。

“没事没事，我开玩笑。”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低头喝掉一口奶茶，滚圆的珍珠呛着心口，她不住地咳着，眼泪彪了出来。

原来被拒绝是这样苦涩，这样不好受。

她后悔当初那样冲动了。

后来临近毕业，金春才从别处得知，那个时候齐奥有女朋友了。

金春伤感地想，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误会、她的幻想、她的猜测，与他无关，他不喜欢她，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那只是她的错觉。

而现在，他打算用一句【你很重要】就解释掉过去行为，解释掉他那个时候所说的抱歉，等到她当了真，他完全可以说，小春你很重要，当然小洁也很重要，乔乔也很重要的话了。